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6章兄妹相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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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在犹豫为难,鹃儿带人赶到了。

鹃儿看郭羽跟云珩待在一起,眼睛一亮,急忙跳下马来,快步走到郭羽的马前,带住了马缰。

“公子,你来了?”

“弄玉还好吗?她的身子可大好了?”郭羽一边问着,一边把云珩递给了鹃儿。

自从他带着星河和少夫两人回到了大汉,在洛阳隐居了起来,就很少与外界联系,每日里教他们两人读书、学剑。

为了防止赵无伤找到他们,弄玉平日里很少与他们联系,前段时间郭羽忽然接到妹妹的书信,说是自己的身体一日弱似一日,甚是想念星河,想让郭羽把星河带回乌孙来。

郭羽当时就感到隐隐有些不对劲,生怕弄玉出了事,便打点行李,带着星河和少夫一路往西域而来,谁知道走到半路又接到弄玉的来信,说身体已经大好了,让他们不要着急赶路。

郭羽这一路披星戴月,餐风露宿,尽管两个孩子不说什么,但看着他们日渐消瘦疲惫的小脸,郭羽也知道他们这些天被累得不轻,因此倒也不再着急,放缓了脚步,一边赶路,一边欣赏沿途的风景,顺带着再传授给他们二人一些剑术。

“嗯,已经全好了。”鹃儿答应道,“你……这些年辛苦了——”

鹃儿与郭羽久别重逢,还想再跟他说几句话,却看郭羽有些焦灼,似乎并无意与她叙旧,便问道:“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郭羽指着几个孩子,对鹃儿说道:“这几个孩子先交给你来看护,我去看看星河!”

鹃儿还想再问,郭羽已经策马疾驰而去。

郭羽担心星河遭遇不测,不停地催马快行,马鞭几乎要抽断了,追了六七里地才追上星河,却见星河坐在地上,神情沮丧,有些失魂落魄。在他身边全都是被杀死的蒙面人,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

“星河!”郭羽跳下马,把星河拉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追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星河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郭羽又检查一遍,确认星河的确没有受伤,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随即想到星河这次冒冒失失的行为,后怕之余,不免有些生气,责备道,“你也太冒失了!万一对方也出现了身手极好的人,你该如何应对呢?你这是在逞匹夫之勇!”

星河对郭羽羞愧地笑笑,眼圈不知为何却红红的,一张口说话,便带着哽咽:“阿舅……”

郭羽见他这份深沉的孺慕之情,仿佛做错事的孩子在跟父亲讨饶,登时心就软了,但还是硬声警告道:“不许再有下次!你一个小孩子家,我的本事还没有学到三成,就敢称大,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星河张张嘴,想告诉郭羽,他见到一个像他父亲的独臂人,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跟在阿舅身边这几年,知道阿舅一直对韩城叔叔的死耿耿于怀,更恨他父亲入骨,就算现在他告诉郭羽,他可能遇见了他的父亲,以阿舅的性格是不可能让他去见父亲的。

郭羽见星河满腹心事,怔怔地出神,自己跟他说的话,他似乎一点都没有听进去,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一声,把星河从沉思中打断了:“你在想什么呢?连我说的话都没有听见!”

星河勉强笑道:“没想什么,咱们回去吧。”

等郭羽带星河回到乌孙,弄玉早已经等着急了,看到他们两人平安归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星河与母亲已经五六年不见了,母亲倒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温柔美丽,反倒是他,以前总喜欢窝在母亲怀里,让母亲抱着,现在他个子窜出去一大截,早已经比母亲还高了。

“母亲——”星河有些难为情地叫道,几年不见,让他跟母亲之间有些隔阂,再也不像小时候那样亲密了。

弄玉看着眼前这个长得比自己还高的少年,从他出生还没有满月,她就抛下了他,后来为了让他脱离赵无伤,她又把他交给二哥抚养。

这些年来,她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职责,弄玉越想越愧疚,伸手把星河搂在怀里,禁不住泪如雨下:“是母亲对不住你。”

围观的众人看到他们母子相逢,也全都心有唏嘘,眼中带泪。

云珩以前就听母亲跟鹃姨聊天的时候,说着自己有个哥哥,现在看见母亲和哥哥抱头痛哭,生怕哥哥来了,母亲就不喜欢自己了,便冲过来,扯住母亲的衣角,将弄玉往外扯,口中嚷道:“母亲,珩儿好痛!”

