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2章江山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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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无伤,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弄玉抬起眼睛去看赵无伤,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

“赵无伤,你弄玉抬起眼睛去看赵无伤,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

“如今对我来说,除了生死,别的事早就无关紧要了,对你的恨也是。明知道咱们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了,我为什么还要压抑着自己的感情,违背自己的心意,去做让你痛苦的事?我要以后我陪在你身边的每一天,都是快乐幸福而没有遗憾的。”

弄玉沉默半晌,才说道:“我并不怕死,我只怕珩儿和星河没有了母亲。倘若我死了,他们该怎么办?”

她扭头转向睡得香甜的云珩,云珩嘴角带着甜甜的笑,她翻了个身,小手啪地打到了弄玉的脸上。

弄玉握住那只惹祸的小手放在嘴边亲吻,眼泪毫无预警地滚落下来。

赵无伤见弄玉背对着他,身体微微颤抖着,心中也是一片酸涩。他走到她身边,从背后将她抱住了。“我不会让你死。”

弄玉扭动身子,想要从赵无伤怀里挣脱出来:“你放开我。”

赵无伤伸手抹去她的泪痕,附在她耳边,不急不缓地威胁道;

“不许躲我。你再躲我,我就亲你。”

“你无耻!”弄玉见赵无伤竟然当着女儿做出这种事来,登时大怒,恶狠狠地瞪着他,原本感伤的情绪被冲散大半。

赵无伤见她由悲转怒,整个人也变得生机勃勃,心里稍微松了口气,按下心里的痛楚,调笑道:

“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他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弄玉:“解忧不是在抓你吗?你怎么还敢到这里来?”

赵无伤一心想要逗弄玉开怀,神情里带着三分得意,三分狡黠,反问道:“那你说莫赫怎么不来找你了呢?他不是你夫君吗,怎么你出了事,他反倒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弄玉顿时明白了赵无伤那笑容背后的含义:“是你在背后捣鬼?”

“我可没那本事。”赵无伤立即无辜地否认道,随后又故作沉吟地说,“不过稍稍对解忧用些手段,让她对我有所忌惮,我还是能办到的。”

弄玉被赵无伤这无赖的模样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门,嗔怒道:“出去!”

赵无伤静静地与弄玉对峙了片刻,有点不舍地放开弄玉:“那我明天晚上再来。”

不等弄玉再次骂他,赵无伤便笑吟吟地走出院子,越过墙头翻出了弄玉的家。

一出弄玉的家门,赵无伤脸上的笑意就被夜风吹散了,他阴沉着脸,透着冷冷的寒意。

黑暗中,有人悄无声息地靠近赵无伤,低声回禀道:“主上,我们把人抓住了。”

赵无伤冷冷地吩咐道:“把他带来见我。”

说着便径直往前走去,一直走到一处院落才停下脚步。

在他身后跟着鬼魅似的两个人,而那两个人手里还押解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正是一直在弄玉身边的阿七。

两人把阿七抓到院子里,替他除去了嘴里塞的破布团,又解开蒙在他脸上的布条,阿七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就是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似笑非笑看着他的赵无伤。

赵无伤嘴角微微翘起,口气里带着不屑,讥诮道:“想杀我?”

阿七对赵无伤的嘲笑丝毫不惧,迎着他那刺目的目光看回去,应道:“是。”

赵无伤笑起来,低沉的笑声在寂静的夜色里回荡,对阿七来说,听在耳中是一种**:

“冯偕,你没这个本事,我劝你别再生事。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我放你一条生路。”

说着赵无伤示意手下人给阿七松绑。

阿七愤愤地看着赵无伤挑衅道:“赵无伤,你敢跟我交手吗?”

