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还站了起来，眼睛瞪大。

他刚刚其实是在虚张声势，直到叶清的话出口，才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毕竟叶清虽然嘴上说着不知道，但他的神色、他的行为，分明连敷衍了事都懒得敷。

林还一直都不确定自己的判断，虽然他嘴里说着不相信巧合，但万一就是巧合呢？

他其实宁愿相信是凶手随机挑选的受害者，也不愿意相信这是一场有目的的行动，毕竟虽然现场都没有任何痕迹，但这两种情况的难度高低可是天差地别。

简直太犯规了，世界上怎么会存在这样的人，这种情况下，而且这种情况下，他普通的bv数值非但没有扯后腿，反而成了最好的保护，还会为他提供更多的便利，毕竟高bv数值者，虽然享受的权利多，但也受到了更多的监管。

林还上前蹲在叶清面前，示意让人把叶清从地板上扶起来，于是叶清就从被牢牢压在地板上的姿势变成了跪姿，两边分别有两个人扣住他的手臂跟肩膀，正好跟蹲下来的林还在同一水平线上，

林还笃定道。

“你不会听不出来我是诈你，你是故意的。”

“我怎么敢？我只是一个bv数值不过一百的普通人罢了。”

叶清语气很谦卑，但这种谦卑在这种时候简直像讽刺了。

林还不信他的鬼话，叶清的语气里可没有一点不敢的意思，但他毫无办法，他拿不出证据。

他只好站起身，对着何珩之跟柳寒林摇了摇头，对他们道。

“你们可以试着去审问一下。”

柳寒林推了一下眼镜，他现在对叶清的感觉非常复杂，他是最先跟叶清有过接触的人，也是最先注意到叶清的人。

最开始叶清提供的那几条情报在这种时候，似乎也显得过于可怕了，真的会存在这样的人吗？这样聪慧到可怕的人。

这份智慧存在的本身就足够让人忌惮了。

柳寒林现在只是后悔，甚至想扼腕叹息，当时没有坚持自己的想法，打个报告，将叶清破例招进来，他隐隐感觉，这份智慧，会为指挥部带来莫大的助力。

但现在似乎已经迟了。

天才跟疯子只有一线之隔，而叶清似乎更偏向疯狂那一边，这种人，他应付不来。

于是柳寒林谨慎道。

“这恐怕不是我的专长。”

叶清也看到了柳寒林，他现在才知道哪一环出了意外，不出意外，应该就在柳寒林身上。

何珩之则往前走了一步，他现在满心的愤怒，他曾经跟杀害自己部下的凶手擦肩而过就足够让他愤怒了。

这份愤怒即是针对凶手，也是针对自己，他不停的在自责，不断的想要是自己当时能注意一下，这种事情是不是不会发生了。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这样让你很高兴吗？”

叶清现在很狼狈，身上的睡衣上带着不少血迹，但他的态度却像是占据优势的那个人一样嚣张。

“虽然不知道您在说什么，但今天我确实很高兴，发生的尽是些好事。”

何珩之攥紧了拳头，给了他一拳，正好打在叶清右侧脸颊，没有人阻拦何珩之，执法过程中的一些适当的暴力行为是被允许的。

叶清被这一拳打的偏过头，他咬到了舌头，再转过来的时候嘴角就渗了一点鲜血。

“我现在也很高兴，因为长官，您很生气。”

“当然我没有什么意见，您做什么都是正确的，毕竟长官您的bv数值很高吧，我这种人，这里随便一个人都能这样轻易的对待我，我虽然没有家人跟我说这种事情，但我今天已经被您教过了。”

何珩之拳头攥紧了又松开。

那是他曾经对叶清说过的话，那时候他坐在沙发上，高高在上的对叶清说。

‘你的bv数值应该不高吧，我刚刚没有多用力，你知道吗？这里随便一个人都能轻易的这样对待你，你家人没有告诉你在外面不要随便招惹事情吗？'

