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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红,扭头就走。云雅急忙唤住了她,“什么事?”云萱顿住脚步,背着身头垂得更低,“没什么事,就是昨天大姐姐说要看了布料再定式样,所以……”

云雅早已推开了君宜,过去拉过她道:“今天事忙,我倒把这茬给忘了。来,把布料给我。”云萱偷睨一眼君宜,“姐夫……”云雅嫣然一笑,向着君宜道:“事有先来后到,我要替三妹定式样,你请自便。”

君宜含笑摇头,“看来我也是雪球了,好,我去陪它。”

“不用了,姐夫,我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明天……”

君宜摆了摆手,打断云萱道:“我也没什么大事,真的大事,要到晚上。”

“晚上?”云萱愣了愣。

云雅绯红着脸,斜他一眼道:“晚上的事晚上再说,这会儿说些什么?”

君宜大笑,伸手掀门帘出去,“好,晚上再说。”

想不到晚上真有大事,待吃完饭,君宜郑重脸色将大事一说,各人脸上都是复杂莫辨,只有小予儿拿着小勺捣弄碗里剩下的两只鱼丸。不久,顺太贵妃似乎看不下去变成鱼饼的鱼丸,拿过小勺一块块喂到他口中,“哀家是没什么,左右在宫里也住了几十年,又有着予儿,只是……”她的眸光落到了云雅身上。

云雅微微笑道:“我也没什么,在宫里待着最多拘束些,别的有母妃,有予儿,也是一样的。”顿一顿,又看向云萱,“只三妹要回家住上一段日子了。”云萱开口,眸光却是向着君宜,“姐夫,这一仗会打多久?”君宜唇角微抿,“一年半载,还得看齐武王的兵略布置。”

夜深,云雅偎着君宜,恨不能连成一体,永远相依。君宜对着她,默默吻去她颊边汗水夹杂着的苦涩,“雅儿……”云雅哼了一声,慢慢坐起俯视着他,“我想跟着你一起去。”还没等君宜答话,她低头又吻住了他的唇,像是蝴蝶的蝶翼,温柔拂过他每一根心弦,“可是我知道,最让你放心的是我留在这里,照顾母妃和予儿。”

君宜仰视着她的眸,双手抚过他珍视的每一寸肌肤,“我算过了,这一仗若快,至多四五个月我就能回来。”

“四五个时辰,我也觉得很久。”

君宜猛一用力,将她置于身下,吻着她、抚着她、爱着她……直到再无半分力气。维持着姿势相拥许久,慢慢地,他的眼神复又清澈,神情也平静下来,“我答应你,一定会很快回来。”

云雅抱着他,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君宜一点点吮去,耐心地安抚着她,“我上过好几回战场,什么箭石刀枪都不会往我身上飞,你不用担心我的。”云雅还是哭,“你上战场的时候还没有我和予儿,心里也存着同母妃的气,如今有我们,你要更加小心才是,伤到哪里,我……我们都经不住。”

“我知道,”轻叹着又吻去她漫出的水汽,君宜拥紧她,“我会小心,你也是。”

“我有母妃和予儿,至多再去母后那里坐坐,不会惹什么事的。”

君宜捧着她的脸,望着她净澈的眸,苦笑道:“我知道你会应付皇兄,不过皇嫂那里……”

云雅听他提起皇后,眸色一动,“你要我小心皇后?”

君宜嗓音低沉,“几年前六哥带同几位侧妃来玉都交旨探亲,之后匆匆而去,半道上侧妃之中有一人突然暴毙,然后皇嫂在宫中日夜不宁,诞下死胎,与皇兄又生嫌忌,其中种种,不是没有人怀疑的,只是都被人压了下去。”

云雅愣怔,但觉心头漫出一股冰寒之气,冷得她愈发抱紧君宜,“皇后……”

“我在沙场,明刀明枪。你虽然在宫里,但是暗箭难防,格外需要小心。”

“嗯。”云雅默默不再出声,只恋恋地看着他,近乎痴怔,“君宜……”

“嗯?”

“你会胜,我也不会败,是不是?”

君宜一笑,仿若三月里最和暖轻旭的春风,吹散那积聚一冬的冰冷,“是,不会!”

第111章 保全

同一刻,月冷如钩,钩去了唐文功与唐仲宁曾经拥有的权势与风光。天牢里很冷,也很潮湿,幽暗角落中,老鼠似在打架,不断发出刺耳的“吱吱”声。仲宁颓然坐在地上,靠着墙,另一边是他的父亲,同样的姿势,眼内却是喷火。“展君宜这小子竟然在我侯府中来去自如,这一班护院岂不是瞎了眼的狗,剁了爪的狼?”

