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吃过晚饭，林凡一个人默默的来到了楼顶的天台上。

已经生活了快小半年了之后，他才第一次发现，自己头顶的星空是这般的美妙。美妙的就好像是他小时候从别人的画作里看到的梦幻。

林凡微微一蹲，然后纵身起跳，一个用力就站上了天台边缘的围栏之上，脚下就是数十米高的深渊。

“很幸福不是吗？”

熟悉的声音从林凡的右手边传来。之所以说他熟悉，因为那是林凡自己的声音。

林凡顺着声音看过去，那是一个摆着鬼脸的他自己。

那人好像是故意的，将一只脚勾起，一只脚站在圆弧光滑的栏杆上，摇摇晃晃的保持着平衡。

“父亲没有得癌症，母亲没有心里憔悴早早去世。现在的你有一个真正的家在等你回去。

你最重视的学生没有因为恶心的潜规则放弃正常的生活，反而开始走出自己的风采。

你最珍惜的弟子被你救回来了，下半辈子你大可以再一次的照顾好她，保护好她。

你最喜欢的女子再一次出现在你的生活里，不会在有什么意外来打断你们的缘。你们可以有一个不算大但是温暖的小家，养上一对龙凤胎。

这样的生活，不幸福吗？”

林凡将视线从假林凡的脸上收回，重新投射向幻梦般的星空。

“很幸福啊。”

“既然还能幸福你为什么还要放弃？别告诉我你不渴望这种幸福。我就是你，我甚至比你自己还要清楚你自己的想法。”假林凡不解的踩着脚下的钢管，很像被拆穿了恶作剧的小孩子。

“因为这就是个梦啊。

我的父母已经死了，我还记得他们那个小小的墓碑的样子，记得那个变成黑白世界的日子。

我的学生已经崩溃了，放弃了本该属于她的光辉未来。

我的弟子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需要我的羽翼去庇护的雏鸟，开始搏击她命中注定的风雨。

而我喜欢的女子……”

说到这里，林凡突然久久的沉默了，然后带着笑意道：

“她还在外面等着我呢，你说是吧。”

“这真的是个梦吗？”

假林凡的脸上露出了极其恶劣的笑容。

“我思故我在，你就真的觉得这一切都是发生在你的脑子里？而不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一个你可以幸福的生活着的世界？说到底，只要你认为是真的，这个世界就可以和真实的世界一模一样。把它当成真的又有何妨？”

“说实话，我真的很想留下来。”

“那就留啊。”

“可是我不能。”

“为什么？”

“因为那样太自私了。”

林凡死死的盯住假林凡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着：“当其他人等待着与我共享的幸福时，我却一个人沉醉在自己的幻梦里，太自私了。”

“可是这就是你想要的，否则这一切都不会出现，我也不会在这里。”

“也许是吧。”林凡自嘲的点点头，将手放在自己的胸膛前，感受着其中心脏的缓缓跳动。

如果有可能的话，林凡真的希望可以知道自己的心到底想要干什么。

“小凡！你在干什么？”

一声焦急的呼喊从林凡的背后响起。

林凡回头望去，是母亲。

脸上温柔的笑容包含林凡追悔莫及没能给予的关怀：“妈，以后做饭少放点盐，对身体不好。你现在年纪大了，吃的清澹点好。

还有啊，你之前不是认识了好几个阿姨吗？和她们多出去玩一玩，一天到晚待在家里多无聊啊。

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你大胆的买就是了，你儿子我有的是钱，不要想太多，开开心心的，求你了，开开心心的……”

母亲的身影消散了，幻化成父亲的样子。

“像什么样子，还有点男子汉的样子吗！给我下来！”

“爸，”林凡像是个孩子一样擦着眼眶里滚落的泪水，梗咽着，笑着，说着，“我都是大人了，你能不能不要再一个劲的为**心了，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好吗？

就算你儿子我功成身就，你看不见的话也让这个成功失去了意义不是吗？我只是希望能够带着你看我的成功，给我个机会好吗……”

父亲的身影消散了，一个穿着白色衣衫的女子勐的推开大门，出现在林凡的面前，呼唤道：

“林凡，你下来，不要放弃你自己！”

“你真的很像一个女孩，一个我这辈子都欠了她的女孩。

其实我也想过，没准你就是她，只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她。既然都是她，那又有什么区别呢？

但是我说服不了我自己。

我是林凡，你是赵夜清。不过你不是我的赵夜清。

千千万万的世界，只有一个属于我的赵夜清，也只有一个属于赵夜清的林凡。”

“一定要这样做吗？那么多关心你的人，那么多爱着你的人，你就这样抛弃了他们吗？”

“我没有抛弃他们，相反，我正是在去找他们的路上。”

身躯满满的后倾，空洞的虚无感带来了源自本能的恐惧。视野两侧的灯火拉成一道道通天的光线，成就了一条辉光的通道。

“我，回来了。”

……………………

“这时哪？”

武鸣捂着头，像是被几十个人轮流用板砖对后脑勺问候了之后的疼痛感完全将武鸣的思维剥夺。

好在这种疼痛持续的时间不长，没一会儿就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灵魂深处涌出的清凉。

“突破了。”

完全没有想象中的惊喜，而是一种没有极限的怅惘。

她找到了她的父母，却又没有完全找到。

问心历练里的主要内容都来自于历练者的记忆。

很多已经被历练者丢弃在潜意识的**中难以寻回的记忆都会在问心历练的时候被挖掘出来。

武鸣也正是希望通过这个机制在突破自己心魔成就养灵的同时找到自己亲生父母的线索。

虽然他们没有抚养过自己，没有对自己尽过哪怕一次为人父母的责任。但是，武鸣还是希望找到他们。

至少还能证明，她不是孤身一人。

“嘶——”

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从洞窟中的黑暗中溅射出来，就好像盒子里已经藏纳不住东西被挤出来一样。

“这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