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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要把事情闹大吗?”

“我也是这么说,可她们不听。二爷知道,熙斐是我们家的独苗,再不济也是个宝贝,尤其是祖母,拿他看得比性命更重要,说要再不见人,就要亲自出来一家家的找去呢。这不是存心寻事,让人白看好戏嘛!”

仲宁扣下那封信,本意是想让燕家人去王府闹腾,让君宜的头疼上一疼的,谁知道事情眼下与他所想背道而驰,要是再闹上官府,到时岂不是连他自己也要被人拉下水?沉吟了片刻,他继续手上动作,“这事犯得着去找官府么?我替你传句话出去,保准比官府的人找得快。”云嫣知道他答应了,一脸欢悦道:“多谢二爷,等找到了熙斐,定叫这浑小子上门来好好谢谢二爷!”仲宁一抽她的腰带,翻身覆上道:“他谢我就够了?”云嫣轻笑,挨着他的身躯磨蹭道:“当然还有我这个做姐姐的听凭二爷……唔……”

一晚兴发,第二天仲宁起早,将那封信交给了个小厮,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通。当孙嬷嬷拿着这封信进去的时候,继棠正在老夫人房里责骂燕夫人,“怎么,她是你女儿,熙斐就不是我儿子了?让她回个家能要她的命?分明是你想让我们燕家断子绝孙!”燕夫人如何受得起这样的话?焦惶之中急忙分辩,“我怎么会有那样的心思?熙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不见了我一样着急,只是我想着云嫣既然说让仲宁帮忙,云雅那边也就不用去了。”

“怎么不用去?回来交代一声也费她的事了?”继棠直眉瞪眼,“云嫣是熙斐的姐姐,她就不是了?不知道帮忙还躲着不见,也就你教得出这样的好女儿,家里的事一概不理,要死人了都不知道管管!”燕夫人也不知道二夫人昨晚上吹了多少的枕头风,因看她一眼,轻声道:“老爷别动气,这事是我的错,不关云雅的事。”

云萱忍不住上前道:“也不关大娘的事,是我说去二姐姐那里求主意的。”继棠瞪了她一眼,“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出去!”云萱咬了咬唇,正要再说,三夫人暗暗拉了她一下,“别说了,出去罢。”云萱负气回头,正见孙嬷嬷拖着脚进来,一脸喜悦,“老夫人、老爷、夫人,少爷有信到了。”

“信?”二夫人当先抢上,却被云萱捷足先登,“二娘,你又不识几个字,还是我来吧。”说着打开信,朗朗念了一遍,边念还边瞅着二夫人不断变幻着的脸色,“……住上一段时日就回来,勿念。”燕夫人和三夫人都松了一口气;老夫人低低念了声佛;继棠则抬脚就往外走,“这臭小子耽误我工夫,等他回来要好好教训教训!”二夫人拽住他道:“老爷,我怎么疑心这封信不是熙斐写的呢?你再看看。”继棠皱眉,取过信后仔细看了看,“是他写的,这笔字我还认得出。”

云萱一扬唇角,“斐哥哥这手鬼画符,别人想仿还仿不像呢,二娘你放心吧!”二夫人斜了她一眼,“就算是他写的,这信也给耽搁了这么久才送来,天知道是谁这么缺德!”云萱疏淡道:“这就得等斐哥哥回来后再问问看,究竟是托了哪只折脚猫送来的呢。”

熙斐不知道家里为他的事已经闹翻了天,只知道逍遥几天后,渐渐地也有些难过起来,尤其是在午夜梦回时分,窦弯儿都在对他说着一刀两断,醒来,汗意涔涔,心里也是绞痛不止。玉嬛看出他的变化,着意安抚的同时也让人知会了仲宁。这天趁着酒兴,仲宁取出一包药粉放在熙斐面前,“连玉嬛都没法子安抚你,我看只有这个能救你了。”

熙斐打开纸包,闻了闻那褐色粉末,“这是什么,一股怪味儿?”

“怪味儿?这是逍遥散。”

“逍遥散?什么东西?”

仲宁讳秘一笑,“你自然没听说过,这是宫里内用的,不外传。”看熙斐一脸迷惑,他又解释道:“你以为宫里人人都是神仙样的没烦恼?告诉你,愁多着呢,就看你怎么消,这逍遥散就是其中一种。”

熙斐对着那粉末发呆,“吃了这个就能解愁?”