弄玉听见云珩呼痛,生怕她被劫走时受了伤,急忙放开星河,蹲下来查看云珩的伤势:“哪里痛?”

云珩伸出柔嫩的小手在自己的身上指指点点:“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珩儿全身上下都痛!”

她这一句话把大家都惹笑了,鹃儿将云珩抱起来,说道:“你呀,就别再这里捣乱了!”

莫赫此时笑着插话道:“到阿爹这里来。”

星河听见莫赫自称“阿爹”,笑意倏地一变,目光锋利地看着莫赫,冷冷地问道:“你是谁?”

莫赫看出来少年的敌意,笑着对星河解释道:“我是你母亲的丈夫。”

他笑得很随和,带着讨好,也带着亲切,他知道想要让星河接受他和弄玉的关系,是长久之计,急躁不得。

星河看向莫赫的目光带着恨意,他扭头问弄玉:“他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是你的丈夫?”

弄玉没想到星河能这么直白地问出来,她想给他解释,可是这话却说不出口。她该怎么解释?难道告诉星河,她跟莫赫只是逢场作戏,并没有行夫妻之礼?

星河只是个小孩子,根本就没法理解男女之间复杂的关系,更何况,现在这里这么多人在,她要是真的说出来,让莫赫的脸面往哪里放?

星河见她不回答,更加恼怒,质问道:“那我的父亲呢?你嫁给这个男人,我父亲怎么办?”

郭羽看弄玉被星河问得面红耳赤,满脸羞愧,忍不住替妹妹解围:“星河,怎么跟母亲说话呢?”

没想到自己依赖信任的阿舅在这件事上也偏袒母亲,让星河更加恼怒,冷笑道:“我能怎么跟母亲说话?她做出这种事来,难道还不许我问一问吗?”

他想不通,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母亲会背叛父亲,嫁给别人。

以前他隐约知道父亲和母亲之间似乎有些不愉快,可只要他们还在一起,他们的家就没有散,他们还能像以前一样,住在楼兰那间房子里,母亲会陪着他读书,用柔和的嗓音给他讲书上的内容,父亲会教他射箭,教他刀法。

在洛阳的这几年,他多少次做梦梦见以前那些快乐的时光,梦见金黄色的阳光照在繁茂翠绿的杏树上,梦见母亲笑得温柔,梦见父亲不苟言笑的、冷峻的表情后那深沉的慈爱。

他多么想回到父母身边,可没想到再次见到母亲,却被告知,父亲和母亲早就已经分开了?而他的母亲又另外嫁了别的人!

云珩也觉察到了哥哥的怒气,她不知道哥哥好好的,为什么忽然冲母亲发火,还以为是因为她抢了母亲,才惹哥哥不高兴,便扯着星河的衣襟讨好道:“阿兄,你别生气了,我不跟你抢母亲了。我把母亲让给你。”

“我不稀罕!”星河恼怒地从云珩手中扯出衣裳,力气太大,把云珩绊倒了。

云珩跌坐在地上,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哥哥,委屈地看着星河。

“星河,你这是使性子给谁看呢?”郭羽见星河盛怒之下不管不顾,推倒了云珩?,不禁也恼了,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我哪敢使什么性子?”星河冷笑一声,扭头就往外走。

“星河!”弄玉见他要走,快步上前,握住了星河的手腕,央求道,“跟母亲谈一谈。”

星河目光阴郁地盯着弄玉,沉默了片刻,才应道:“好,不过我只想跟你谈,不想见这些人。”

“好。”弄玉见他让步,自己心里也松了口气,对郭羽等人使了个眼色,便拉着星河走出了家门。

母子二人沿着长街一直往前走,星河一言不发,默默跟在母亲身后,由母亲拉着在街上闲走,两人快走到长街的尽头了,弄玉这才缓缓开口,说道:“我没有背叛你父亲。”

“没有背叛我父亲?”星河的眼中已经有了泪光,他倔强地抬着头,不让眼泪流出来,“那你怎么会嫁给别的男人?还让妹妹叫那个男人父亲?你是不是以后也会让我叫他父亲?”