赵无伤嗤笑一声,闲闲地说道:“你原本就是我的阶下囚,我想杀就杀,想放就放,我有什么必要跟你交手。”

“倘若你赢了,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阿七眼睛一转,沉吟了片刻,故作深沉地说道,“跟弄玉有关。”

“冯偕,你已经放肆太久了。我不会次次宽恕你,这是最后一次,滚!”赵无伤没想到冯偕为了逼迫他出手,竟然拿着弄玉作幌子,不禁怒火中烧。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想想,弄玉这几年来虽说身体虚弱,但也不至于差到这个地步,为何忽然会生病?她那是中毒了。如果不给她解毒,她根本就活不过今年秋天了,信不信随便你!”

“你说什么?”赵无伤紧紧揪住阿七的衣襟,追问道,“你是说弄玉还有救?”

阿七却把头一扭,倨傲地闭上了嘴巴,像是一块岩石一样,任凭赵无伤怎么追问,他就是不开口。赵无伤一连追问了几句,见他不说话,知道如果自己不答应他比试,阿七是不会把真相告诉他的。

“好,”赵无伤答应道,“你想如何比试?”

“让你的人全都退出院外,我们两个人比剑!”阿七回答。

赵无伤示意手下人替阿七松绑。

阿七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腕继续说道:“赵无伤,我知道你身手好,论起单打独斗,我不是你的对手。”

赵无伤冷笑道:“那你想怎么比?把我捆绑起来任你砍杀?”

“那倒不必。”阿七回道,“我不过是想让你让我一只手。”

“放肆!”不等赵无伤说话,他手下人那些人按捺不住怒火,率先包围了阿七,各个亮出兵器就要对阿七动手,“冯偕,你别太张狂!”

阿七面对众人包围,蹙着眉头看向赵无伤,等他说话。

“你们都出去。”赵无伤命令道。

“主上!”几个人一听赵无伤要让他们退下,全都着了急,忍不住出声阻止。

“你们觉得冯偕能杀了我吗?”赵无伤反问道,口气中带着几分倨傲狂放,“就算我让他两只手,他也没有杀掉我的本事!”

众人见赵无伤如此说,低头沉思了片刻,便听从他的吩咐,一个个全都退了出去。

阿七见他们出去,用脚踢给赵无伤一柄刀,要求道:“你先把自己的胳膊砍一条去,我们再比。”

赵无伤看着他,没有任何表示,但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怒气却是以前阿七所熟悉并恐惧的。

上一次赵无伤这样生气,还是他们攻打大月氏,中了敌人的陷阱,上百人的队伍几乎全军覆没。

赵无伤事后把参战的所有月氏人都杀死了。

阿七见赵无伤发怒,不敢再挑衅他,回道:“弄玉是因为你中毒的。”

赵无伤皱着眉头把之前求药之事回忆一番,忽然有了些眉目:“你是说她当初被天山上那个女子下的蛊毒根本就没解?”

“弄玉体内的蛊毒在五年前就解了。害她中毒的药丸是你亲自喂她吃下去的。”

阿七眼中闪耀着狂热的光芒,眼泪却顺着他那张狰狞的脸流下来:“赵无伤,亲手害死自己深爱的女人,那滋味怎么样?”

“你说什么?”赵无伤手一松,弯刀落在了地上。

“我说,”阿七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对赵无伤说道,“弄玉身上的毒,是你下的。”

“这不可能!”赵无伤立即反驳道,“当初我找巫医验过了,那五颗给弄玉解蛊的药丸是真的解药。”

“给弄玉解蛊的药丸是真的,把弄玉体内的蛊虫引出来的药酒也是真的。可是你想过没有,既然这两样都是真的,那阿母只给你药酒或者药丸就好了,她为什么把这两样都给你?”

阿七看着赵无伤的脸上的表情由怒气变成恐惧,心里说不出来的痛快,复仇后的痛快让他几乎忘却伤害弄玉的痛苦。

“你……你是说……药酒和药丸不能同时服用?”

赵无伤失了素日遇事从容不迫的沉稳,声音变得有些颤抖,他不敢相信是他亲手给弄玉喂下了送命的毒药。

“那药丸是压制弄玉体内蛊毒的,可弄玉体内的毒虫早已经被你用药酒化解了,你喂她再吃药丸去压制什么蛊毒?”