“当然,”仲宁看他不信,将药包中的粉末倒了一半化入自己的酒中,“你看着。”

他一口喝干了酒,起初没有什么不同,渐渐地,他在笑,边笑边说,滔滔不绝,妙语连珠。其后又开始唱,引吭高歌,快乐至极。受他感染,熙斐也大着胆子将逍遥散倒入酒杯之中一口吞下,口中辛辣,本已暖融融的小腹中此际越来越暖,就像有团火在烧着,热得人神智也有些不清。只是人却是异常的舒服,精神也是好,一杯连着一杯,一曲连着一曲,偶回头,窦弯儿不知何时坐在了他的身边,娇艳如花,“熙斐。”

“弯弯。”他搂过她,怎么也看不够,“你不同我一刀两断了?”

“我那是气你的,我……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她说话时像是喝了酒,玉脂染嫣惹人心醉。

“那么展君宜呢?”

“他哪里能同你相比?熙斐,你是最好的。”

熙斐心酣意畅,“弯弯,你也是最好的。”

“是么,我哪里最好?”

熙斐凝视着她,“你的眉、你的眼,还有你这里……”他指了指她唇边一粒嫣红小痣,“这里也很好。”虽是这样说,心里却犯起糊涂来,窦弯儿这里有痣么,什么时候多了这粒痣,自己竟不知道?不信似地又晃了晃脑袋,眼前人分明还是窦弯儿,语带关切,“熙斐,你怎么了?”

“我没事,我就是高兴,你能来……”

“我也高兴,你还记着我。”

熙斐拥紧她,“我当然记得你,你是我的弯弯,我们一起起过誓,永不分离!”

第91章 做梦

熙斐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送窦弯儿走的,一早醒来,身边不见人,再出去,却是玉嬛在对镜梳妆,见了他来,笑容清淡,“醒了么?”熙斐尴尬地挠了挠头,回身去里面穿好了衣物,重又走出来道:“那个……昨晚上来的那位姑娘去了哪里?”

玉嬛挑了挑眉,“哪里来的姑娘?昨晚上除了我和水月她们几个,并没有别的姑娘。”

“怎么没有?就是那个眉毛弯弯,眼睛圆圆,脸也圆圆的姑娘。她叫窦弯儿,我们都叫她弯弯。”

玉嬛对镜画眉,不甚在意道:“我同你再说一遍,并没有什么姑娘,更没有什么叫弯弯的姑娘,你要再不信,可以出去问水月她们。”

熙斐果真走了出去,到回来时,垂头丧气,“怎么会没有?昨天我明明看见她的,还说了好些话呢。”

“你要不就是在做梦,要不就是醉了酒,糊涂!”

熙斐不觉得自己糊涂,他觉得一定是那个药粉把窦弯儿带回了他的身边,然后又偷偷送了回去。于是在晚上仲宁过来时,他又问他要了一包药,没多久,窦弯儿果然从楼梯下步了上来。她不再梳着双鬟髻,穿着一身水蓝色的短装,而是一身红綃衣,赤金盘凤的双股钗稳稳定在发上,明艳照人。“熙斐,好看么?”

“好看,很好看!”他不断打量着她,“是大姐给你的么?”

“当然不是,是你呀。”

“我?”熙斐不记得自己送过衣服给她,别说是衣服,就连丝帕香粉什么的,自己都没钱买给她。

“是你。”窦弯儿浅笑盈盈,“你这么有本事,已经当了平远大将军,皇上还说要授你爵位呢。”

“是么?”

熙斐轻飘飘起来,恍然间自己竟真的在大殿上受封,受人瞩目,万人景仰。连君宜也在,不是从前冷冰冰的模样,而是拱着手,未语先笑,“当年是我妄自尊大,满以为自己能做你的老师,其实,该是你做我的老师才对,请受我三拜。”熙斐摆了摆手,大度道:“何必说谁是谁的老师?互相切磋嘛。”仲宁也迎了上来,未等他开口,熙斐先道:“从前欠下的银子我都还你,再多还你一千两,随你去哪儿花,如何?哈哈,哈哈!”

他笑着醒来,眼前是一灯如豆,揉了揉发胀的额角,胡乱拿起茶壶灌了几口茶,唤道:“玉嬛,玉嬛,你在哪儿?”没有人答他,只有里间传来轻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有人在笑。熙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攥紧门帘想要掀开进去,可是半天,仍是悄悄地退了回来。他知道她在做什么,也知道谁在她那儿,有什么用呢?他给不了她钱,而她,要的就是钱。钱钱钱,为了钱,连窦弯儿都可以离开他,他又怎么能管住她?心头绞痛,拿过才刚残存的半包药粉全都倒入了口中,闭上眼,痛楚渐消,取而代之的是那股柔和暖意,升腾着,缠绕着,让他又回到了那个人声鼎沸的大殿,有笑靥如花的窦弯儿;有伏低做小的展君宜;还有卑躬屈膝的唐仲宁……

一连十数天,熙斐都是在这样的美梦中渡过,到有一日醒来,再想回到那梦中时,仲宁给他的药粉已全数用尽,想等着他来,却是一连三晚都等不见人。熙斐有些焦急,“他之前还天天来的,怎么这几天突然不见了?”