现在被叶清原话奉还了。

柳寒林及时拍了一下何珩之的肩膀，再来就过火了。

何珩之突然开口道。

“是因为我当时这样的话让你生气了吗？所以，就这样来报复我吗？”

“如果是这样，我向你道歉，但你的行为依旧不可原谅。”

叶清愣了一下，转而忍不住笑出了声，笑的甚至咳了几下，他毫不犹豫道。

“对啊，都是因为您，都是长官您的错啊。”

林还拿着地上的碎片跟水果刀走了过来，把它们放到了茶几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不要欺负他了吧，他会相信的。”

何珩之跟柳寒林不同，这个人过分负责，有些一根筋。

林还自己也盘腿坐在了茶几上。

“你为什么会盯上他？你原本都买好了去地下城市的车票，是因为他改变了主意吗？我不相信你是随机选取的对象，你有着很强的目的性，这里一定有什么原因。”

叶清没有反应。

林还也不介意，接着道。

“你叫叶清对吧？我看了你的资料，你是孤儿，在抚育中心长大，今年黎曼尔的新生，黎曼尔不管在地上还是地下都是受人尊敬的名校，更不要你还是以第一的成绩考取了黎曼尔，你的前途一片光明。”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除了已经知情的柳寒林，都惊讶的看向叶清，黎曼尔地位特殊，面向地上地下招生，这也是地面上的人唯一到地下的机会，为数不多的特殊装置会保护学校不被进化种感知到。

无论在地上还是在地下，都是每个人都如雷贯耳的学校，甚至有最聪明的人有九成九都在黎曼尔的说法，自开办以来就源源不断的向各个地方输送着高质量人才，考进去已经足够让人尊敬了，更不要说以第一的成绩考进去。

前途无量的名校生，这跟穷凶极恶的罪犯根本搭不上边。

林还紧紧盯着叶清的眼睛，不想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就算你逃脱了惩罚，但你再也不能回到地下了，你亲手毁掉了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未来。”

“是为了乐趣吗？我不相信，那到底是为什么？值得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恨意？不惜为此赔上自己的人生？”

林还的话很有感染力，至少柳寒林跟刚开始怀抱着愤怒的何珩之已经开始陷入了思考之中。

反倒是叶清不为所动。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经过严谨的思考，出自自己的本心，他不觉得留在地面上就是毁了自己人生。

他为什么要为了垃圾影响自己的人生？他有着上百上千种方法，保证过程中连自己身影都不会出现，之所以用这种激烈的、有可能会被人发现的方法，只是他一刻也忍耐不了罢了。

谈不上恨意，这种随时可以清理的垃圾，还不配他浪费情绪。

叶清丝毫不被林还的话所动摇。

“您私自闯进来，对我动用暴力，我会保留上诉的权利的。”

叶清说的没错，他们只有搜查令，没有权利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自私闯进来，强行拘留，倒是可以先拘留再查证，但最重要还是要拿出证据。

按照规定，如果拿不出证据，他们只能拘留叶清二十四小时，之后叶清就可以进行上诉了。

但林还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个了，今天就算一无所获，他还是想知道真相，他已经学会了无视叶清，还是自顾自的讲话。

他辅修过心理学位，还考取了相关证书，虽然学校没叶清的出名，但是也是数一数二的名校，算个半吊子的心理医生。

“你有自残的倾向，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要训练刚刚到手的宠物。

“你对自己感到厌恶？你对自己不满吗？”

不，叶清在心里反驳，他对自己很满意，毕竟在世界上全是笨蛋的时候，有他这样一个聪明人，就足够他感到满意了。

林还摸着下巴。

“我在监控里看到受害者，似乎，有些好色。”

林还被自己的大胆猜测吓了一跳，这样凶残的小崽子，会吃这种亏吗？

但他看看叶清的脸，再想想叶清的bv数值，他又开始不确定了。

他高高举起自己的手，这位长官虽然在监督管理局工作很多年了，但有时候还会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申请查看被害者的隐藏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