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她放走了。”卡琳抬头看着姐姐，目光澄澈，“就在刚刚。”

“……为什么？”

呆了半晌，碧翠丝问道。

“她……其实很可怜。”卡琳低下头。

“可她是我们的敌人！”碧翠丝忽地站起来，随手抄起身边的物品——桌上的那叠档案扔向妹妹，那叠纸打中了卡琳的脸，纸片如雪花般飞舞。

“上次凌哥哥说的那些，你没听懂啊？！”

碧翠丝愤怒地喊，这几乎是她生平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并且是朝自己妹妹，她是真的生气了，平时的她是不会这样愤怒的，即便是被人追杀，但自从入主了这个几十亿信徒的圣地，她就没有过一天安心，每晚都会梦到自己被人追杀，妹妹被监禁的那段日子，这成了她挥之不去的梦魇，起初她觉得这是自己对那段日子的恐惧还没有彻底消散，但渐渐的，她的睡眠越来越不好，在梦中妹妹一次次被人杀死，她一次次被惊醒，捂着滴落泪水的眼睛。

这时凌很合时宜的提出，该把某些人弄死了。

她觉得对，如果不这样做自己就会时刻想着自己的身边还关着某些恨自己入骨的人，那些人恨不得把自己和妹妹还有其他帮助自己的人都扒皮抽筋，把这些人留在身边，自己只会不停的噩梦。

“她不是敌人，她是我的朋友。”卡琳语气恨平静，“交朋友是我主动提出的，我不能接受她在我面前被杀，就好比姐姐你明知打不过还要来救我一样。”

碧翠丝身体轻轻抖了一下。

“可她是当年那些事的执行人。”片刻，碧翠丝说，“她造成了我们三年的分离。”

她的语气轻了许多，没有了刚刚的怒火，她记忆中的妹妹从没有这样坚定的坚持一件事，她是个身体娇弱的一吹就倒的柔弱女孩，甚至没有大声说过话。

但自己也是一样，当年的自己还整天拿着枚劣质胸章自豪地和人显摆，直到意识到“正义”是当不了子弹用的。

“她不那样做就活不下去，这是迫不得已的。”卡琳说，“就好比杀人用的刀，你能说杀人的是武器么？”

碧翠丝彻底没脾气了，由得妹妹去胡闹，尽管知道放走的是这件事的主犯之一，凌要是知道估计要气炸肺，但碧翠丝拿妹妹没办法，即便她现在是教宗，但还是会拿某些人没办法，这和身份地位都没关系，因为她做的事本来就是为了妹妹，不可能拿妹妹是问，这就本末倒置了。

她默默地走过去弯腰拾起那些文件，顺便就刚刚的行为给妹妹道了歉。

……

赛西莉娅和妹妹聊了一会儿，莉莉丝慢慢地一点点睡着了，赛西莉娅还找了医生来给她检查，医生看过后说她没什么事，只是精神受了些刺激。

赛西莉亚还在一旁陪着她，莉莉丝的睡颜平静如水，脸蛋如瓷娃娃一般，让人不忍心去打扰。

蒂娜也在一旁，他感受着和莉莉丝之间的精神连接，连接现在还不太稳定，忽上忽下的，刚刚连接出现了很大的波动几乎毁坏，那是莉莉丝精神即将崩溃的时刻，就差那么一点点，如果赛西莉娅没有及时赶到的话，他现在可能已经无法待在这里了。

现在的状态，还是很让人担心。

“小公主不会有什么事吧？”拇指姑娘坐在莉莉丝的胸上，她也被刚刚莉莉丝的样子吓到了，现在还心有余悸。

“我要陪着我妹妹，你去外面看看吧。”赛西莉娅说，“看看外面打到什么样了。”

蒂娜点点头，他知道赛西莉娅在对他说，在可信任的人名单里，他是排的很靠前的，作为契约精灵，他一直一步不离地跟在莉莉丝身旁，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

几具尸体被扔到了赛西莉娅面前。

“他们随身带有毒药，我没来得及拦。”少年说，“我的失误。”

“很高效了。”

赛西莉娅这句话说的也是发自内心，她还真没想到战斗结束的那么快，就算面前的这个少年熟知东方人的招式，也该有些战斗，现在看来当时的局势基本上是一边倒。

她在靠壁炉旁的地摊上坐下，在这里还坐着该伊和贝露丹迪，里屋就是莉莉丝的卧室，其他人都被赶到外面去了。

“莉莉丝睡了？”

赛西莉娅点点头:“精神好多了，让她休息一下，再合情合理的事也要有个心里接受的时间，这期间咱们陪在她身边就好。”

蒂娜此时也从能装入上衣口袋的大小转化为了和人一样大的形态，坐在了赛西莉娅几人的旁边。

“姐姐你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觉？”烤着炉火，贝露丹迪突然这样问。

赛西莉娅眉头微皱了一瞬间，像是想了一会后轻轻摇了摇头:“忘记了，战场上你不开枪敌人就会开枪……你不杀对手对手就会杀你。”

“那现在怎么办？”该伊问。

“保王党的主力应该都在刚才清除了，剩下的应该都没有太大威胁。”赛西莉娅拿起碳火上烧着的水壶，分别给自己和身边人的杯子中倒满，沸腾的水飘散着阵阵热气。

“能把菲利普本人捉住就好了。”

她又说，语气中带着些遗憾。

“抓到他了，在外面绑着。”一旁响起少年淡漠的声音。

赛西莉娅等人全都愣了，端了一半的水杯都停在了半空中。

要是他不说话，赛西莉娅她们或许都忘了屋子里还有他这么个人，他从不说废话，说出来的事便是值得一说的事，这个来自东方的男孩儿总是把事情办到堪称完美的程度，有些时候连下命令都人自己都想不到，他却都办好了。

“你说……抓到菲利普国王了？”赛西莉娅有些不确信地问。

“我问了一些敌人和您的同伴们，大家都确认他的身份，另外我也在他身上找到了这个徽章，因此我觉得可以确认是米迦勒国王本人。”对方还是平淡的陈述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