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躺着的是依旧昏迷的邱正翼，季成低头看着她，心中只有感激。

只有亲身经历了，才知道，邱正翼为了人类究竟付出了多少。

曹老坐下，季成随后也找来凳子，面对面坐着，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等待着曹老的提问，他知道，曹老一定有很多想问的。

曹老想了想，想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一下子全部说出来自己也无法归纳，最后还是问道：“这一趟究竟发生了什么？”

也是让季成大致描述一下，多少能明白一个大概。

季成回道：“我们杀死了之前劫人的那个大罪者，但是也出了一些其他的状况，诗诗还是没有救下来。”

曹老也知道元诗诗是季成的心头肉，小心的问道：“她最后怎么样了。”

季成苦笑道：“至少现在还活着，我还有机会，不过以后，我可能就再也不能明面上帮助人类了。”

曹老疑惑中，季成掀起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了他现在的面容。

脸依旧是那张脸，可却隐隐的总觉得多了几分邪气，除去大致的长相，其他地方的变化都十分巨大，头发稍微长了一些，成了灰色，一片毫无生气的颜色，眼睛也从黑色变成了灰色，瞳孔中一点光都看不见。

季成有意张开嘴，曹老看到后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季成的牙齿，竟然像是鲨鱼一样的锯齿，像是怪物一样。

而后，展示了这一切，季成又把兜帽带了回去，他不愿意别人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就是这样的情况了。”

曹老心中震惊，已然是掀起了万丈波澜，但面上依然镇定的问道：“你这是，变成了什么东西？”

“如你所想，成为了恶魔。”

……

曹老沉默了，抬头看着季成，一言不发。

季成下意识的又将帽檐拉低了一些，低着头：“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人类的，我不会像一个真正的恶魔一样去吃灵魂。”

曹老叹了口气，多的他不想去问，也不该去问，从人类转变到恶魔这种事，他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自己今后真的老糊涂了，让别人知道了这件事，那才是不得了的。

所以他干脆不问。

季成不会去吞噬灵魂，也就代表着，他时日不多了。

曹老说道：“你确实不该回来的。”

“是的，我本应该用我最后的时间去把一些事处理好的。”

“但是你还是回来了，为什么。”

季成看了眼曹老，而后，手指向了邱正翼：“因为老师……”

“什么意思？”曹老不解到。

季成手放了回来，曹老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他原本失去的手臂，竟然长出了新的，和他的头发一样，灰白，像是死人的皮肤一样。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季成这么一说，曹老也下意识的不时看着邱正翼。

就如季成所说，邱正翼身上果然很快的，就出现了变化，她的脸上，竟然出现了鳞片，额头也长出了犄角。

曹老猛的站起来，指着依然昏迷的邱正翼语无伦次，这一幕比他看到季成身上的异变还要惊人，毕竟，邱正翼可是在人类世界生存了几十年的。

自己朝夕相处的伙伴，是一个恶魔，这样的消息，未免有些过于夸张了。

“就是如此了。”

季成也站了起来，随后安抚道：“不过曹老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怕这件事被太多人知道，才回来找你的，老师的转变很早就来了，潘多拉不仅仅是融合人类与恶魔的机器，也是一个抑制装置，让老师可以保持人类的外形。”

曹老看着邱正翼，声音都有些发抖：“她活了这么久，是不是代表着……”

曹老不敢继续说下去，这实在是太过于离谱过于夸张，也过于恐怖了。

邱正翼到底有没有吃过灵魂，其实季成不敢保证，或许吃了，吃的那些她杀死的恶人的灵魂，但是依然是吃人了。

但是为了让曹老安心，季成还是说道：“应该是没有的，老师的转变比我早，但是没有我彻底，不吃灵魂仅仅吞噬魔力应该也是可以生存的，老师过去频频外出多半就是觅食去了，还有我们实验室的核心消耗巨大，回想起来一部分应该也是被吃掉了。”

曹老脱力一般坐下，季成的话很勉强，但是他只能说服自己相信季成，现在是非常时期，他们确实需要邱正翼。

曹老擦着额头的汗：“我知道了，看来，雪井的成长刻不容缓啊。”

不论结果如何，他们迫切的需要一个在未来邱正翼可能失控的时候，可以打败她的存在。

但至少，是无法期盼季成来做这一件事的。

他们都很清楚，季成时日无多了。

季成赔笑道：“那就麻烦你了，多多督促他一下，雪井是个聪明孩子。”

曹老指着邱正翼道：“那她怎么办？”

“现阶段老师不能死，还是只能麻烦你，多多照顾一下，在老师醒来恢复之前，不要让人靠近她发现这一点。”

“你可真是会给我找事啊，这事要是败露，只怕我也是晚节不保，惹得一身脏。”

季成淡淡的笑着，曹老终于还是没有拒绝。

而后曹老又问道：“那你呢？”

“我便走了吧，尽可能的用这份力量多做点什么再走，可以的话，把门给他们关了。”

曹老摆了摆手：“走吧走吧，别在回来了，季成这个‘人’已经死了，我会在之后上报，为他封加荣誉的。”

季成再一次拉低了帽子，推开了门，雷电过后，天空中下起了大雨。

“多谢了……”

留下这一句话，季成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曹老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有些出神。

而后他没有上报，直接将邱正翼，带回了自己的住处，并且申请了，要带着邱正翼一起回一趟C1，他要回去看看雪井。

而就在这一切做完之后，突然之间，他所有的通讯设备一起响了起来。

报告的消息大致上都是同一种。

总结起来便是，各地的安全区，同时受到了大量恶魔的攻击，来势汹汹，是史上最严重的一次，恶魔战争。

下达完指令，挂掉最后一个电话，曹老无力的靠在沙发上。

“这些混东西，真是一点休息的时间都不给我们啊……”

突然，屋中传来一声“咔嚓”的玻璃破碎的声音。

曹老连忙回头看去，发现，原来被他放在床上的邱正翼，已经消失不见了。

“唉……”

良久，仅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轰—！—！—！—！

屋外，依旧是，电闪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