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灵师难以置信地捂着淌血的胸口，双目暗淡无神，缓缓倒地，就此死绝。

常化春转头不再看结果，冲其中一名跪地的俘虏喝问道：“不想死的话，就说出背后指示之人，你们大费周章地吸引我的注意，拖延我的时间，目的何在？”

那名俘虏吓得脸色惨白，三名灵师接连惨死在这帮骁勇骑兵手里，让他怎么会不害怕，可他依然咬牙不松口道：“军爷，您就别问了，我不说也是个死，说了我全家都得死，您还是给小的来个痛苦吧！”

常化春阴沉地看着他，过了半响才说道：“原来都是些死士，也罢，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一名骑兵上前劝道：“统领大人，全杀了不妥吧，要不留几个送回去青龙府审问，就不信酷刑之下，他们还不松口！”

常化春横了他一眼，骂道：“还审个屁，这些人体内都被种下秘术，一旦有严刑拷问就会发作身亡，他们背后之人既然敢做出这等事，必然有周全的准备，岂是你这点小聪明能比的。”

那名骑兵吃了个瘪，连忙向同袍使了个眼色，十几柄青龙刀高高举起，十几颗人头尽皆落地，浓浓的血腥味在原野上弥漫，吸引了食腐的秃鹫盘旋在空中徘徊不去，耐心等待着进餐的时刻。

“大人，都处置完了。”

常化春望着满地的尸首，眼皮都不眨一下，说道：“上马列队，继续搜索周边区域。”

跨上战马，常化春深深地朝龙灵城的方向望了一眼，他的直觉告诉他，敌人既然在城外设下迷雾，那三小姐多半没有被虏出城，出于谨慎的态度，还是选择巡查下去。

······

圣龙峰后山断龙崖，薄雾徐徐飘荡，龙灵王高大的身影断崖边矗立，背负着双手，崖畔的劲风鼓动他的华贵的衣袍。他的视线透过下方厚重的云层，不知道在俯瞰着什么。

贾老在他身旁站着，稍微落后半个身位，雪白的胡须随风飘动。

“老夫感知不到那丫头的气息，无从施为，还请吾王出手才是。”贾老双目通明，扫视着云层下的世界，脸色凝重道。

龙灵王威严的面庞突然放松下来，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老贾，你急什么，本王一直盯着呢，巧儿那丫头少不了半根头发。该出手时本王自会出手。”

贾老焦灼道：“我的王啊，您到底在等什么？”

龙灵王眯着眼笑道：“那丫头说是要给本王做好吃的，结果一看到情郎就跑得没影了，连一声问候都没有，本王心里不舒服，先让那丫头吃些苦头再说，要让她知道这个地界能庇护他除了本王还有何人，她那小情郎翅膀还没长硬呢，可指望不上！”

贾老摇头笑道：“就因为这个？这也······太儿戏了吧。”

龙灵王老脸一红，撒泼道：“本王就是为这个，你当是为什么？”

贾老狐疑道：“吾王心深如海渊，老夫看不透，保不准存了别的心思。”

龙灵王不悦道：“你行你上啊，那王八蛋用遮灵袋隔绝了丫头的灵力，又使了秘法抹去了自身的境界气息，就如常人一般，这世间除了本王可没人能找到那丫头。”

贾老严肃道：“那些人用意深沉，吾王不可妄动，还是将歹人行踪告知老夫，由老夫出面即可。”

龙灵王不屑道：“对本王下饵？老贾，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贾老道：“蚂蚁多了也会咬痛巨兽，蚍蜉也有撼动大树的可能。”

龙灵王道：“行了行了，你就爱说教，都一万年了，还改不了这臭毛病。本王不过觉得有趣，正好配他们玩玩，顺便借他们的饵用用，有个躲在阴沟里的家伙本王烦他很久了。”

贾老变色道：“吾王慎行，那人在龙灵城监视我等多少年了，从来没有露过面，天威难测，不该肆意试探。”

龙灵王道：“我看他都快变成地老鼠了，哪还有一丝高高在上的尊贵，这一万年太久，本王实在是腻了，也恨透了他，正好撩拨下他，就当是解闷了。谁叫他老阴在那，当本王是什么？”

就在龙灵愤愤不平地说完这一句，青龙府地下密道中的一间藏书室里，一个手持书卷的穷酸儒士似有所感，在昏暗的灯火下，抬头望了望，然后无奈地笑了笑，低头继续品读书卷。这间藏书室是密道中数间藏书室中的一间，若是睿公子再次，一定会对这个其貌不扬的儒士大感惊异。睿公子在密道来回往返多年，从来就没发现过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在这家族禁地里也不该有这人的出现才对。但是看他安详的模样，像是和这藏书室融为一体，生活了不知道多久。

