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芬，你也成熟了啊。”

“如果您是指昨天我刚一个人度过了自己十八岁的生日的话。不过其实我原本是荷兰人，法定结婚年龄是十二岁。”

沉默。

“啊，您请不要自责，毕竟生日什么的我也不是很在意。您收养了我，抚养了我，教导我，还培养我，将我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懦弱的小男孩变成了如今或许还会被人尊敬的叫一声‘先生’这样，我是非常感激您的。除了我的基因中没有您的基因以外，您就是我父母一般的人，或者说，去除掉狭义的血缘观念，您就是我的父亲。”

穿着红色衬衫的年轻人，彬彬有礼、客客气气的这样说着动情的话，

“您对我的付出，那无私而崇尚的付出，本就是我一生都无法报答的恩情，仅仅是生日，仅仅是我这份原罪诞生在世上的一天，并没有庆祝的必要，您也请不要多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不必要的自责。”

在站立着礼貌的年轻人面前，坐在椅子上的，是一位神情坚毅的老人。

隶属于魔法结社“教会”的，战争骑士。

是属于老一辈的魔法师，在教会中，也是被大众敬仰的人物。

他的表情没有变化，但语气却略微有了起伏，

“史蒂芬，两年前你和阿拉多主教他们出任务失败之后，就变得过于客气了。虽然说比起以前没有那么唯唯诺诺的态度是挺好的，但是过于客气也不是什么好习惯……”

即使是像他这样的人物，这种时候也不免有点唠唠叨叨的老爹形象。

“你要知道，干我们这个行当，比起职业，更像是一种……额……一种责任。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责任。”

“嗯，我知道，这个话题三年来您已经说了……这是第三十三遍。”

“………………”老人家沉默了一会，若无其事掏出一根烟的抽了一口，吐了口烟圈，接着，被自己的乖学生一巴掌把烟卷扇飞了。

“老师，我说过很多遍了，吸烟有害健康，是自残行为，不被主认可的，还请您不要这么做了。”年轻人顿了顿，看似观察者老人的脸色，但其实并没有很在意，“老师，说真的，你再这么自残下去，主也会看不下去的。到了那个时候，我又该怎么做呢？难道说以主的名义攻击你吗？我毕竟是战争骑士的预备者，除了打架什么都不会……”

“我决定退休了。”

“………………”

这次沉默的是年轻人。

史蒂芬·加文，略有些不自然的扯着自己红色衬衫的领口，“老师，你要知道，我才刚满十八岁，按照中国的法律甚至还不能结婚……”

“你是荷兰籍，十二岁就可以结婚了。”

“老师你要知道，我到现在连初恋都没有。”

“没关系，我也没有。”老人家先是安慰了一句，然后隐约觉得有点郁闷，再次点上了一支烟……

史蒂芬在零点一秒内再次出手把烟卷扇飞然后回归到规规矩矩站好的状态。

两人十分尴尬的对视了一会，由老人家负责把话题拉回到正事上，

“我说，我决定退休了。你应该知道，我退休了的话，天启四骑士之中的战争骑士，这个位置毫无疑问就是你的了。”

“我知道，老师，我知道，但是老师，我还只有十八岁，说真的我不是很自信，要说打架我倒是没什么说的，但是任教职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情，是一份很沉重的责任，我还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做好准备……”

“你已经十八岁了，已经不小了。”

“或许是的，但是……我们可以就像现在这样，您依旧在这个位置上做主导，对我下达命令，而我会去完成您的命令……”

“史蒂芬，”老人坚毅的目光直视着学生的眼睛，“你不能永远做一个孩子。”

少年低头保持沉默，

“史蒂芬，你知道，你要承担这个责任。不要和我说年龄的事情，亚历克斯十岁的时候就是职业的了。你是想逃避？你是想逃避什么？圣枪的事情？”

“我不否认那件事对我有影响，老师。”史蒂芬·加文深吸了几口气，“我明白了，老师，我明白了。职能代表着责任，我不能让您一直替我承担着这个责任。我会成长的，就像……”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笑话，那有些拘谨的表情第一次开始松懈成一抹微笑，“就像魔法那样。”

老人没有说话，而是有力的拍着他的背。

*

史蒂芬·加文，走出与老师见面的院子，在这个教堂式建筑立面的走廊里默默前行。

透过大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的天，是一个晴朗的天气，让人心情愉悦。但他的心头却依旧沉甸甸的。大约三分之一的分量是不自信，另外则是三分之一的迷茫与三分之一的畏惧。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

然后被人听到了，

“嘿！怎么了？”

他看着从拐角出现的十五岁的小鬼，不易察觉的愣了一下，然后嘴角微微一笑，“嗨，亚历克斯。”

“叫我为死亡骑士！”一身黑的鸭舌帽小鬼酷酷的说，“你要明白，就算你比我大几岁，但是你只不过是天启骑士的候选者——而我，这已经是天启骑士的一员！啊哈哈哈！”

这人说的话很不客气，但很可惜、或者说很幸运的是，在这种相处了好多年的人眼里，看得出来并没有恶意，反而会觉得很有趣。

所以史蒂芬舒畅的笑了。

这使得死亡骑士恶狠狠的瞪着他，“笑什么！”

“哦，有两点。”即使是同辈人，他依旧保持着彬彬有礼——甚至会让人觉得有一点疏远的态度，“首先，我知道了你的一个秘密。”

对方的表情僵在了脸上，“额……什么？不……哈哈哈！你这家伙真是有趣！我！死亡的骑士！天罚的代行者！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哦。”

他那副智珠在握的样子让现任死亡骑士有些不安，但他还是硬气的问：“那另一点呢？”

史蒂芬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回应，“我刚才继任了战争骑士。”

不再理会愣住的同行，他心情不错的准备离开。

而死亡骑士，原地呆了一会，才回头冲着离远的青年大喊：“你接了任务吗？”

对方远远的回应着，“是的，大概要准备半个月，去亚洲——非学园！”

“好的伙计，好的。”小个子的死亡骑士低声念叨着，“或许你该有一个竞争者……”

他念叨着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