“我跟你父亲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我伤害了你父亲,你父亲也伤害了我,这就好像两拨人打架,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打着打着,两拨人都受了伤,甚至还死了人,我们谁也不可能假装没有发生过。”

弄玉解释道:“至于妹妹为何叫莫赫父亲,当初母亲早产,动了胎气,是他不顾风雪,把巫医找来,救了母亲。如果没有他,那母亲和妹妹在五年前就死了,我们的命是他救的。母亲为了报答他,这才答应嫁给他的。当然也还有别的缘故,只是你现在年纪还小,就算告诉你,你也不懂。”

星河又是一阵沉默,这才开口问道:“那时候父亲在哪里?为什么你跟妹妹有危险,不是他来救你?而是别的男人救你们?”

星河不问还好,这一问,弄玉想到当时的处境,想到赵无伤抱着自杀的燕夫人伤心欲绝,丝毫没有顾忌到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那样决绝地跟她一刀两断了,现在回想起自己当时的心情,鼻子一酸,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星河。

“父亲在哪里?”星河见弄玉不回答,便又问了一遍。

弄玉快速编造了四五个谎言,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保编造得天衣无缝,如果拿来欺骗星河,一定会把他瞒骗过去的。

可谎言到了嘴边,弄玉还是决定对他说实话:“那时候我和你父亲已经不是夫妻了。”

“为什么?”星河听了这话,果然十分愤慨,激动地发起怒来。他没想到父亲能如此绝情冷血,父亲怎么能就这样抛弃母亲呢?如果没有人来救母亲,母亲和妹妹那时候死了怎么办?

弄玉见星河一脸悲愤,急忙解释道:“我跟你父亲走到这一步,也不能全怪你父亲,当时我也有错。我害死了他的姊姊。你父亲是被他阿姊养大的,为了养活你父亲,他阿姊吃了很多的苦。可他阿姊却被我害死了,他跟我断绝关系,原本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提到父亲的阿姊,星河对这位姑母还是有印象的,姑母曾经在他两岁多的时候挟持过他,威胁母亲,这一段记忆,他已经模模糊糊不记得了,但是她率领人杀死韩叔叔的事,他到现在却还历历在目。

他也痛恨这位姑母,可是站在父亲的角度,他又觉得父亲可悲可怜;可就算母亲杀了父亲的阿姊,她也有自己的苦衷;就连母亲新嫁的那个男人似乎也并没有天大的错处,他忖度了一圈,发现除了死去的姑母,活着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应该责怪谁。

“那你对我父亲还有感情吗?”星河泪眼婆娑地看着弄玉,他不愿意父母分开,可是现在看来,他们分开是必然的结果,这不是他在当中意气用事,百般阻挠就能改变的。

弄玉看着倔强的星河,他眼中含泪,泪光之后带着不可察觉的希冀,看得弄玉心酸。

她低声承认道:“有。”

听到母亲肯定的回答,星河扑到弄玉怀里,忍不住委屈地哭起来。

经历了这件事之后,星河与弄玉的隔阂消失了,虽然他对莫赫还是冷冰冰的,但也只是把莫赫当成不相干的路人,而不再带着仇恨。

莫赫原本打算过完七夕就带弄玉母女回匈奴的,郭羽和星河的到来,打断了他的计划,他只好决定再待几日,等星河的情绪稳定了再说。

弄玉知道想要让星河短时间内接受莫赫也不可能,倒也不逼迫他,只让云珩天天缠着他,让他跟妹妹培养感情。

云珩天天缠着星河带他上街,想到前段时间有人绑架云珩,幕后之人又没有查到,弄玉自然不同意让他们出去,不过云珩倒是有办法,她对星河说道:“哥,你带我出去,我帮你去找父亲。”

星河听了云珩的话,只觉得全身都紧张起来了,追问道:“你知道父亲在哪里?”

云珩无辜地摇摇头,笑得人畜无害:“不知道。”

“那你说什么带我去找父亲!”星河有些恼怒。

云珩见惯了哥哥横眉发怒的模样,倒是也不怕,继续说道:“我虽然不知道父亲在哪里,但是我知道怎么找到他。”

“怎么找?”星河才不相信这小丫头能找到父亲,问得有些漫不经心。

云珩对星河挤挤眼,说道:“上次救我的那个只有一条手臂的男人就是咱们的父亲!”