穷酸儒士单手掐指一算，自语道：“原来已经一万年了。”说完又沉浸在书中墨迹，一如既往，仿佛万古岁月的流逝对他而言事件不起眼的小事。

悠悠岁月，万载如一瞬，却不知人间几何。

······

嘈杂的街市上，一道青色影子忽然停了下来，李画的发髻被风吹得凌乱如野草，沾满了奔波风尘，他双手撑着膝盖，低头喘息，面色潮红，长时间的使用极限身法几乎耗尽了体内的灵力，灵府隐隐有崩塌不稳的征兆。

路上的行人被这个突然冒出来家伙吓了一跳，看他神色姿势怪异，更加觉得他不是好人，再加上城内的搜查戒严，纷纷避走，与他保持距离。

“这里也没有······”李画强行撑着枯竭的身体扫视四周，寻找着林巧的身影，他已经在外城来回跑了三圈了，依然一无所获。

就在李画倔强地想要再运行青衣诀，忽然一丝熟悉的气息从附近一闪而逝，非常微弱，但是在他的感知中就像点亮了一片灯火般。

没错，这是林巧的独有的灵力气息，虽然淡薄得几乎虚无，但是李画非常肯定。他猛然抬头，朝着气息传来的方向望去，就看见一个驼背的猥琐老头扛着一大麻袋在街角闪进了一条偏僻小巷。

李画像是疯了似的拼命压榨体内残余灵力，追了上去。

进了小巷，那老头正好要拐进一道岔路，这巷子很是曲折，稍不留神就不见人影。李画站在巷口冲他大喊道：“给我站住！”

老头吃惊地在拐口停下，神色怪异地回头瞧了瞧，眼神中满是猥琐和嘲弄。

“小子，你追我老头子作甚？”怪老头佝偻着背，咧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阴阳怪气道。

李画扶着潮湿的墙壁，向他走去，眼睛死死盯着他背着的麻袋，语气坚定不移地说道：“放下巧儿！”

怪老头笑容僵硬，深陷的眼窝被阴影笼罩，他没有想到这个境界低微的小子居然能发现他藏在麻袋里的人，不由得对他多看了一眼。

怪老头嘿嘿笑道：“你这娃娃，胡言乱语些什么，老头子背的是一袋子猪食，正要回去喂猪哩，可没工夫陪你瞎闹，我家的大肥猪都饿得叫唤了，我还要靠它们过个好年呢！”

怪老头不再理睬他，转进了拐角，李画大为着急，不顾体力，纵身冲了上去，却发现拐角那边已是空旷无一人，哪还有那老头的影子。

李画急火攻心，一口闷血喷在污浊的巷道上，正自悔恨失措，身后传来那怪老头的声音：“追命啊，叫你再追！”

李画不惊反喜，他最怕的就是失去了怪老头的踪迹，没想到他跑到身后去了，正要转身，屁股上就被踹了一脚，一头扎在地上，头皮磨破了出血，摔得满身污泥。

怪老头一脚踩在李画的脑袋上，无论他怎么挣扎也再站不起来。

“我说你追啥，老头我回家喂个猪容易嘛？再要纠缠，小心我踩烂你的脑袋！”怪老头吐了口唾沫，恶狠狠地道，又抬脚踢在他肋骨上，也没见怎么用力，李画就被踢得横飞出去，撞烂了墙上好几块砖。

怪老头撇了撇嘴，扛着麻袋晃晃悠悠地继续往前走，一边哼着古怪的小曲。

李画抹着满面血泪，不甘心地伸手向前抓出，嘶哑道：“你放了巧儿······放了她，我任你处置······”

怪老头耳朵耸动，皱眉转头道：“老头子要你有啥用？瘦弱得像啥样，能干什么活？你还是乖乖躺着，别惹老头我动肝火！”

眼看怪老头越行越远，李画又吐出一口血，仰头狂叫，原本枯竭的灵力无中生有，如洪水爆发。一片青色光影中，李画一拍地面，骤然跃起，如一头疯癫的小兽般冲撞向怪老头！

“你丫的，还给老子挣扎呢！”

怪老头稍觉惊异，见李画发狂一副要咬人的样子，一脚就踹了上去，正中李画的肚子，看似声势浩大的李画又被他踹了回去，躺倒在地。这次他再也没能站起来，四肢抽搐不止，捂着肚子猛吐血，直吐得五脏六腑都快出来了。

“巧····儿····你放····了她······”李画一手捂着小腹，一只手撑着地爬着，双目爬满了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