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沁和夏子寒一样，身体所有部位都被牢牢地锁在舱体内，只能睁眼闭眼，看着空无一物的房顶。

房间的灯暗了，不过还能觉察到些许光亮，可能是自己所躺在的，这奇奇怪怪不知为何物的仪器发出的微光吧。

秦可沁这样想着。

说起来，自己躺在的这个舱体，感觉很像 MAS 回溯舱啊……

夏子寒如是思考着。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半小时，可能只有五分钟，总之感觉像过去了半辈子之后，秦可沁轻声叫唤道：“夏子寒。”

子寒一惊，莫非有人发现了自己，怎么办，除了头上那一块天地，根本看不见周围发生了什么。

“夏子寒，回答我的时候，张嘴幅度尽量小一些。”

“你是……”

“秦可沁。”

“你也醒了？所以是……记忆永存者都能醒来吗？”

“没错，这么多次轮回以来，只发生过两次这样的情况，这是第二次。”

“那为什么我也醒了？”加入了一个新的声音，一个女孩。

这声音是……

“雨妍？”子寒震惊之余，却也厘出了头绪，“你在某一个意识平行空间中确实有过记忆永存的能力，或许回到实体的时候，这个潜意识中的能力融入你身体了。”

“天呐，那我要像你说的那样一遍一遍过日子了吗？”雨妍像要挣脱出来，无果。

“轻一点。”秦可沁说，“这里很可能是24小时监控的。”

“那我们这样说话没事吗？”子寒问。

“保持我现在说话的音量就没事。”秦可沁回答，“上次在这里醒来，我用这个音量唱了三天的歌，都没人理我。”

“三天……那17区岂不是要休眠三天，哦不，如果意识穿梭还是按照7的系数来算的话，那就是21天……”子寒思索着，如果17区的大家意识全部休眠近一个月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等等，我们在哪里啊？”雨妍问。

“诶雨妍，你居然也躲过了检查？”

“什么检查？我刚刚才醒诶，一睁开眼睛眼前就黑呼呼的，哪有什么检查。”

“看来你记忆永存的能力为了融入你这笨脑瓜，还费了不少时间啊。”

“你！”

“嘘……”

“你倒有心情打情骂俏。”秦可沁笑道。

“你不也一点都不紧张。”子寒说。

“这种无能为力的情形，不值得紧张。”

“那现在怎么办呢？”雨妍问。

“等。”秦可沁回答说。

“要等多久……”子寒问。

“谁也不知道。看他们这些真实的人类什么时候才能排除我们虚拟脑袋中的问题吧。”

“真是奇妙。”子寒缓缓地眨着眼睛，把头顶黑暗的屋顶想象成星空。

“什么？”雨妍问。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这种聊天方式。”

“从这里，这个元世界的角度看来，我们在17区每天的活动不也是如此。”秦可沁说。

“是啊，完全不能动的躯体，在意识中互相发生着联系，真是可笑。”

“好啦，子寒，我们……”雨妍想劝解下子寒，没想到房间突然亮了起来。

“嘘！”

一瞬间的白光让三人全都痛苦地闭上眼睛。

“为什么上头就是不让我全机械化？啊？”

又是那个严厉男人的声音。

银衣男子一个人回到17区，这个时候，这个房间里除了无数连接着仪器的大脑，已经没有别的人了。不过他却还是在自说自话，哦不，是对着舱体里那些意识休眠的人说着话。

“你告诉我呀，啊？哦……我忘了，你不会说话。就是啊，人类能有什么用，不都一个个躺在这里，动也动不了，话也说不出，关键是还不知道自己被控制了哈哈哈哈哈。”银衣男子边说边踉跄着脚步，走到另一台舱体前，他似乎有些喝醉了。

“所以啊，用人类来检查人类，无用啊！……你说什么？我也是人类？对哦，不过不要紧的，我正计划把我的身体一点一点，全部换成机械的，你说好不好啊？”

舱体里躺着的是一个男人，银衣男子问完觉得有些恶心，便又跑到下一个舱体面前。

这回跑到了胡巧儿面前，胡巧儿的本体比17区的意识中的样子稍微要年长一些，但风韵反倒更足了，正是银衣男子喜欢的样子。

“还是问你好，等我全部成为机械人了，带你出来，你陪我好不好呀？”

子寒听着这话就感觉阵阵作呕，不过他现在更担心的是，他们三人会不会被这个男人发现。男人的声音已经离自己很近了，可能马上就要……

“呕……”

一阵呕吐的声音，随即传来一股酒精和过夜食物馊掉的味道，子寒强忍着保持最普通的表情，不能皱眉。

房间瞬间响起了急促但轻微的警报声，这个声音仅仅是用作启动大面积清洁的而已。有个中年妇女跑进来，看到跪倒在地上的银衣男子，匆匆上前扶他起来，抱怨着他怎么又喝醉了，把男子拖出了房间。

就是这样一个思想和行为都那么恶心的男人控制着17区的所有人吗……真相往往就是这样，丑陋到在你揭开它真面目的那一刻，你就希望自己从未动过寻找真相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