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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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郭连成过来“请安”,张雪梅说,“录音听了,觉得恶心,清洗了。以后不许再提这些事。”

“是。”

张雪梅见他还有话要说,猜着是想问下一步做什么?说,“昨晚与安夫人商量了一下,她不同意当董事长,理由是董事会的决议不可朝令夕改。没办法,我只好听命。”

郭连成欣然:“这样也好,说明安夫人的确胸怀宽阔。你当董事长与她当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周如生怎么办?”

张雪梅心想,我是不可能把总经理的职位交给你的,思忖着说:“老郭,你说谁接替他最合适?”

“我——我觉得,总经理的职位非安夫人莫属。”

“这倒是出乎意料,可安夫人明确表态,她暂时不从事职能工作。老郭,你是一个聪明的人,安先生都称你小诸葛,想必你会推荐一个合适的人。前提是,我也要像安先生一样,不当总经理,也不当副总。你认真考虑一下再说,去吧。”

郭连成走出门,止步,返身进来,豁出去的慌乱神情:“对你,我不敢玩心术。若雯当总经理,我当副总——管生产。”

张雪梅眼角一挑:“你想当副总在我意料之中,怎么会想到要若雯接替老周?”

郭连成伸出手指,挨个掰着:“董事会成员就这么几位,你数下看,你不当,安夫人不当?剩下朱斌和胡学峰,哪个配当总经理?你若用了其中一位,大家都不服。实话实说,若雯进董事会我就猜出了你的心思。那个自以为是的周如生还蒙在鼓里,反倒替你为若雯说情。”

“你怎么会想到我不用董事会成员当副总,反而用你?”

“事情明摆着,胡学峰只懂设备维修,对发酵略知皮毛,若是用了朱斌,你又累又烦!当年,安先生不让我进董事会,就是担心我会与周如生作对,才用了两个绝对服从的人。如今你用我,先不说我后脑勺是不是还有反骨,就算有,也不敢反对你。因为你的身后是安夫人和若雯。我和朱斌、胡学峰加一起也不抵你们其中一人。何况我还不是董事会成员,他们两位心里都不服我,我们三人好比钢丝、水和空气,不可能拧在一起。”

张雪梅笑道:“我有这么老谋深算吗?”

“我不敢说。”

“不说,那你的副总就别当了。”

“我说!这些都是安夫人的安排。”

“呵,还是没有瞒过你。所以你以后小心点,不要在我面前玩心术,因为我的背后是足智多谋的安夫人。”

“晓得!晓得。”

张雪梅忽然想起酒桌上的一个心结,问:“老郭,你那天在酒桌上说,老周除了有一个练武的儿子,还有一个什么人?”

“还有一个在刑警队当中队长的侄子。别说当中队长,就是当公安局长还能把我非法拘禁了?我根本就不在乎。”

这时,许颜芹在门前闪了一下,张雪梅喊她进来。

许颜芹站门外:“张总,我想用你的车。”

“哦,拿去。”她用眼光示意钥匙的位置,郭连成急忙拿起来,把钥匙递给许颜芹,转过身:“董事长还有什么吩咐?”

“我说过了,不要这么喊!喊雪梅,张总。”

“是,记住了。我想把你和安夫人商量的决定以工会的名义发个文件。当然,不会涉及周如生的职位。”

“行呀。在这方面,你是行家里手。”

郭连成刚走,胡若雯和彭萍萍一道进来,说是去办变更公司法人。张雪梅问:“对安夫人说了吗?”

“说了。”彭萍萍回答。

“好。那你们去吧。”张雪梅拿出身份证,胡若雯接过,眼里蓄满泪水。

室内空了,一件不想触及的事涌上心头,张雪梅昂起头,用力摇着,心里发出呐喊,真的不愿意啊!可是又不得不这么做。吴敬仁——我这辈子不想再面对你,可是,为了救赎不得不低下头来求你。

她把泪水摇落,拨通柳亦婷,让她把商务车开过来,一起去瑞金。

柳亦婷与胡若雯一起学会驾驶,因为没有机会开车,驾驶技术还停留在初级阶段。

张雪梅上了车,不放心,让柳亦婷下来她开车。柳亦婷耍赖,小孩子似的摇头顿足。徐驰等人听说“董事长省亲”,呼啦一下上去五六人,把副驾座留下。

张雪梅笑道:“不怕死就坐吧。婷婷,你开。”

徐驰说:“有美女陪着,死就死了。”

“看清了再说。难怪若雯不理你,见了谁都乱心思。” 张雪梅说,。

“听清了再说,谁说婷婷,我说你。”

车内有人发出笑声。

柳亦婷说:“好大的胆儿,敢戏弄董事长,就这样还想当副总。”

徐驰说:“嘁,不消说同窗,就是你婷婷当董事长,不用我用谁?”