阿七哈哈大笑,状若癫狂:“她变成今天这样全都是你害的。明明已经解毒,可你为了留她在身边,还是骗她服用药丸。弄玉是被你的自私害死的!”

“你在那时就知道这两种药混在一起吃有毒。”赵无伤看着阿七,已经有了杀机。

“不错!”阿七坦然承认,“因为我早知道阿兰已经死了!在她被害死没多久我就知道了!为了给阿兰报仇,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留在你们身边寻找机会——”

他话还没有说完,脸上就挨了赵无伤一拳,赵无伤吼道:“弄玉是无辜的!你有什么仇恨冲着我来!”

“弄玉无辜?”阿七吐掉嘴里的鲜血,对着赵无伤露出一个满嘴鲜血的笑容,质问道:

“那阿兰呢?她就应该死吗?”

阿七说着就朝赵无伤扑过来,两人扭打成一团,从院子里打到屋里,又从屋内打到院子里。

阿七哪里是赵无伤的对手,起初两人交手,阿七算是凭着一腔怒火,几十个回合之后,赵无伤便占了上风,一拳拳打在阿七身上,阿七被他打得鼻青脸肿,只有喘息叫骂的份,却再也没有还手的力气了。

“赵无伤,你要想弄玉死,就尽管打死我。”阿七躺在地上剧烈咳嗽着。

“那个给弄玉下毒的女人在哪里?”赵无伤揪起阿七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拖起来质问道。

阿七桀桀怪笑,并不答话。

赵无伤忽觉心口一痛,低头看时,阿七手里的一把刀已经插进了他的胸口。

赵无伤急忙松开阿七,后退几步来查看伤口,万幸的是,那刀子扎偏了,避开了他的心脏,且刀口不深,没有性命危险。

阿七挣扎着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看了赵无伤一眼,就见赵无伤一手捂着胸口,血从他的指缝里渗出来,染红了衣裳。他站在院子里,面如死灰。

阿七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心中既有大仇得报的痛快,又有伤害、背叛信任之人的痛楚。

其实他早就知道阿兰死了,却一直装作在单于王庭才得知此事。实际上,早在天山求药之时,他已经埋下了这颗复仇的种子。

当他亲眼看着赵无伤把毒药喂给弄玉吃下去,没有阻止的时候,这一切就已经成定局,无法更改。

众人看阿七步履蹒跚,鼻青脸肿地走出来,全都涌进了院子里,见赵无伤胸口的伤口,喝道:“抓住冯偕,别让他逃走!”

赵无伤摆摆手,示意他们放走阿七。

“主上,你的伤——”医者上来想要给赵无伤治伤。

“你们都出去吧。”赵无伤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倦,“我要歇一歇。”

赵无伤活了这三十多年,第一次这样痛恨自己。他没有想到,弄玉身上的毒竟然是因为他。

为了把她留在身边,他不惜手段,千算万算,没料到最终竟算来这样的结局。

三日后,索玛就到了,她按照赵无伤的吩咐去给弄玉看病,回来时脸色阴沉得难看,再也没有了素日的嬉皮笑脸。

“如何?”赵无伤问道,他的声音干哑低沉,神色憔悴疲惫,一下子像老了十几岁。

索玛摇摇头。

“是中毒了吗?”赵无伤又问。

索玛还是摇头:“我看不出来。”

赵无伤把阿七说的话对索玛说了,索玛沉思了片刻回答道:

“这么说来,也不是不可能。我师傅用毒用药出神入化,我只学到了她的皮毛,去找师傅,也许还能有救。”

赵无伤说:“你师傅那里说什么都要走上一遭。只要还有一丝把握,我就要试一试,”

索玛欲言又止道:“我师傅……”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赵无伤截住了她的话,“上次我为了拿到解药,已经得罪了你师傅,她不会替弄玉解毒的。”

“你明知道我师傅不会帮你,为何还要去?”索玛试图说服赵无伤,让他别去冒险。

“不要紧,”赵无伤倒是并没有索玛这般忧愁,回答道,“大不了,就是把命留在那里。这原本就是我欠她的。”

“不可!”门外有个粗重的声音焦急地打断了赵无伤,伍子建风一般闯进来:“主上,你不能冒险!”

