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他妻子是谁呀？”沉桃忍不住加入了话题，从婢女那里拿了杯酒盏，坐到空座边，疑惑地问道。

沉桃本就长了张灵动娇俏的脸，这些年被呵护得极好，时间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她白净的脸颊笑起来露出一对儿梨涡，一双黝黑杏眸灿若星河，是乖顺可人儿的模样，极有亲和力。

周围的姑娘都愣了一下，却也没有因沉桃的打断而生气，那位姐姐顿了顿，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那姑娘当初也是一手段狠毒的人物。”

她顿了顿，继续说：“那姑娘好像是镜宗门的杀手，曾帮着摄政王杀了好多人，当初咱们琅月的皇室覆灭，可有那姑娘一份功劳呢。”

又有人附和：“对对，我听说她性子极为娇纵跋扈，手段却残忍狠毒，暗杀过不少朝臣。”

沉桃觉得，她们口中的“亡妻”绝对不是自己。

暗杀朝臣这种事，她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难不成陆昭还有旧爱？

正当沉桃胡思乱想时，旁边的姑娘边夹着菜吃，边说：“可摄政王这次不是又带了个姑娘回来吗？我还没见过那姑娘长什么样呢。”

“我听说是个柔弱的中原女子，什么都不会做，空有一副好皮囊。”

“是啊，也不知道摄政王看上这姑娘哪点了，我还听我堂姐说，那姑娘娇弱到就连走路都要摄政王抱着呢。”

“摄政王真有这么好脾气？”

“我听说摄政王的亡妻容貌天姿国色，也是中原人。估计是拿她当亡妻的替身吧。”

“同样是中原女子，怎得她就这么废物。”

“也不能这么说，人人都有各自的好，咱们又没见过那姑娘，怎知她一无是处？”

“是啊，我听说王妃性子软软的，温柔又大方，不记仇也不争辩。而且的确也好看，虽不会什么，却也讨人欢喜。”

饭桌上的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将陆昭的“亡妻”和现任对比得明明白白。

最后得出的总结便是：如今陆昭身边的这位姑娘什么用都没有，只是一个磕不得碰不得的瓷花瓶。

沉桃怎么也没想到，听八卦竟然回听到自己头上，她一双细眉微皱，又很快舒展开，“那他的亡妻既然这么好，他为何要杀了她？”

她是真想不通，既然那姑娘才貌双全，他又何苦杀了她，然后找个替身。

沉桃心里想着，传言应该并不可信。

这话问完，气氛忽然变得诡异地安静。

周身嘈杂的嬉闹声渐渐消散，若不是陆昭示意，恐怕所有人就要跪下行礼了。

陆昭身着玄色绣云鹤的圆领袍，紫黑异童藏着戏谑的玩味目光，他随意抬手，周围又硬着头皮继续着话题，圆桌上的女人下意识咽了下口水，脸上的笑险些挂不住：“你，你刚刚问什么？”

“他为何要把自己的妻子杀了？”

那位“杀妻”的本尊就在眼前，自然没人敢回答沉桃这个问题。

沉桃那一桌的姑娘冒着冷汗，搭在膝上的手紧攥衣裙，心里想着，她们都是名门家族的嫡女，陆昭就算再性情狠毒，断不能把她们都杀了吧。

可转念一想，陆昭连皇室都能覆灭，她们区区名族嫡女，算得了什么？

桌边的姑娘目光流转间，又将视线凝在沉桃身上，好心地给她使眼色。

现在你跪下求饶，还来得及！

沉桃刚看明白对面姑娘的眼神，就感觉自己被罩在阴影之下。双肩覆上一双手，沉桃迟疑地抬头，便看到了一张俊美桀骜的面容。

陆昭俯身，贴近瞧着她的杏眸，不急不缓道：“与其听这群人胡说八道，你倒不如亲自来问问我。”

周围人的视线都凝在沉桃的身上，目光中噙着几分悲悯。

多好的姑娘，就因为说错一句话，连命都保不住。

沉桃毫不客气地问：“那你说说，你怎么把她杀了？”

周围人：“？？！”已经不是保不保得住命的问题了，这姑娘恐怕会被削成人彘，生不如死。

陆昭低眸看着那微微开合的樱唇，慢悠悠地舔了圈牙关，“我没杀她。”

沉桃杏眸中藏着几分疑惑。周围人更是竖起了耳朵，准备听听陆昭亲耳说出的八卦。

陆昭扣住沉桃的下巴，迫她伸直脖子仰起小脸，而后慢慢弯腰凑到她耳边，温热的呼吸拍打在她的脸侧：“当初，她重伤从四层高的阁楼上摔下来了，虽然捡回一条命，却因蛊毒失了记忆，变得……”

他压低了声音，可在周围极度安静的环境中极为明晰，所有人都知道了陆昭“杀妻”的真相。

可说到最关键的内容时，陆昭却突然止住了话，他撩起眼皮看向面前的姑娘们，懒懒问：“谁说我的夫人是废物来着？”

不等那群姑娘反应过来，一旁的腾然就已明白其意，他侧首对下属吩咐了几句，那下属便将其中一位姑娘拖出了宴席。

哭饶声在空气中回荡，周围人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下。

对上沉桃惊愕的神色，陆昭眼尾堆了一抹懒散笑意，“夫人还想知道什么？”

桌边的姑娘惊得微张着口，她们竟然在王妃面前谈了那么久摄政王的八卦！

本是想听听八卦，沉桃也没想到陆昭会突然过来寻她。一双双不敢置信的眼睛盯着沉桃，这些目光让沉桃浑身不自在，又担心陆昭一时兴起杀人助兴，她连忙起身，牵着陆昭的手，拉着他离开。

走远后，她才压低声音问：“我以前当真有这么大本事？”

陆昭任由沉桃牵着走，“嗯，她们口中的你，不及你当年的万分之一。”

沉桃脚步微顿，耳尖攀上几分红润，她回眸，眼底沾染几分稀奇：“真的吗？”

陆昭松开她的手，转而勾住她的脖子便走边往怀里揽，“真的，我的夫人当年文武双全，很是厉害。”

他顿了顿，又说：“现在不仅容貌倾城，为人和善，更是引人爱慕。”

沉桃不由弯了弯唇，“你何时会说这么好听的话了？”

陆昭亲了下她的额头，随口道：“说的是事实罢了。”

这话也是好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