玉嬛慵懒地在被窝中伸了个腰,“你自己整天做梦似的,二爷那天临走不是说要去办皇差么?十天半月不回来。”

“什么?”熙斐愣愣地看着她,“那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不就是继续留在这里白吃白喝么?”

熙斐涨红了脸,因矮着人一头也不好说什么,自去外面洗漱吃饭。到回来时,玉嬛已经披衣起来,对镜打扮着道:“今晚西街上的林老爷请客,我或许回来或许不回来,没个准。”虽然她在身边的时候不能对自己有什么安慰,可她不在的话,自己似乎就更为烦闷。熙斐想着,闷闷道:“你就把我一个人晾在这儿?”

玉嬛滞了滞手,轻声一笑道:“我比不得你,有个这样好的姐夫出钱供着,我还得自己养活自己呢。”

“我也能养活你,只要……只要等他回来给我寻个差事。”

玉嬛放下炭笔,又去寻了胭脂来,一边拍着颊一边道:“就算有个闲置的差事也要你能行才是,或文或武,你哪样拿得出手的?”

“我……”熙斐张口结舌。

玉嬛对镜照了又照,回头对他嫣然一笑,“算了,你有这个心已经比别人强了,留着继续做梦吧。我走了。”

她带着一阵香风去了,熙斐失落地望着她刚才所坐的位置,突然一伸手,将桌上那些香粉头油全都扫了下来,连那面铜镜也跌落在地,裂了个口子。犹自不解气,他又伸足去踩上几脚,推开涌进来的老鸨和龟奴,下楼冲到了街上。玉嬛所坐的轿子已去,遥遥望着,只剩下那暗色的顶子在人丛中忽隐忽现。熙斐跟了几步,自己又觉没趣,也不想回去,转着转着就到了王府门口。

自从君宜解了差事,门前车马已经稀落不少,几个门子无所事事地站在门口闲聊。他怕给人看见,移步又到了东边角门那里,几个巡岗的侍卫正站在门口比划着刀,一忽儿对攻一忽儿又耍着刀玩花活,热闹异常。熙斐默默看了许久,直到天黑那群人涌进去将门落了锁,他才一步一回头地又返身回去。玉嬛说的不错,他真的什么都拿不出手,就算是前些时一直在练的射箭,他也十有九偏,没个定准。

他真的是很没用,什么都做不好!越想越烦,越烦头也就越痛,好像受了凉,连骨骼关节都痛了起来。熙斐佝偻着身子,一步一踉跄地回到醉香楼。没人理他,他也不相理任何人,打着哆嗦进了玉嬛的房里躺下,拉开被子,浑身发抖,昏天黑地也不知挨了多久,有人声和脚步声在外响起,嘀嘀咕咕地说了许久方才安静下来。又不知多久,床帐被人拉开,一阵风从脑后透入,“天怪冷的,快让我进来。”

熙斐卷着被褥不动。玉嬛似乎有些动气,推一推他道:“成天睡,像只猪似的。快让让,想冻死我啊?”还是没反应,玉嬛拉扯着被褥道:“你也就暖被的用处,再不给我,就连这个用处也都没了啊!”熙斐仍是不说不动,只是像抱着冰块似的不断发抖。玉嬛终于觉出不对,伸手往他额上一试,“又没发热,你抖个什么?喂,熙斐,喂!”她扳过了他的身子,“你怎么了?”

熙斐说不出话,身体里好像有千百枚针在扎,又好像有千百只蚂蚁在爬,一会儿痛,一会儿痒,一会儿麻,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玉嬛……玉嬛……”

玉嬛低头,“我在,你要什么,水?还是我煮碗热汤给你?”

“我要药……那个药粉……”

玉嬛皱眉,“你放在哪儿?”

熙斐一时又咬着牙说不出话来。玉嬛想着他平日里放东西的地方,披衣去翻了翻,什么都没有。回来,她抱怨着道:“没有了,你等着二爷回来吧。”

“等……等不了,你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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