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走后，云婉坐在栗天成病床边，视线凝在他疲惫的脸颊上，看了很久很久。

她骗不了自己，看到那张午夜梦回都会想起的脸庞，她仍然会季动不已，看到他为她受伤，她还是会难受心痛，看到他替她铺路复仇，她怎么可能不感动？

都这么大岁数了，她也不想折腾了，在一起就在一起吧。

以后的时间还长，要是栗天成不能令她满意，再谈分离也不是不行。

付笙没一会儿也来了，她把东西放下，问了几句病床上的人的情况，虽说她和栗天成之间还有看不见的隔阂，但母亲都松口了，他们毕竟是父女啊，她不可能看着他受伤而无动于衷。

陪云婉坐了一会儿她就离开了，还是把空间留给他们吧，他们之前的坚冰好不容易有所融化，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吧。

同时她也把电话打给了正要赶来的栗辰，让他先别过来，等晚一点在过来探望。

风轻轻吹起病房浅蓝色的窗帘，从这里能看见窗外飞过一群大雁，很快变成几个小黑点。

身侧传来翻身的动静，云婉缓过身，对上栗天成泛着红血丝的眼睛，“你醒了？”她讪讪道。

话语刚从嘴巴里滚落，她整个人就被紧紧抱住了，属于另外一个人的体温紧紧包裹着她，熟悉的味道令人如此的心安。

他忍不住有些热泪盈眶，终于真真切切拥抱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无需再多说什么，像多年未见的好朋友，只消一个眼神，便能完全明白对方的所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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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笙的饭店开业了，那一天人声鼎沸，新订做的鎏金牌匾在阳光下闪着流光，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场景，硕大的广告牌上写着今天全场一律五折。

付笙穿了一身红色的丝绒长裙，整个人高挑又明媚，她正盈满笑容，招呼着新进来的客人。

前几天，她已经把今天推出的新品菜色传授给了后厨的徒弟，所以今天才得空在前面和迎接客人，不过要是一会儿后厨忙不过来，她还得去后面帮个忙，搭把手。

食客居重新开业，不仅邀请了亲朋好友，还有许多上流贵族，一开始，付笙就没想把它开成普通的饭店，之前饭店由闻白经营的时候，只向达官显贵开放。

到了付笙这里，她想做出一些改变，不仅是富人能够进来用餐，平民同样可以。

一楼给普通人使用，若是财力支持，也可以置办VIP金卡，前往楼上的高端包厢，只是这楼上，环境雅致，饭菜贵了楼下三倍不止，服务待遇肯定比下面的优质数倍。

付笙把自己熟知的家人朋友邀请上楼，出乎意料的是，看到了付安一家，付安牵着柳香珠的手，柳香珠另一只手护着自己的大肚子，付梨跟在后面，见到她，似乎是眼前一亮。

柳香珠上次似被付笙吓得不轻，见到她之后，扯扯付安的衣袖就想离开。

云婉和栗天成冰释前嫌之后，向外公布了付笙的身份，付笙过段时间就要改姓了。

本来对付家也没有什么感情，所以付笙也没有告知他们，再说这么大事，他们肯定会知道的，不用多此一举，专门告诉他们一声，人家根本就不在乎这个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的便宜女儿。

付安一家本来是想出来吃个饭，来到他们常吃的食客居，却听说换老板了，今天是新店开业，哪曾想那位老板竟然是付笙。

付安对这个女儿一向没什么感情，现在看见她开饭店，被认回栗家，和顾未萧走的近，也只是后悔当初没有和付笙打好关系，害得本可以用养育之恩在她面前讨个好的付安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一旁沉默的付梨突然很低地叫了一声，姐。

付笙瞥了她一眼，说不出什么情绪，“想吃我做的饭了？”

付梨点点头，付笙指了指楼上，“去楼上等着吧。”说完，径直离开了，竟是看也不看付安夫妇俩。

平白被晾在这里，也有点尴尬，付安和柳香珠也跟着想要上楼。

离开的付笙却去而复返，她冷着脸，“食客居不欢迎先生和夫人，你们还是到别处去用餐吧。”

付笙一番话下来，没有半点言辞不恰当的地方，端的礼貌谦逊，这话却听得付安夫妻俩脸一阵青一阵白。

他们灰熘熘地离开，这个时候，一个不速之客却突然出现，多日未见的顾文霆穿着一件驼色的风衣出现在门口。

看见她时，那双眼像风吹过的灰尽亮了亮火星。

“你来做什么？”付笙一点也不欢迎他的姿态刺伤了他。

他眼里的光彻底灭了，他道：“你饭店开业过来给你捧个场。”

“哦。”付笙终是侧着身子，让他进来了。

顾文霆虽说之前做过的错事罄竹难书，但是他上次果断坚决的做法倒是令付笙刮目相看。

“哦，对了，一会儿要是慕黎黎找来，你能给她说，我不在这里吗？”他说完就往里走了，整个人像一株失去水分的白杨树。

“我还没答应呢。”付笙冲着他的背影弱弱地说。

“付笙，顾文霆是不是来你这里了？”果不其然，付笙一转头，就对上一张嚣张跋扈的脸，流产似乎对慕黎黎的影响并不大，她现在光彩照人，半点不见憔悴之态，要不是顾文霆不能怀孕，付笙还要以为流产的是顾文霆，而不是眼前的这一位，她没忍住，弯唇笑了笑。

“你笑什么？”慕黎黎理所当然把这认为是她没抓住男人心的嘲讽。

付笙没答只是说：“他要是赶来早被我轰出去了，哪里还轮得到你来寻人。”

慕黎黎仔细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似乎是想看出她有没有撒谎，最终一甩衣袖离开了。

付笙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只觉得这世间的善与恶都是有定数的，付出恶的人最终也遭到了恶的反噬，而一心向善的人最终也得到了善报。

譬如顾文霆眼瞎心也盲，认错年少的白月光，所以他一生痛失所爱。

譬如慕黎黎心术不正，冒名顶替他人恩情，挟恩求报，所以她一生都不可能得到真正的爱。

譬如她自己……

“阿秋--”

没穿外套，冻成傻狗。

搓了搓手臂，正准备回去的付笙被一件带着体温的大衣罩住了，衣服长到脚踝，她低头看会不会踩到衣角，却被面前的人温柔地拢住了衣襟，低沉的声音随秋风一同灌入耳朵，“付老板，新店开业，不请我进去坐坐？”

秋日的长风从天边而至，高远的天空有一群大雁飞过，泛黄的树叶哗哗作响，这一刻谁也没有说话，彼此的凝望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静了两三秒之后，付笙有些委屈的声音响起，“你说你今天有个很重要的会议，所以我才没邀请你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