她这一说,正好切中星河的心事,星河心脏狂跳起来,他压抑着兴奋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他抱过我,我记得他身上的味道。还有——”云珩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父亲这里有一颗黑痣,很小很小的一颗,就跟小蚂蚁一样,每次他抱我的时候,我都能看到的。”

星河没想到妹妹竟然如此聪明,忍不住戳了戳她的额头,笑道:“你真是个小机灵鬼儿!那你以前怎么不说?母亲问是谁救了你,你还只吓得哭,原来都是装的!”

云珩笑得像小狐狸:“有阿爹在这里,这话我怎么能告诉母亲呢?再说了,我才不愿意让母亲知道父亲在这附近,悄悄保护我们呢。现在想引父亲出来也很简单,只要咱们假装被坏人抓住,父亲自然就会现身的,你要不要带我上街去玩?”

星河也迫不及待想见到父亲,想问问他的手臂是怎么断掉的。

兄妹商议完毕,星河又去找了泥靡,把计划也告诉了他,想要借他的人一用。

泥靡忖度了片刻,便爽快地答应了,两人商议好动手的时间和地点等细节,便散了。

等到计划实施的那一天,星河带着云珩悄悄翻墙出去,溜到了大街上。云珩原本就是出来逛街的,一出家门,便兴奋地扯着星河东逛逛、西看看,没过多久就来到了约定好的一条小巷子里。

这条小巷远离大路,僻静无人,墙边的藤蔓野草疯长,一直爬到墙头上。

两人在巷子里走了一半的路,泥靡的人便冲出来把他们兄妹团团围在中央,狞笑道:

“小子,我们在这里等你好久了,就怕你不来,你来了,这事就好办了!”说着便下令手下人将他们兄妹抓起来。

云珩按照事先约定好的,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声音尖锐刺耳,落在旁人的耳朵里,简直就像锥子戳耳膜一样。

她才哭了两三声,一个黑影就窜进了人群里。

星河看到那人脸上带着银制面具,把脸完全遮住了,只露出两只眼睛,而他的左手袖管空空荡荡,右手却握着一柄弯刀。他跳入人群之后,伸手把云珩捞起来,抱在了怀里。

然而云珩前一刻还哭得撕心裂肺,被他抱住的下一秒,忽然就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伸手就扯住了他的面具。

男人似乎没有料到云珩会来这一手,微微错愕,然而他的右手抱着云珩,再也没有手去阻止云珩,只能把脸侧到一旁,想要躲开她那双无恶不作的小手。

然而星河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斜刺里冲将过来,伸手扯住了他的面具。

那人虽然面具被星河握住了,但应变能力却极强,顺势将星河往前一带,用脚一勾,星河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面具上,没料到脚下能着了他的道,立刻就被勾倒,摔倒在了地上。

云珩见状,立即对那群围观的人叫道:“你们看什么,还不快来帮忙!”说着她便死死抱住男人的脖子,生怕被他挣脱逃走。

男人被她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但看到她这紧张中透着可爱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愉快地笑起来:“小丫头,就凭你这一招,能拦得住我吗?”

“拦得住拦不住也得试试!”云珩气呼呼地回答。

此刻星河已经站起身来,看着妹妹这狼狈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心酸,拍拍身上的土,喝退了围攻的人,说道:“父亲,承认自己的身份真的有这么难吗?”

男人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有时候,人要想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得先逃开自己的身份才行。”

星河见他默认了,鼻子一酸,不再执着揭开他脸上的面具,说道:“过几日,母亲要跟那个男人回到草原上了,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走吗?我替你问过了,她心里还是有你的,只要你留她,她会留下的。”

赵无伤看着星河这少年老成的样子,想到他的这一双儿女从出生起,他这个做父亲的就没有尽过责任,既愧疚又心疼,如果可以重来……

如果能重来,他不会再抛下他的妻子儿女,可是现在回不去了。

“星河,我跟你母亲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我曾经伤害过你的母亲,她是不可能原谅我的。而我的阿姊也因为你母亲才去世的,我过不去这一道坎,我们不可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我曾经对不起你母亲,可是我醒悟得太迟了,补救也晚了,我只求余生你母亲和我都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我不会再去奢求别的什么了。星河,母亲和妹妹就交给你来保护了。”

星河原本指望着找到父亲,让他跟母亲破镜重圆的,却没有想到父亲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不懂父亲和母亲明明心里还有彼此,为什么就是一定要分开,他不想让他们分开,可偏偏又无能为力。

现在听父亲说的这番话,扑上来抱住赵无伤,痛哭起来。

云珩见哥哥哭了,自己也忍不住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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