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6、画地为牢(第一卷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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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盈还想负隅顽抗, 却被一枪打穿了手腕, 匕首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加上药力发作,她连站都站不稳, 眼看就要一头栽倒,钟云从捞了她一把。

小姑娘眼皮沉重, 却仍是强撑看了钟云从一眼,薄薄的唇角微微上翘:“被你骗了。”

钟云从被她笑的毛骨悚然, 正想回一句什么, 却发现她已经昏了过去。

苏闲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瞥了一眼不省人事的小姑娘,面沉如水:“她倒是命大。”

“哎, 先别说这个了, 先把人包扎一下吧。”钟云从看着盈盈鲜血直流的手腕,又与苏闲阴郁的目光相接, 立马改了口:“啊, 我的意思是,她这会儿还不能死吧?你们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她不是吗?”

苏闲紧紧抿着嘴唇,冲门边的下属招了下手:“进来,把人带下去,处理一下伤口, 记得严加看管!她拥有空间异能,别让她逃了!”

下属们领命而去,苏闲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而后伸手把钟云从扶了起来:“你怎么样?”

他触到他的皮肤,高烧未退,呼吸声也比平时沉重得多,这家伙一点也不逞强,冲着他眨了眨眼:“快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想太多,苏闲总觉得他这句话里掺杂了一点别的意味,他瞥了他一眼,冷冷淡淡地回道:“这不是还有一口气吗?”

钟云从趁机往他身上一靠,一副随时会断气的模样:“最多半口气了——你看看,我这里,这里,都流血了,还有之前的伤也没好利索……”

脖子上只是擦破点皮,倒是右边的肩膀,确实伤的不轻。

苏闲略微皱了皱眉,嘴上却是刻薄的很:“行了别叨了,你以为就你受了伤?”

钟云从早就注意到他右眼上贴着的纱布,只是之前一直没机会问,现在总算安全了,他字斟句酌地打听着:“你的右眼……还好吧?”

“受了点小伤。”他轻描淡写地带过,好像不痛不痒似的,“本来也是个摆设。”

钟云从心里莫名难受,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想摸摸他的脸,但在捕捉到他的表情和眼神之后,突然胆怯起来,手在半空中生硬地转了个方向,落在了他自己的鼻尖上。

他摸着鼻头,轻声开口:“你也别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苏闲没有接话,他一只手搀着人,又开始招呼手下:“那边的衣柜里有个昏迷的黑衣女人,把她一起带回去。”

随后钟云从听到他说:“我叫人进来,送你回东城去。”

他怔忡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跟他说话,他立刻反问:“那你呢?”

“我还有事情要做。”他随口敷衍了一句,就要把钟云从交给冰女,后者却并不买账,他直勾勾看进他的眼睛里:“我刚才说的,你一点都没听进去是吧。”

苏闲眉头微蹙,双目之中已有不耐烦的迹象。

钟云从见状,登时便怂了:“好好好,你爱忙就忙吧,我才懒得管你。”

苏闲面色缓和了不少,他望向冰女:“对,把‘变色龙’的尸体也一起带回去。”

冰女略略颌首,他又指了一下钟云从:“还要麻烦你们顺道把他捎回东城,扔到张既白那儿就行了。”

冰女这回却是无动于衷,她扫了一眼他的右眼:“组长,我看你也一起回去吧。”

“我不用……”苏组长一如既往准备逞能,却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钟云从正冲某个方向挤眉弄眼,项羽状似不经意地来到了苏闲身边,一个手刀下去,苏闲就跟霜打茄子似的,蔫蔫地倒了下去。

钟云从一改方才的蔫头耷脑,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他。

而他两眼一黑昏过去之前,隐隐听到钟云从得意的声音:“对付特殊的人,就得用特殊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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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驰的汽车内,盈盈在颠簸中迷迷糊糊醒来,麻醉剂的效用还未完全退去,她看起来虚弱无力,秀气的小脸上一丝血色也无。

视野还有些恍惚,她眨了眨眼,那些模糊的景象才逐渐清晰起来,她环视四周,才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阴暗封闭的车厢内,双手双脚都被镣铐严严实实地锁了起来,旁边还有两位虎视眈眈的守卫。

“哟,醒了啊?”其中一位治安官冷冰冰的目光不客气地在她身上扫来扫去,“你可真是命硬,你那些手下全死光了,就你一点事都没有。”

女孩恍若未闻,她垂下眼睑,细细地瞧着自己受伤的手腕,那上头厚厚地缠着一圈纱布,不知道是不是麻醉剂的效果,她竟然不怎么觉得痛。

她微笑起来:“是闲哥哥让你们帮我包的伤口吗?看来,他还是很念旧情的嘛。”

“小丫头这时候知道撒娇了?可惜晚了。”对方轻蔑地撇起嘴唇,“待会儿到了局子里,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的话,你就等着吃苦头吧!”

