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一语成谶

“父亲大人，您常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爸，您也曾教育我说‘唯有枭雄，才可得天下’！先有吴起杀妻求将，母死不归，后有曹操杀叔父全家，宁负天下不负己。

那么，‘古有刘邦笑谈烹煮父，今有宇锋计谋杀盛南’。也就合情合理了，对吧，我的父亲大人！”

凌宇锋盖住坤三不能瞑目的双眼，继续说道：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们做生意的，最讲究信誉。立花家帮你打下盛南凌峰的商场王朝，你却一分利都不让，这可不行啊！”

“人呐，得感恩。”

“偌大的盛南凌峰，不给我吧，竟还说什么……怕我过那种‘水深火热’的日子！啧啧啧……您嘞，是不是还当我是那个，您说‘1+1=3’都相信的孩童？”

“水生火热？呵呵……我想告诉您的是：我想要的，是让那暴风雨，来的更猛，更烈！”

“吆……瞧瞧您那杀人又带着疑惑的眼神！别生气，仔细地，继续听下去。”

“没错，是我联系的立花葬血，是我亲手策划的今晚的一切。因为，盛南凌峰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它只有在我的手中，才能真正的走出华夏，走向世界，引领未来！”

“噢……懂了，您想问坤三，坤叔吗？”

“他呀，对您太忠心了！一条一生只会认一主的狗，对您来说，他是忠犬，对我来说，他却是要命的狼啊！所以，他得死！”

“在之前的电话中，我能猜到：只要提出不让坤三来这里，坤三就一定会来，而您有时候妇人之仁的性子，也一定会答应他前来相助。更何况，您最信任、最倚重的人，就是坤三吧！”

“他确实厉害，八个‘人造’先天高手，才将其拿下！如此厉害又忠诚的狼犬，凌盛南，我可真嫉妒你！”

“对了，别再想拿怀中的卫星遥感器，来超远程轰炸这里。那是个假的！真的，早就被我掉包了。”

“张爱玲说‘要征服一个女人，就得征服她的‘音’道’。这话果然不错！不得不说，小兰阿姨的味道，真的不错！小爷我只用三成功夫，就让她什么都说了。”

“你也是的，这么重要的杀手锏，怎么会交给一个妇人呢？”

“至于刚才的影像……”

凌宇锋脱下卫衣，露出了伤痕累累的伤疤，甚至有一处血肉都将掉了下来。他伸手将那处血肉，一下就撕了下来！

没哼一声，没喊一下！

这厮，的确够毒！

“不演的像点，你这条老狐狸，又怎么会上当呢？”

到了此时，凌盛南反而平静下来。不过，他的脸上，出现了死人般的灰白之色，神情之间，仿佛一下就苍老了几十岁。

“你做的这一切，是豪赌！就不怕出现意外，导致满盘皆输吗？”

凌宇锋哈哈大笑起来！

“常言道‘知子莫若父’，可反过来‘知父莫如子’，亦是成立的。我太了解你了！凌盛南，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有多少儿子，但我知道，我一定是那个最重要的！”

指着自己的胸膛，凌宇锋继续说道：“还有，您一直不肯告诉的我的秘密，我现在知道了……这里偶尔会出现的纹身，我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了！”

立花葬血：“抱歉，盛南君。与合作伙伴开诚布公，向来是立花家的优良作风。我已经告诉宇锋他的‘神之身躯’了。”

听完此话，凌盛南的气色，更加衰老了。

“苍天啊，这就是因果报应吗？我做下的坏事，终于要遭报应了吗？”

“宇锋，事到如今，我知道你不会让我活下去了。但是，我在纪布那里还有一个人情，你……”

凌宇锋一听到‘纪布’二字，竟好似被猫抓住尾巴的老鼠，跳起来喝骂到：“闭嘴，老东西！你还在认为那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子，有那么大的能量吗？我的未来，我自己做主！”

“还有，你会给纪布打电话的事，我也猜到了！”

“我知道你想用那个人情救你自己，对吗？”

“那么，再告诉你一件事吧……”

话说着，凌宇锋走到凌盛南身边，在其耳边，轻声说道：“废弃工厂的爆炸，是我买的炸弹。是我设计让那猴子和纪布同归于尽的。”

“不过，最终却阴差阳错的炸死了肖成楠。”

“但，这是我最想要的结果啊！本来，若那猴子不成功，我也会想办法弄死肖成楠的！而后栽赃给纪布。没想到……这就是命啊！”

“你看，连老天爷都眷顾我、帮我！”

“然后，我把截取的录像，给了肖成苟……所以，你口中的‘大人物’——纪布同学，此时应该正蹲在铁窗前，望眼欲穿的盼着救命恩人。”

“但……你也知道的，以肖成苟和肖成楠之间的兄弟情义、又在肖成苟的地盘上，纪布或许等不来救命恩人了，他……”

“或许比你会更早一步的，去见阎王！”

凌盛南眉头一皱，赶忙大声说道：“宇锋啊，你听我说，纪布那里……”

‘噗’的一声！

“亲爱的爸爸，刀上有毒，其中也有麻醉之效，你不会太痛的。这算是我最后的孝道。”

