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撒在小城小镇的一条小街道上，透过路边那活了几十年的大树，婆娑影绰地映在混凝土的地面上。

树上的知了声嘶力竭地叫个不停，除此之外，听不到任何别的声音。

街道旁一家兽医店里，李识坐在柜台后，趴着台面昏昏欲睡。

“奶奶你看，那家奇怪的医院开着门呢。”

街头走来一老一少祖孙俩，经过兽医店时小孩忽然指着里面说道。

老奶奶吓了一跳，赶紧拉着孙子快步走开，“别乱说，快走快走，会招来厄运的。”

脸上既惊慌又似是十分后悔，怎么就一时忘了教孙子别惹这家店呢？

李识头也不抬，他嘟囔一句，“真他妈闲得蛋疼啊，白天果然不应该开门。”

说罢慢慢地合上了眼皮，渐渐睡去。

……

这是个一望无垠的荒原。

厚厚的冰层之上，不知什么东西让天空熊熊地燃烧。时而从天而降一股热浪，把人烤得透不过气；时而寒气由地而起反扑上来，把人冻得直打哆嗦。

李识粗喘着气，背着一个沉重的木匣子。

这个场景他太熟悉了，在遇到鬼婆婆之前，经常出现在他的梦境当中。

说起也奇怪，自从鬼婆婆然他去寻找秦歌之后，这个梦就从没有再做过。

但现在……怎么又来了？

“救我，救救我！”

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依然那样似有似无，像是在耳边，又像来自遥远的地方。

李识没有回头，他知道即使回头，背后也是空荡荡的看不到任何人。

不一会那个声音的主人自然会出现。

果然，一只白森森的大手忽然捉住他的裤脚。

李识往下望，只见一个皮肤惨白，双眼通红的人，用手撑起上半身，满脸痛苦地仰望着李识。

这怪人的身体被拦腰切断，腹腔里的肠子和其他器官长长地拖在身后，漆黑得像墨水一般的血液不断涌出，流到结冰的地上，记录着爬过来的路线。

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有几块紫色的斑块，跟死人的尸斑十分相似。怪人紧咬着尖利的牙齿，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大夫！请救救我！”

李识没说什么，蹲**子把背上的木匣放下。

在以前的梦境中，他跟着下来会迅速地打开其中几个木匣上的抽屉，取出几种植物用力捏在右手里。

然后手里的植物便会化作一股黑色的烟雾，缓缓飞向怪人的断腹处。

再之后自然是发生些以前认为不可思议的事，怪人的黑血不再流！肠子也像有生命一样缩回他的腹腔，完好如初。

然而这次李识并没有急着为怪人，应该说是妖怪疗伤。而是扯着他的头发，把他的头硬抬起来，细细地看清他的样貌。

似曾相识，却想不起他是谁。

“你是谁？从我记事开始你就一直钻进我的梦里，折磨我快二十年了吧？”

妖怪脸上的表情很明显地愣一下，随即又痛苦地说道：“我只是个伤员，只有大夫你能救我，求你救救我。”

“胡说八道。”李识笑着扔下他，“是伤员赶紧到医院去，找我干什么？”

“医院不是我们该去的地方，只有大夫你能救我。”妖怪道。

“如果医院救不了你，我当然也救不了，你抓紧时间处理后事吧。”李识道。

妖怪似乎还不死心，哀求着说：“不，你是阴大夫，医院救不了妖怪，但你可以。”

李识不说话，盯着怪人看了好一阵。

“怎么了？”妖怪被他盯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李识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之前还不太确定，但现在我已经毫不怀疑，你常年进入我的梦中，是想引导我走向黑暗世界，想让我知道自己是个鬼医，对吧？”

妖怪再次愣住。

……

“大夫？医生？你快醒醒。”

李识缓缓睁开眼睛，只见一个打扮得很时尚的年轻女人，抱着一条泰迪站在柜台前，用涂着粉红指甲油的指甲把自己戳醒。

在那个久违的梦里，他马上就要问出一个隐藏多年的秘密，想不到如此关键的时候，却被这个女人拉回现实世界。

“什么事？”李识擦去嘴角的口水，没好气地问一句。

女人为李识的恶劣态度而轻轻皱眉，却又似想起什么要紧事似的，举起怀里的泰迪放到柜台上，说道：“大夫救命，昆昆它吃了个不该吃的东西，快要被噎死了。”

李识开的是兽医店，但附近的人都知道，他这店并不真的收治动物，而且白天极少开门，晚上却是鬼哭狼嚎地通宵营业。

正要推开这单‘生意’，让女人带着她的昆昆去别的宠物医院时，李识却从女人的领口，看到里面那大尺寸的雪白美景，外加半点红。

到口的拒绝被他硬吞了回去，换成，“杯不错嘛……额，我是说你是新到附近住的？”

女人诧异道：“我前几天才搬过来，大夫你问这干嘛？赶紧替我想想办法吧，昆昆它就要死了。”

“好吧，它吃了什么东西？”李识这才接过泰迪，却见它呼吸正常活蹦乱跳的，似乎并无大碍。

“它吃了……吃了……反正是一根根的东西，尺寸比较大，咬掉了大半根吞进肚子里。”女人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很大根的火腿肠？”李识问道。

“类似吧，不过……是塑胶的。”女人的脸红了。

李识恍然大悟，“哦……明白明白，小姐怎么那么不小心，那东西也能乱放？”

女人只顾脸红，没有作声。

“是什么型号的？”李识又问道。

女人皱起眉头，依然没有作声。

“干嘛？我是想知道那东西的具体尺寸，分析狗狗能不能自己吐出来。”李识也装模作样地皱眉道：“想要救你的狗，问你什么就说什么。”

女人犹豫着点了点头，却只用手指画了个圈，比划了一下直径。

“哇，那是特大号的了，你受得了吗？”

“还行吧……等等。”女人回答之后又意识到什么，怒道：“我受不受得了，跟救昆昆有关系吗？”

李识坏坏一笑道：“当然有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