他话中的威慑之意显而易见,可小姑娘却并不把他的恐吓当做一回事,她轻笑出声:“我吃过的苦头比你们想象的要多得多……可别太小看我啊。”

大概是她轻佻上扬的尾音太过挑衅,先前说话的治安官被激怒了,他抽出手枪,枪柄重重地砸在了女孩的额角,重击之下,她整个人歪向了另一边。

盈盈发出一声闷哼,她的额角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另一位沉默不语的治安官终于发话:“别太过了,要是让苏组长知道,怕是不好交代。”

他搬出了苏闲,对方不情不愿地把枪支收了起来,嘴里却是冷言冷语:“他不高兴?我还没说他徇私呢!”

“闭嘴!”他的同伴沉声警告,他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那个,我有个问题……”头破血流的小姑娘怯怯地出声,那位才安静下来的治安官蓦地又暴躁起来:“怎么?你想说什么?”

“我就是想问一下,”盈盈抬起头,鲜血漫过她的双眼,令他们无法看清她瞳孔的异样,“治管局里,像你们这样的蠢货,多么?”

“小/贱/人!”守卫被彻底激怒,粗鲁地钳住囚犯的下巴,“我看你现在就需要一点苦头尝尝……”

他话音未落,突然听到同伴急切恐慌的声音:“怎么回事?!你们是什么人……?!”

有人入侵!

治安官悚然一惊,还来不及关心一下同伴那边的情况,他的咽喉就被冰凉的刀锋抵住了。

“我说过了吧,别太小看我。”他临终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小姑娘不疾不徐的轻声细语,她依旧披枷戴锁,笑吟吟地见证着两位治安官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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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闲醒过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上吊灯,灯光很柔和,但对于他这个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人来说,还是稍显刺眼,他重新闭上眼睛,片刻之后再睁开,终于适应了光线。

他熟悉这里,是张既白的诊所。

“你醒啦?”他听到惊喜十足的声音,慢慢地转过头去,和钟云从那双明亮的褐色双眸对了个正着。

他的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有了血色,看样子情况好转不少,苏闲睡了太久,还没怎么晃过神来,轻轻的“嗯”了一声。

钟云从一愣,随后却是受宠若惊起来:“我还以为等你醒来我就要挨骂呢……没想到逃过一劫,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嘿嘿。”

苏闲被他的语气逗乐了,摇头失笑。

钟云从登时被这个堪称温柔的微笑迷了眼,一时间心猿意马:“这就对了嘛,你长得这么帅,就应该多笑笑,肯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和男孩子喜欢的。”

他这话一出就知道糟糕了,果不其然,苏闲的那点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下颌的线条紧绷成平时冷峻的模样。

他又阖上了双眼,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

钟云从讪讪的不知如何是好,如果不是手背上还插着针管,真想给自己几个嘴巴子——让你管不住嘴!

他窘迫的不行的时候,张医生掀开帘子进来了,他这一现身可以说是同时拯救了两个人。

“啊医生!晚上好!”钟云从跟见了救星似的,对床装死的苏闲也睁开了眼睛:“来了啊。”

张既白完全不能理解病人一号那莫名其妙的热络,于是没理睬他,直接转向病人二号,不冷不热地开了口:“总算醒了,费了我多少瓶营养液。”

苏闲略感意外:“我睡了很久吗?”

“三天两夜。”钟云从抢着回答,苏闲瞥了他一眼,没吭声。

钟云从摸了摸自己的鼻头,很想躲到角落里种蘑菇。

“本来是轮流来蹭饭,现在终于组团来了。”张医生显然对于被蹭饭这种事耿耿于怀,“你们商量一下,到底谁还债。”

“我来吧!”钟云从从前大手大脚惯了,向来是抢着买单的那种冤大头,无论是出于习惯还是为了引起某人注意,都毫不犹豫地举起手来。

张既白鄙视地斜了他一眼:“你身上有一个能花出去的子儿吗?”