凌盛南腹部一痛后，便觉身体一松，他知道，毒药发效了！

这一刀，也让凌盛南知道自己今天终究是难逃一死了。

想到自己曾跟肖成苟发过的誓言‘苍天在上，若这事和我凌家有关，我将受家门自相戕戮……’，而如今，自己竟真的死在了儿子的手上！

‘家门自相戕戮’……我竟一语成谶了吗？

意识有些模糊，凌盛南使劲一咬舌头，强打起精神。

他还有些事没做，还不能就这样死去啊……

毕竟，他还是一位父亲！

“别！别拔出来！宇锋！”

凌盛南死死的按住两人之间握刀的手。

“听我说完！纪布那里，千万不要再得罪！没了交情，也不要绝了后路。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凌盛南拼命的咽回到了嘴边的血液！

“宇锋，若我死在你的手里，你就有了弑父之罪！这是天理难容的。更重要的，倭国人最鄙夷背叛，尤其对弑父者，更是不屑一顾！”

“爸爸不会让你背上弑父的罪名，也不会让他们瞧不起你！我的儿子，在我心中，永远是最优秀的。”

“爸爸知道你一定会同他们合作的。今后……咳咳……没有我的照顾，你一切都要小心谨慎，倭国人，尤其是立花家，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

“宇锋，‘1+1=3’是我和你妈妈加上你啊……”

“咳咳……我办公桌下的第二个抽屉，密码是你的生日，打开它，那里有我为你准备的毕业礼物——你8岁时曾最想要的……咳咳！”

“最想要的BANDAI元祖高达RX78-2袖珍版……我来不及送你了……”

凌宇锋的手软了下去，嘴唇哆嗦起来。

“宇锋，把刀鞘给我。”

“还有，儿子，不要表现出任何破绽！既然要做枭雄，那就完美的做下去吧。哪怕是你恶魔，在爸爸心中，你都是唯一的宝贝！”

“爸爸最后想跟你说的是：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儿子！其他的，都是我给立花家准备的障眼法……你要利用起来！”

话毕，凌盛南用手，从呆住的凌宇锋的身上，摸出刀鞘，放入怀内，用衣服将刀鞘和短刀一并遮盖好。

接着，凌盛南和凌宇锋错身而过。

“立花葬血，我听说，你们倭国最高的荣耀便是——切腹，切腹能赎任何之罪，而其中，最高规格的，便是十字切腹，对吗？”

立花葬血：“难道盛南君……”

“没错，我要十字切腹！”

立花葬血既震惊又疑惑地看着凌盛南，问道：“为什么？盛南君，凭你的气度，我是不会为难你的。你走便是了。”

凌盛南摇摇头，笑道：“你刚才不是说，想看看我的脸上，会不会特别的精彩吗？”

“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我刚才说了你的不仁不义，不忠不孝。其中有一条，说的是‘养不教，父之过’。今天，从宇锋那里来论，他是没错的，您承认吧？”

立花葬血点点头，说道：“华夏古语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对，就是这个意思。但从我作为一个父亲的角度来论，我有不可饶恕之罪。此罪，我不会饶恕自己。”

“我不想一辈带着罪身。所以，我将用十字切腹来偿还罪孽。同时，也告诉你立花葬血，告诉你倭国，什么才是礼仪，什么才是知错就改，什么才是至高荣耀！”

“好！凌桑，十字切腹！葬血佩服！那我来做你的介错人，如何？不知，您是否愿意给葬血这个荣耀？”

凌盛南大笑一声，说道：“只怕你的刀不够快！”

立花葬血也笑了起来。“那么，盛南君，用我帮您准备十字切腹的礼节和……”

“不必，你只需拿酒来！”

………

凌盛南坐在茶几旁，仰头喝过酒后，高声道：

“一切俗节不拘束，一切凡尘随风去。四十三载人生梦，魂断钟山不老林！”

话毕，凌盛南用手握住怀中的刀柄，狠狠地在胸膛上，拉了一横一竖，而后他掀开了外衣！

只见，一个大大的血红十字，出现在凌盛南的胸膛。

接着，凌盛南拔出刀子，缓缓地将刀放回刀鞘。

他的意识终于消失了……毒药彻底发作了。

用尽最后力气，他看了一眼凌宇锋，微微一笑……

与此同时，立花葬血手起刀落，干净利落的递出了一记完美刀法……他结束了介错工作。

这也代表着：凌盛南完成了倭国中，从未有人真正完成的十字切腹，他在倭国，已经能被称为真英雄！

故而，立花葬血神情肃穆的将介错刀放在凌盛南身前，真诚的跪了下去。

随着立花葬血的一跪，其余在场的倭国人，都纷纷跪了下去！

……

河洛市，盛南凌峰总部楼下。

立花葬血：“从今天起，葬血此生只佩服凌桑一人。凌宇锋，你是英雄的后人。”

凌宇锋麻木的笑了一下，推开车门，机械的迈着步伐，走进了再也没有凌盛南的盛南凌峰的总部。

“主上，还是按计划进行吗？”

“继续进行吧……对了，将凌桑的尸首运回倭国，送进立花宗祠内，享上等供奉！如此父亲，如此男人，葬血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