柳亦婷顿然生气:“还董事长呢?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张总,我正想找你呢,人家都同意我当财务部长,怎么你却反对?你都把我气死了。”

张雪梅回头看了一下,车里坐的都是她的校友,也不避讳,问:“若雯对你说的。”

“她——说起我更气!她凭什么得了那么多奖金,还进了董事会;我们这些人哪一点比她差,你太偏心眼了吧。不行,说什么也得给我一个部长当。”

后面人起哄:“是啊,我们都得弄个车间主任干干。”

张雪梅装出气恼样子:“我怎么想起来带你们出来。想进步是吧,我给你们机会,竞争上。没本事,不学无术,不思进取的,我可不顾校友的面子。”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着,该是启动宜春厂的时候了。若雯过去任总经理,徐驰任副总,婷婷可以过去任财务部长。安夫人过去坐镇。这里不妨让胡学峰任总经理,许颜芹任部长,郭连成任副总,我留下看死周如生。

“对,就这样!”张雪梅一不留神,说了出来。

柳亦婷歪头:“哪样?可是让我当部长?你总不会用一个有污点的人吧?哎呀,张总,求你了,我可想当部长了。要不,我领了工资分给你一半呗。你——你——说话呀!”

张雪梅呵呵地笑着:“见过想升职的,就没见过你这样的。”

一路上,张雪梅与校友说笑,心情渐渐开朗。到了家,只有妈妈一人在家,爸爸还没下班,女儿茗贞在幼儿园,妈妈正准备去接。张雪梅对妈妈说,我去接茗贞,中午不用做饭,一起到饭店。

徐驰说:“我们想去玩,遇到好吃的随便吃一点就行了,你只说几点返回吧。”

“也行。那就两点种吧。”

一伙人走后,张雪梅忽然不想去接女儿,对妈妈说,“妈,还是你去幼儿园吧,我去买菜,做饭。”

张雪梅父母都是教师,爸爸教数学,妈妈教绘画。妈妈退休了,因为要带外孙女才提前两年退休。

妈妈说:“你爸放学后会带菜来,我们一起接茗贞吧。”

“妈,我有点累,你去吧。”

妈妈不放心地走了,张雪梅看着她的背影,一声哭泣喷出,双手捂住泪水,心里喊着:“妈!也许我是最后看你!不过,我不在了,若雯会代替我为爸妈养老送终的!妈,我也不忍,不舍!可实在是绕不过去。假如我能躲过这一劫难,我会做一个最孝顺的女儿!”

她回到家里,打开妈妈的书柜,取出几本相册逐页翻看。年龄最小的一张是她刚满月的照片,虽说有些泛黄,妈妈青春四溢的微笑,爸爸风华正茂的畅想,透着一股温热,直抵心灵。一岁的,两岁的……一直到她上大学,那张青涩的笑脸。

她把这些照片深深镌刻在心头,想着,即便去了天国也不会忘记。看着,忽听外面传来女儿稚嫩的喊声:“妈妈!”

她来不及收拾好相册,女儿扑了过来,她搂着女儿,做出亲吻的动作,把脸上的泪水蹭在女儿胸前。

妈妈看破她的掩饰,惊吓地过来:“梅子,你怎么啦?快说,到底怎么啦?”

张雪梅竭力克制情绪,说,“敬仁,说要复婚,我不太想。可是,想着茗贞,实在下不了决心。”

妈妈转忧为喜:“好事呀!唉,哪有不闹别扭的夫妻。我与你爸吵过,闹过,也曾说过分手的话,还不都过来了。看你,这事也值得这么流泪。看什么老照片,看我孙女画的画。茗贞,把你的画册拿给你妈看。”

茗贞把一本画册拿来,张雪梅翻开,喷出笑来。一位老头,长相极丑,左眼角下有一颗大黑痣,折射出爸爸的相貌。

茗贞得意地:“我外公。这个黑痣是姥姥画的。”

张雪梅笑道:“我说呢,怎么一下就让我认出来了。”

一本孩提的画册,让张雪梅笑得忘却了忧愁,等爸爸回来,她已完全恢复了以往的样子,陪着爸爸说些工厂里的事情。她没有说自己当董事长,只是说,乱局快要过去,公司很快就会恢复生产。

吃过午饭,爸爸到了该上班的时候,张雪梅送爸爸出门,妈妈说:“梅子,没看出来,你爸不习惯你送他。你的事,等晚上我对他说。”

张雪梅并不想说什么,只想陪着爸爸走一段路,妈妈的话让她止住脚步。忽然,一种遗憾弥散在心头,生活中,哪怕骨肉亲情尺寸间,也常常会出现一种无奈,让人难以取舍。她依恋的目光随之父亲远去,心中默念,无论什么样的告别形式总是有限的,只不过是火山喷发过程中的一粒尘埃,爸爸——您的背影永远跟随着女儿的目光。

过了一会,柳亦婷、徐驰等人来了,带来满室的欢笑与兴奋,把张雪梅惜别的情绪冲淡。大家热闹了一会,喝了水,吃了一些水果开始返回。抵达市区,夜幕已经降临。

张雪梅对柳亦婷说:“婷婷,把我送到矿山机器研究所。”

“去——去哪干嘛?”