仲宁哼了一声,“爹你这事还能怪那班蠢货,我的呢?那两包药粉……一定是那个贱人!”

“我早就同你说过美色惑人,偏是你一味沉迷,这下好,杀头的大罪,想救也救不了你。”

“不,不会的,皇上不会杀我的,也不会杀了爹你,”仲宁拍了一记大腿,“最多让展君宜再得意几天,等这次打完了仗,西北一定,我看皇上……”

唐文功伸指放在唇前,轻轻嘘了一声,“别说了,有人。”

仲宁噤声。有轻微的脚步声伴着话语声,很快由远及近。“皇上,小心脚下。”皇上?唐文功和唐仲宁立时一蹦而起,叮叮当当的铁链敲击着碗口粗细的的铁栅栏。“皇上,臣冤枉啊!皇上!”“皇上,这是人有心陷害,故意布的局!”

灯火半明半寐,站在牢前的皇帝戴着兜帽,人也笼在玄色大氅中,像一团幽暗的鬼影,“陷害?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暗地里在做什么!”

仲宁的心像是被人吊了起来,五内翻腾,磕头的声音伴着铁链的声音,砰砰不绝,“皇上,臣的确让人私自配了一些药粉,可是只是自己享用,并无流传祸害。”

“真没货害过人?那么想必是朕听错了,又或是冤了你。”

磕头之声更为响亮,很快,仲宁的额头上一片鲜红,“臣不敢。臣想起来了,臣一时糊涂,错将药粉给了小舅,也就是谨王妃的弟弟,但是臣……臣并不是有心要害他的呀!”

“有心也好,无意也罢,那两包东西总是从你身上掉出来的吧?”皇帝眸光一转,声音低沉,“你爹的账本也不是人凭空捏造出来的吧?”

唐文功在另一边的牢房内磕头如捣蒜,“臣知错,不过……臣……臣也是一片苦心为皇上啊!”

“为朕?”

“皇上雄才伟略,微臣知道皇上不满北齐已久,这次千载良机,就算不能让北齐就此覆国,也要杀得他们无力还击,再无余力来我大溱西北之地寻衅滋事。”

皇帝眉角一跳,“所以朕这一次挑了一个最不会出错的元帅。”

“是,皇上慧眼识人,但是行军打仗,不仅在于人,也在于钱。”

“钱……”皇帝的唇角微抿。

唐文功续道:“臣多年以来执掌工部,这几年又执掌户部,知道大溱这几年虽说风调雨顺,但补上早几年战事以及天灾的窟窿,所余已经不多。这次北上北齐,战线之长、人力之众都是开大溱之先例,而且粮草、兵马之用所费甚巨,若是单凭增加赋税恐怕不能,所以臣这次私下收受并非为己,乃是为公,所得之数再加上臣的微薄家产,相信能为这次战事添上一份力,为皇上解去一层烦忧。”

解忧?皇帝眸色一亮。他之前看过册中所记之数,若是能添上,的确解了大难。“若真如你所言,你还真是大溱的忠臣,朕的知心人了。”

唐文功连连稽首,“微臣不敢,微臣只是一心为皇上着想,为大溱添力啊!”

皇帝对他头上渗出的血丝视若无睹,只道:“你既有此心,朕也有此意,朕却之不恭。”

“皇上请尽数取去,微臣只盼这份绵薄之力能助王爷凯旋,能令皇上以后一统九州!”

这正是说到他的心坎里,皇帝脸色稍霁,显出稀薄的笑意,“钱财朕可以取去,你们的命呢?”

两父子同时身上发软,又同时磕下头去,“微臣请皇上处置。”

无声,只有夜风尖叫着从那窄小的窗口穿过,一阵一阵,就如皇帝的心思,不知旋了几旋,方才罢手止歇。“朕放了一个最能为大溱带来胜利的人去西北,朕也想放几个最想大溱胜利的人去西北。唐文功,革去户部尚书一职,褫夺爵位;唐仲宁,革去殿前副都指挥使一职,家产悉数上缴,即日发往西北充军!”

父子俩听说,那一身沾湿重衣的冷汗终于止住,“谢皇上不杀之恩。”皇帝点了点头,紧了紧大氅往外走道:“仲衡无罪且有功,侯府的宅子暂且给他留着,别的,等你们有命回来再议!”

