浑渠可汗，全名浑渠力特，在草原上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十七岁霸母亲弑父当上族长；二十五岁杀光所有对自己有威胁的兄弟姐妹；三十九岁带着几千人屠杀了邻边两个部族，然后借着当时前朝夏阳和天宸的战争，烧杀抢掠，用抢来的汉奴和财物把自己的部族发展成了维狄最强的一支；五十一岁当上维狄的可汗，行事被草原上大部分人所瞧不起，但却没有人敢说半句诋毁他的话。

为人狠辣，睚眦必报。

今年虽然也只有五十三岁，但看上去却有七八十的样子，花白的头发连着胡子乱糟糟的搭在一起，脸很瘦，但褶子缺不少，衬着能看到骨架轮廓的脸，看上去十分可怖，此刻正拿着小刀割着肉往他那难看的嘴里塞。

“可汗，外面有人来报，说阿布杜那老家伙带着他的一万多人回来了。”

吃着肉的浑渠似乎不太想理会，一直等到吃完盘子里的肉时，才慢慢开口道：“前几天来报的人这么说来着？”

问的很模糊，但待在这么一号狠人身边的，没有一个白痴：“前几日来报说阿布杜欺骗自己部族，夜里带人投靠了长狄人。”

“噢……这样啊。”浑渠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不由笑了笑：这两天都把那两个外来的中原人传到天上去了，但这次好像把他浑渠也当成了白痴。

“那你说，我若收了他，会发生什么呢？”

传话的人低了低头答道：“说不准，那老狐狸一向狡猾。”

“说不准，那就索性不想。去吧，带五万人围了他，对了除了阿布杜其他的都杀光，不用往回带了，如果他们跑，你就带人给我追到底。”

“留两万人看着营地，其他人，跟我去攻奚多兰的大营，那老家伙撑不了多久了。”

若想引我出去，那给你五万人又怎么样？看看你是否还有余力抗下我剩下的十万人。

浑渠看的很透彻，杀不杀阿布杜其实无所谓，自己今天就佯装被他们所套，送他们点人，看看这一仗打完是谁的损失比较多。

他以往也许不会干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但如今不一样了。

“哎，那边逼的也太紧了。”浑渠低声说道。

……

“族长族长，怎么办啊！可汗好像并没有见咱们的意思，好像还派人过来了。”

浑渠的营地外面，阿布杜带的一众人却是慌了，看着营内烟尘滚滚，这分明就是派出军队的样子嘛。

浑渠那老东西肯定是知道我投降了事了。这下只能按照那个中原男子的吩咐办了。

“还能怎么办，跑啊！让所有人跟好我，别掉队了。”阿布杜看着浑渠帐下的一个熟面孔带着少说几万人朝自己冲来，没好气的喊了一声。

阿布杜心如死灰，一直默念着颜玦不要骗他，要不今天可真的要死在这了。哎，想想老夫一世英名，这几天却要为了一条命到处跑，还要被人牵着鼻子走，真不舒服，都怪乌洛兰那个蠢货！

“阿布杜！见了老朋友也不打个招呼？草原人的脸真是被你丢光了，居然向中原人投降！”来人正是浑渠身边的传令兵，看上去也就三十岁不到，却已经是一族之长了。

这自然也和浑渠阴毒的手段分不开关系。

“谁理你，浑渠的狗，一辈子都是狗，哼！”阿布杜没敢大声说，因为一眼望去对方至少带了五六万人出来。

抱怨完掉头就跑，这才是他阿布杜的风格，什么草原人不草原人，能活着再考虑这些吧。

“追！”

另一边，奚多兰也听到了浑渠带着十万人向自己这边赶来的消息。

“多兰可汗，我说的没错吧，昨晚阿布杜带着人偷偷跑了，肯定是去通风报信了，你还不行，笃定浑渠不会见他。”

“你闭嘴！阿布杜还不是你带过来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奚多兰有些慌张，心里对颜玦的火越生越旺。

颜玦无辜的耸耸肩：“这不是为了还您借的兵嘛。”

看着一点都不着急的颜玦，奚多兰终于忍不住，咆哮出声：“老子就不该信你这个中原人，等这仗打完了，要老子一定要找你算账！”

其实奚多兰只是找了个撒火的理由，因为现实是不论颜玦出现与否，凭他们这些人总有撑不住的一天。

“稍安勿躁啊可汗，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只是看可汗愿不愿意配合了。”颜玦说道。

奚多兰真想一刀砍死他，但现在他是真的毫无思绪，反射性的开口道：“什么办法。”

颜玦说道：“只要您一会跟在我们身后，不要与浑渠产生冲突，跑路即可。”

“……”奚多兰的浑身发抖说不出话。

当然，是气的。

“可汗，死或者相信我。”颜玦低首认真道。

奚多兰眼睛通红、指了颜玦半天，终于憋出一个字：“好！”

颜玦轻呼一口气，心里的担子悄悄放下，转身说道：“那可汗即刻带上兵马，叫上其他部族的兄弟们，跟在我们身后。”

还好，他赌赢了。

……

这些日子草原上的追逐变得十分频繁。

今天也不例外，一边是五万人追一万多人，一边是十万人追六万人。

两个阵营，两个战场。

“喂，我们还要跑多久啊？”奚多兰有点晕。

一个多时辰，虽说不至于跑到人困马乏的地步，但颜玦选的这个路线他实在看不懂，左绕右绕，感觉没多久就又绕了回去，但好像又不是，搞得他这个生在草原长在草原的人都快蒙圈了。

“没多久，马上就到了。”颜玦淡淡甩下一句，继续看着路跑着。

“跑什么跑！老子看了看，他们这次来追的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十万人，现在我们回头拼一把说不定还能赢。”

“可汗莫急，马上到了。打是一定要打，但不是现在，稍后我保证一定能大获全胜。”

但奚多兰怎么不急，就这么绕来绕去，好多没反应过来跟上的人都被乱刀砍死了，这一个多时辰下来，少说也死了有几千人了。

“就在前面！”颜玦打断了想要发怒的奚多兰。

奚多兰向前看去，这个地方，好像也没什么不同啊。

不对，这里是……！

他想回头，但此时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闭上眼任由自己的马继续跑下去。

但他脑海中的景象并没有发生，倒是听到了前方一个女子的一声长喝。

“撤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