伍子建怕赵无伤不听他的劝阻,急忙辩解道;“主上,咱们在西域经营了这么多年的事业,死了那么多人,连夫人的命都折在里面了,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不能就这样轻易放弃!一旦你有个好歹,你让手下的兄弟们怎么办?”

赵无伤笑道:“是啊,我这条命从来由不得我。从小不断有人为了保护我而死去,从那时候,我就不是为我自己活着了。我是为死去的人而活,他们希望我活成什么样,我就活成什么样。

可是我活成什么样了?自私绝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妻离子散,除了西域所谓的势力,我什么都没有了。

如今我在这世上唯一依恋的人,为了把她留在身边,我亲手给她喂了毒药。倘若她不在了,倘若她不在了……”

赵无伤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几不可闻。

“我们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了!”伍子建见赵无伤意志消沉,大为恼火,再也顾不得主仆之分,一把扯住赵无伤,咬牙切齿地说道,“想当初我们在匈奴扎根,创业之艰,披荆斩棘,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死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你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那燕儿不就白死了吗?”

一边是心怀愧疚的爱人,一边是为他舍命的下属,不管他如何选择,都注定要辜负另一方,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江山和美人也不能全得。

可是时间紧迫,不容他犹豫,他必须做出选择了。

弄玉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后,就对自己的后事进行了一番安排。

她写给郭羽的信已经发出去了,算日子,郭羽在三个月内应该会赶到,他们兄妹应该能见最后一面;她也对自己手下的那些人做了一番安排,就算她死了,他们也能安稳生活。

除了孩子,她再没什么割舍不下的了。

回顾这一生,她发现自己竟然虚度了。前半生她为了嫁给心上人,奋不顾身,投身到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汉宫之中,最后败在皇帝手里,郭氏被灭,而她自己则险些死在诏狱里。

后半生流落匈奴,爱上了一个不值得爱的人,在西域、楼兰和匈奴辗转反侧,被追杀、被陷害,反击、复仇,可最后却落得油尽灯枯的下场。

她一心追逐爱情,可最后除了遍体鳞伤,什么都没有得到。她后悔了,可大限将至,想要弥补也来不及了。

说到底,她这一世白活了。

赵无伤自从那一夜走后,似乎在刻意躲避她。不过索玛来替她看过病后,赵无伤就出现了。弄玉替云珩洗完澡,正帮她擦头发,对赵无伤走进来视若无睹。

赵无伤站在原地,看着弄玉帮云珩擦好头发,才说道:“弄玉,我有话说。”

弄玉抬头看他,就见赵无伤眼窝深陷,原本那双精光四射,炯炯有神的眼睛也变得黯淡无光,脸色苍白憔悴,满脸胡子拉碴,说不出颓唐潦倒。

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头发衣服一丝不苟,眼神都亮如闪电、锋利如刀,让人不寒而栗,不敢接近的男人了。

“我要走了。”赵无伤的目光由羞愧逐渐变成不舍,“能不能让云珩叫我一声父亲?”

“你保重。”弄玉抱着云珩站起身来,就要往屋内走。

“我还有几句话要说。”赵无伤见弄玉不同意,倒也没有勉强,不过却拉住她,眼睛看着弄玉和云珩,想把她们的模样印在眼睛里。

他有些自嘲地笑道:“这也许是咱们最后一次见了。让我抱抱云珩,我就走。”

弄玉有些狐疑地看着他,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你要去哪里?”

赵无伤已经伸手从她怀里把云珩抱了过来:“我回楼兰。我手下那些人还等着我呢。”

说完他又在云珩额头上亲吻了一下,有些愧疚地说道:

“我实在不配为人父,为人夫,弄玉,这辈子我注定要亏欠你和孩子们了。只盼望来世,还有机会,到那时我再补偿你和孩子们。”

说完,他把云珩交给弄玉,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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