十天后,君宜领兵出发,云雅带着予儿与顺太贵妃一起进宫居住。空置多时的寿宁宫早已打扫干净,予儿毕竟年幼,到了一个新的地方便叽叽咯咯的东奔西走,到处探看。窦弯儿和冬雪两人看着他,顺太贵妃则看着沈嬷嬷带同一众宫人规整布置。“这里虽然不算宽敞,但住上我们几个应该还不能算挤。”

云雅含笑正要开口,宫门外忽又进来几个内侍。云雅认得带头之人正是皇帝这边的,急忙让窦弯儿拉住笑闹玩耍的予儿,看着内侍们缓步走近。“谨王妃接旨。”云雅整衣,带同一众人等齐齐跪倒,就听那尖利的嗓音抑扬顿挫道:“皇上口谕,寿宁宫居所狭窄,太贵妃又素喜安静,特赐王妃于寒绯轩居住,钦此。”

云雅结眉。那带头之人却是欢喜,满脸堆笑,“王妃,请随咱家去吧。”

云雅回首望向顺太贵妃,“母妃……”

“寒绯轩近御苑,推窗出去就是那几株珍品梅花,难得的清静之地,你过去吧。”

云雅看她眸中无奈却又冷毅之色,心中自也刚硬起来,“是。”

抱过予儿,又想从带进来的下人中拣出几个跟随,打头的内侍又道:“王妃无须担心,寒绯轩中已有极妥帖的人手伺候,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云雅当然知道这精挑细选意味着什么,于是笑微微道:“公公说的是,宫中的伺候自然是极妥帖的,只是这两个丫头跟惯了我,比别人多晓些心意。”

那大太监瞥一眼窦弯儿和冬雪,一笑微微躬身,“王妃,请。”

寒绯轩是一座两层小楼,南北通透,门前是几棵寒绯樱,因未到花季,满枝皆是绿叶,层层叠叠的,倒也现出勃勃生机。云雅踏着屋内的缂丝金线繁花毯到处略看了看,回身微笑道:“果然是个极好的所在。”大太监笑道:“皇上虑着天就要冷了,所以指了这么个上佳的所在,冬暖夏凉,而且离着紫宸殿又近,王妃若有什么需要,尽管遣人过来。”

云雅答应着,让冬雪取了两张银票递了上去。太监们千恩万谢地走了,又有在这里伺候的内侍、丫鬟和婆子等人上前行礼。云雅一一留心看了,吩咐几句让他们散去后,予儿已扁着小嘴在她怀里睡着了。云雅怜爱地看着他,微微动了动有些发麻的双腿。冬雪上前轻声道:“王妃,让奴婢抱小王子去睡吧。”云雅摇了摇头,“我来吧。你同弯弯把东西拿出来收拾收拾,再取些小玩意儿出来散下去吗,这里的人都是不能得罪的。”“是。”冬雪听命下去了。

云雅抱着日渐沉重的予儿缓步上了二楼,掀开仙鹤撷芝的幔帐,拖过百福枕与如意被。予儿咂巴着嘴,在梦中露出笑颜。云雅也禁不住笑了,低头吻了吻他柔嫩的小脸蛋,悄声道:“是不是梦见了你爹?在做什么呢,让他快些回来好不好?就说……说娘想他了,很想很想……”

送来的晚饭是极为丰盛的,而且像是知道云雅喜欢吃什么,每一样都极合她的口味。云雅喂完予儿,勉强吃了几口后便命撤下。窦弯儿为她端上茶,抱过予儿道:“皇上怎么不在战事上用用心?尽……”瞥见云雅眸光,咽下下半句,嘟囔着道:“不安好心!”

云雅抿了抿唇,“皇上于百忙之中仍然关怀母妃同我的饮食起居,实在令人感佩。”

窦弯儿瞪大了眼,“王妃你……”

“我什么?我说错了么?王爷带兵出征,这一仗不仅攸关大溱,也关系着西越与大周,皇上殚精竭虑,心系前方之外还要关心着我们,所思所为实在无人能及。”

窦弯儿张大了口。予儿大约是觉得好玩,伸出小拳头就往她嘴里送,“吃……吃……”窦弯儿哭笑不得,捉住他的小手亲了亲,道:“不吃不吃,吃饱啦。”予儿噘起小嘴,瞥眼看见门口明黄一角,一下又拍起小手来,“皇伯伯。”

云雅和窦弯儿同时站起行礼。皇帝脸上带着几分倦色,但对着云雅,仍是温和而笑,“弟妹快请起,弯弯也起来吧。”窦弯儿不知道他何时进来,听去多少,脸上便有些讪讪的。皇帝却似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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