“小孩子,别问这么多。我在那里下,你们直接回去。”

矿山机器厂的全称是“江西矿山机器总厂”,下设四个分厂,一个研究所。张雪梅下了车,给吴敬仁的大学同学耿兰新打电话,耿兰新正在开会,让她先去办公室等候。

耿兰新是空压机厂厂长,在赣都市国企领导中属最年轻的厂长。四年前,她和丈夫于文涛、吴敬仁同在研究所工作。空压机厂试行“领导体制改革”,面向全社会公开招聘厂长,她劝两位同学报名。吴敬仁说,对当领导不感兴趣。于文涛想去,担心落选,丢人现眼。

耿兰新气愤,骂他们不思进取,胸无大志,枉为男儿!吴敬仁取笑她:“你这么大的气压,怎么不去?气压机,气压机,正需要你这有气的人。”

耿兰新一气之下报名应聘,结果,一路过关斩将,直取厂长桂冠。

吴敬仁、于文涛和耿兰新,三位同学的关系隐藏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而张雪梅与吴敬仁相遇很自然。在她分到柠檬酸上不久,离心机经常发生故障,郭连成和胡学峰对此一筹莫展,黄卫国只好请求“研究所”派技术员支持。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吴敬仁。郭连成见了,毫不客气地说,一个学生,懂什么?说完,不屑而去。胡学峰也失望,一副懒得说话的样子,站在一边冷眼观看。朱斌受领导情绪的感染,眼神里流露出“来什么档次的人,就该与什么档次的人对口”,对张雪梅说“你把情况说一下。”

张雪梅看着,心里有气,详细地把事故情况说与吴敬仁听。吴敬仁只听不语,接着动手维修。不到半小数,离心机修复。郭连成等人过来说些感谢的话,吴敬仁不理,临走给了张雪梅一个电话,说,有事找我。

这以后,离心机再没出过问题,张雪梅反倒希望再出点故障,好打一下这个电话。一个月过后,吴敬仁来了,对张雪梅说,想看一下离心机运转的情况。两人站在轰鸣的离心机前大声说话,有时听不清对方说什么,不得不贴近了。

郭连成路过,笑道,你俩真是天作之合。

吴敬仁满脸羞臊,要了张雪梅的电话,匆匆离去。

两人交往不久,张雪梅发现吴敬仁身边有一个“她”,断然拒绝约会。吴敬仁不死心,这才说出其中的隐情。

这是一个听起来非常荒唐的“隐情”。

吴敬仁和于文涛在大学同住一个寝室,大三暑假,家在福建莆田的耿兰新邀请吴敬仁去湄州岛游玩。家在赣都乡下的于文涛想去井冈山,绕着弯儿问吴敬仁暑假怎么安排。吴敬仁说去湄洲岛,于文涛说也想同往。吴敬仁喜忧参半,以为也是受到耿兰新的邀请。

几天后,三位同学登上湄洲岛,年轻活泼的心像浪花一样涌动。耿兰新眺望大海,喊一声,你们谁敢下?话音刚落,于文涛说,不可下的,听这里的人说,海水流向复杂,经常淹死人。

吴敬仁看了耿兰新一眼,悄然脱衣。于文涛自恃水性过人,说,要下,不许用救生圈,否则就不要下。

事后他承认,这么说是为了阻止吴敬仁下海。

吴敬仁深吸一口气,说,好!说完,一头扑进海水,向大海深处游去。于文涛紧随其后,两个人说着话,暗自较力,仿佛谁在前头谁会赢得神女的芳心。

吴敬仁一直游在前面,当感到体力有一些不支,回头望去,海滩早已消失在层层叠叠的波浪中。余文涛感到有些恐惧,喘息着说,大海无边,回头是岸啊!

吴敬仁心里一颤,折身回游。忽然,他觉得海风像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拖住了身躯。于文涛恐慌地喊叫,怎么会这样啊!