钟云从:“……”

“没有的话就充大款了。”张既白的风凉话刺的钟·前富二代·现穷光蛋·云从差点从病床上跳起来:“没钱卖血总行了吧!你想抽多少血都随便!”

见目的达到,张医生眼中的喜色一闪而过,推了推眼镜,正要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病人二号却出声了:“行了,本来就欠你的,再添一笔就是了。”

好事被搅黄了,张既白没给什么好脸色:“据我所知,你欠我的债好像从来没还过?”

“还还还,下次一定还。”

“下次是什么时候?”

苏闲微微一笑:“有钱的时候。”

这种纯敷衍的废话居然没有激怒张医生,想来是习以为常了,他双手揣在白大褂的衣兜里,不咸不淡地点点头:“那就先记着。”

苏闲讨了好,居然还不收手,反而得寸进尺:“对了医生,我还有一个请求。”

“说。”

“我申请换个病房。”

钟云从闻言,脆弱的小心脏又被伤了一次——很明显是针对他的嘛。

好在张既白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这里就这么大,没有多余的病房给你换。你可以从病床的这头换到那头去。”

苏闲无言以对。

钟云从几乎要拍手称快。

“对了,”张既白瞅了钟云从一眼,“那个消息,你来告诉他好了。”

苏闲吃了一惊,先前那点不自在也抛之脑后了,他转向钟云从:“出了什么事?”

被点名的人一脸的为难,嘴里也是支支吾吾的:“就是那个……那个……你听了可别太生气啊?”

苏闲脸色一沉:“有话就说!”

“那天押送盈盈的那辆车在某个路段上发生了爆炸。”钟云从叹气,“两名看守,以及开车的治安官都身亡了。可奇怪的是……并没有发现盈盈的残骸。”

苏闲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用力地按住,冷笑起来:“她逃了。”

钟云从悄悄觑着他的脸色,没敢接茬。

令人压抑的沉寂持续了好一会儿,苏闲才问道:“她是怎么逃的?”

他的双目如同漂浮着薄冰的深潭,令人不寒而栗,张既白回答了他这个问题:“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件事,她的空间通道,不仅能够将她自己传送到特定的目的地去,也可以反向传送——她把她的同伙接引到了那辆车里。”

苏闲闭了闭眼,一句话也没说。

“你的下属们也不能说不尽职,据说已经把人铐的严严实实了……这样都能逃,大概只能把她的眼睛挖出来了。”

片刻之后,苏闲才嘶哑着出了声:“我会让她血债血偿的。”

钟云从的喉间如同被冰块哽住,难受无比。

张既白出去之后,又很快返回,他手里多了一个文件袋:“这是你昏迷期间,你的某位下属送来的。具体是什么,你自己看吧。”

苏闲双手接过,对于里头的内容大概有了猜想,抽出来一看,果然是这次的调查资料。

他专心致志地翻阅着,钟云从屏声敛息,不敢打扰他。

“‘暗影’,”苏闲浏览着讯问笔录,“居然在治管局和综管局两大部门都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发展出了这么一个组织……”

“‘暗影’?”钟云从霎时回想起那些盈盈等人古怪却一致的装扮,以及先前那些困扰他许久的点,似乎明白了什么,“盈盈他们都是那个组织的人?难怪她一个小女孩能有这么多听命于她的手下,还有那些被驯服的异种……”

苏闲神情凝重:“看来你也注意到了。”

“‘暗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组织?”钟云从问着又忍不住添了一句,“看他们那些极端的手段,倒像是个恐/怖/组/织。”

“也可以说是个邪/教。”

钟云从倒吸一口凉气:“我就说那小姑娘满脑子的神经病想法,果然是被邪教洗/脑了啊!”

苏闲叹了口气:“从黑衣女子和高若雪……就是那位校长夫人,目前为止,从她们俩的嘴里问到的情况就是,这个名为‘暗影’的组织是个以异能者为核心组建起来的团体,组织成员和人数名单尚不明了,他们内部以异能者的能力等级为划分标准,层级分明,上下有序,唯有领袖至高无上,是金字塔的顶端。”

钟云从听得瞠目结舌:“不是说异能者的基数本来就不大吗?你们治管局吸收了不少吧?剩下的还能有几个啊?”