吴敬仁靠近了他,说,千万不能慌!相信自己,一定能达到岸边。

两人奋力地游了一会,竟然发现不但没前进,反而退回很远。他们越游越感到害怕,尽管相互鼓励,殊死挣扎,没多会体力耗尽,海岸线仍然消失在翻卷的波涛尽头。余文涛哭了,敬仁,我不行了,你能一个人回到岸上么?

吴敬仁说,我也不行了,不如算了,留点体力,随波漂流,等待耿兰新营救。

两人手拉着手,让身体自由地飘浮在海面,任由海风吹送。

漂了很久,还是看不到营救的船只,他们不得不面对死亡,开始呼喊“救命”。

没有一线希望,他们开始哭喊爸妈!老师!喊至亲至爱的人。

突然,于文涛喊出,耿兰新!我爱你!老天啊,请为我作证,我是为爱而死的!

这一声,喊出了吴敬仁的心声。吴敬仁沉默了,对死亡的威胁不屑一顾,心里只有一个信念,要把好友的心声带回去,告诉他爱着的人。

于文涛也不再呼喊,生与死消失在波涛中,两人手牵手,平静地等候死神的到来。时间是那么漫长,于文涛终于打破沉默,说,你为何不喊出来?再不喊,就要带到另一个世界了。

吴敬仁说,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活着,把你的心声带给她!

于文涛声音微弱,说,你这个伙计,命都没了还这么虚伪。我知道你爱她,她也爱你。你也知道,我也爱她,所以你才如此优柔寡断。假如我能活着,才不管你怎么想,一定要把她抢过来。人只有到死的时候才知道,爱一旦错过等于改写人生。我不会为了友谊改写整个人生的。

吴敬仁说,假如我能活着,不管你在还是不在,我都放弃!

好哥们!我不行了。于文涛的身子沉了下去。

吴敬仁一把抓住他,喊着,我改变主意了,要死一起死!

两只手紧紧拉在一起,吴敬仁感觉到一股力量源源不断地从灵魂深处溢出,活着的信念再次占据心灵。忽然,麻木的肌肤感受到一丝微弱的颤动,他猛然抬起头,发现一艘快艇向他们飞驰而来。

两个人获救后,仿佛得了健忘症,各自匆匆回家。开学以后,耿兰新多次向吴敬仁忏悔,说,敬仁,你知道吗,假如你不能回来,我一定随你而去!别恨我呀!

吴敬仁漠然地说,没有恨谁,下海是我愿意的,回不来也是自己的事。耿兰新说,可我明显感觉到,你把我们的过去都丢进海水中了!你到底让我怎样才能原谅?我爱你,你知道的。

吴敬仁想说,我不爱你,这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才知道的。

这话他说不出口。耿兰新说,知道一定有原因,我会用全部的生命破解。

那以后,吴敬仁不再与耿兰新说话,找着各种理由拒绝约会。大学毕业后,耿兰新为了“破解大海之谜”,追随吴敬仁来到了赣都市。于文涛本来分配到一所大专院校当老师,为了耿兰新千方百计地进入江西矿山机器总厂。翌年,总厂成立“研究所”,三位同学聚在一起。

张雪梅听了这段传奇,才愿意与吴敬仁交往。一天,于文涛单独约张雪梅,恳请她把两人在海水中发生的时告诉耿兰新。

张雪梅拒绝,说,你们的事,应该自己说。

于文涛说,你和敬仁的交往对耿兰新打击太大了,我真担心以后会出现什么事情。好在你和敬仁刚认识,无论什么样的结果,对你来说都不算太晚。你说了,让他们来选择吧!

张雪梅考虑再三,向耿兰新说了“大海之谜”。耿兰新听完什么也没说。张雪梅不再与吴敬仁联系,过了一个多月,耿兰新对张雪梅说,我要嫁了,嫁给于文涛。

耿兰心和于文涛结婚宴席上,当所有的客人散去,张雪梅也要离开,却被耿兰新拉住,“张雪梅,见证一下我们最后的结局。”

三位同学相对而泣,没有一个人说话。

张雪梅站在一边,想着,哪怕你们拥抱,我也不会介意。她实在忍不住,说,兰新,他们不说,你该说的。这样闷在心里,只怕一辈子也难以化解。

耿兰新平静的语气,说,那天在湄州岛遇险的不是你们,而是我。

张雪梅与吴敬仁结婚以后,心里总有一处隐痛时而发作。当吴敬仁熟睡时,她会悄然地看着他,有时会把手心轻轻地放在他心口上,感受心跳。她不知道均匀连续的跳动,哪一声是属于她,哪一声属于耿兰新。也许,没有一声属于她。

她时常会在心跳声中,捕捉到一种莫名的苦涩,顺着手心潜入她的脉搏,在周身的血管无休止地繁衍,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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