苏闲神情凝重地摇摇头:“异能者的数量并不是重点,它真正可怕的地方在于——它不单纯是个异能者的团体,异能者只是核心与中流砥柱,按照那两个女人交代的结果,‘暗影’也在暗地里将普通市民洗脑发展为其成员,譬如那个高若雪,她就不是异能者,只是个普通主妇。而这些潜伏在普通人里的成员才是最不可控的部分……像个不/定/时/炸/弹,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引爆。”

“他们的诉求是什么?”

“让治管局开放边界。”

苏闲的话如平地惊雷,钟云从为之一振,回过神之后才试探地问道:“开放边界……是你说过那个有十五道防守的……”

苏闲不答反问:“你知道,那十五道防守里,最让人忌惮的什么吗?”

钟云从摇头。

“就是治管局的异能者们。”苏闲语出惊人,“你可能以为我们部门只负责管制‘孤岛’里的异能者以及西城的异种,但我们真正的职责其实是漫长的边界线的守卫者。”

“普通人的话,那十四道防守已绰绰有余,剩下那最后一道,防的是‘孤岛’里神通广大的异能者。”

“我们至少有百分之七十的人手长期驻扎在边界的岗哨里,用特殊的方式组成了一张看不见的网。”苏闲的声音淡淡的,“我们不能让任何人踏出‘孤岛’,一旦有人涉足外面的世界,并且让中/央/政/府得知,整个‘孤岛’都将微弱累卵……即使隔着千里,外面的人要收拾我们,也易如反掌。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钟云从后背的冷汗早已浸透衣物。

“所以,这就是盈盈他们……痛恨你们的理由?”他想起盈盈口中的“叛徒”,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有些人一直在骂我们为虎作伥,说我们是叛徒。”苏闲疲惫地阖上双目:“一旦撤掉治管局的人,那些神通广大的异能者能够轻而易举离开‘孤岛’,可剩下的市民怎么办?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整座城市毁于一旦。就算这里是人间地狱,但也是故乡,我不忍心让它被毁灭。况且,‘失乐园’的传染性实在太强了,已经有人深受其害了,没有必要让它荼毒更多人。”

钟云从心如刀割:“这就是你们……画地为牢的缘由吗?”

苏闲自嘲一笑:“我们并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吗?”

钟云从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在这些苦难深重的人们面前,任何一句安慰都是高高在上,苍白无力的。

“我干嘛跟你说这些?”想来是看出了他低落的情绪,苏闲主动开口,“算了,还是睡觉吧。”

钟云从叹了口气,如他所愿,没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于是另起炉灶:“对了,那个……异能者的等级是个什么说法?”

今天的苏闲格外好说话:“其实也就是这么一说,划分标准也很简单粗暴——就是异能的高低强弱。一般分为abcd四级,依次从强到弱。”

“那你呢?”钟云从脱口而出,“你是哪个等级的?”

苏闲瞅了他一眼,笑了一下:“你猜啊。”

钟云从郁闷极了。

“啧啧,不用太灰心。”张医生去而复返,加入了这场谈话,“关于‘镜’的能力等级,在‘孤岛’里一直是个谜。”

钟云从惊讶地看过去:“……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对了,他刚还少说了一个等级。”张既白勾起嘴角,“还有凌驾于那四个等级之上的级别——s级。”

苏闲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钟云从的脖子仿佛是生了锈的齿轮,战战兢兢地转过去,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个人,那目光里,既有惊叹,也有忌惮,还有莫名的兴奋。

苏闲扶额:“别听他胡说八道了,没那么悬乎。对了医生有没有吃的?三天没吃东西我的胃都要萎缩了。”

张医生立刻变了一副脸,甩手离去:“没有!”

“小气鬼。”他嘟嚷了一声,翻了个身,“没得吃那就只好睡了。”

有了一层阻隔,钟云从肆无忌惮地把那人的后脑勺看了个够,直到听见他平缓均匀的呼吸声,他轻轻地说了一声:“晚安。”

而后,他熄了灯,也躺了下来,任凭睡意潮水般淹没自己。过了许久,在他半梦半醒的时刻,对面传来了一个低低的声音,险些以为是幻听。

“晚安。”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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