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也没有响起枪声。

只有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和枪落地的声音。

雪莉抽出了自己的手，毫不犹豫的给了少年一巴掌。

却又在打了对方一巴掌之后，抱着少年痛哭出声。

艾托将被打偏的头转了回去，手却轻柔的拥住了对方。

“不能继续当雪莉吗？跟我一起留在组织好不好？我不想失去你……”

他拥抱着哭的毫无形象，却依然漂亮的少女，一下又一下的亲吻着对方紧皱的眉心。

像是想要彻底宣泄一场，茶色短发的少女哭了许久许久。

久到感受到双眼的刺痛，才逐渐停下了哭泣。

她看着眼前的少年，对方眼神温柔，一点点擦着她脸上的泪痕，又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她脖子上的伤口。

“很疼吧……”

“留疤的话，就和我一样不好看了……”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从玩偶熊的衣服里摸出了一管药膏和绷带。

温润的指腹沾着冰凉的药膏，动作轻柔的为雪莉脖颈的伤口上药。

一举一动都熟练极了。

“如果FBI没有出现就好了，明美姐就还是明美姐，不会被组织当成叛徒，也就不会被处理掉了……”他像是单纯的吐露心声一般。

“明美姐……”他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却被濒临崩溃的少女打断了。

“够了！”她厉声呵斥。

“我不想听……”她的手抓紧了少年的衣服。

FBI……

她讨厌那个FBI。

如果没有那个FBI出现的话……

姐姐不会有事的。

她愿意为组织继续研究……

但是现在，一切都没了。

报仇？向谁？组织？赤井秀一？FBI？

宫野志保内心只有无尽的悲哀。

她一个也没办法报仇。

姐姐想让她和艾托好好活下去……

姐姐想让他们离开组织。

我该怎么做……姐姐……

“我身上的东西，被搜走了，帮我拿回来。”茶色短发的少女下巴托在少年肩膀上，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我只需要一样东西……”

“把药拿给我。”她低声道。

她不知道艾托究竟能不能拿到东西，又会因此付出什么代价。

她不愿去想，这样她会觉得自己卑劣，更加厌恶自己。

但是……

对她来说只有两个选择，离开组织，或者死在组织。

她看着毒气室内的排气管道许久，又移开了目光。

A药会替她做出选择的。

“我知道了，我会拿到的。”少年一口答应了下来，果断的不像话。

“只是这样吗？你还想让我做什么呢？”甚至又追问了两句。

她还想让艾托做什么呢？

宫野志保的眼神有些惆怅。

艾托真的有错吗？姐姐真的什么也没做吗？

她并非不知道问题，只是不愿意去想而已。

最后几次见面时，姐姐看她的眼神，偶尔会有些不对劲。

她当时也猜到了姐姐瞒着她做了些什么。

但是她不敢继续往下想。

因为如果继续往下想的话……

“我不明白为什么明美姐要做那样明知道会死的行为。”艾托的语气有些疑惑。

“A药也会让人死亡的，拿到它之后你要怎么做呢？吃下它自杀吗？”夹带着失落问。

宫野志保的注意力却全被对方的第一句话吸引了。

是啊，从姐姐的各种消息中，可以看出来，姐姐似乎一早就知道了会死。

所以无论是给赤井秀一发的消息，还是宫本艾托发的消息，内容都是拜托他们照顾自己。

明知道结局，却还这么做了。

看上去就像是早已计划好的自杀。

唯一的例外，大概是姐姐也没想到，组织会让艾托去处理她吧。

但是……

姐姐亲口对艾托说了不恨他，又在濒死时要求艾托保护自己。

艾托出现在姐姐面前时，姐姐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呢？

开心？还是愧疚？还是害怕？

是愧疚吧。

用自己的死亡让艾托感到愧疚，换来了现在这个……

愿意为了保护她做任何事的艾托。

甚至愿意帮助她逃离组织。

姐姐在利用艾托。

自己也在利用艾托。

她们姐妹两个……

“有百分之一的概率不会死。”她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说谎，却也没说自己是如何得出的结论。

“可是更大的概率是会死。”在聊起这个时，少年的稚气消失的一干二净。

“组织的大家之前都是将雪莉姐你制造的Aptx4869当毒药使用的，被喂下的人几乎都死了。”

“存活概率极低。”他声音平静又客观。

哪怕工藤新一和赤井玛丽都在他面前变小了，却也不证明存活的概率高。

他亲眼看见过吃下药之后的身体反应是怎么样的。

一不小心就会爆体而亡，亦或者全身衰竭而亡。

“不过雪莉姐肯定被世界爱着，所以不会死的。”他忽而又这么说道。

听不出开心，也听不出不开心。

宫野志保听到这句话，却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她？被世界爱着？

像她这样生活在阴暗的下水道，危险的深海区的家伙，才不会被世界卷顾。

更不会有除了姐姐以外的人爱她。

姐姐死了，世界上再也没人爱她了。

艾托爱她吗？宫野志保不确定。

对方的心性宛如孩子，最爱的或许是琴酒。

对她或许是愧疚吧。

可是这样的感情，是因为被利用被骗出来的。

如果艾托知道了姐姐和自己都利用了他……

宫野志保的手指忍不住蜷缩起来，指甲抵着掌心的软肉。

“搜走的东西，应该会交给苏兹哥哥或者papa……”艾托站起身开口。

“我去看一下。”他笑着对宫野志保说道。

宫野志保看见了对方脸上的巴掌印，随着时间过去反而越发红肿。

“……对不起。”宫野志保痛苦的低下头。

“没事的，这是惩罚对吧，因为我杀了明美姐，我知道的。”少年却一副习以为常，理所当然的模样安慰着她。

“我马上回来，毒气被我关掉了，不用担心。”他凑近吻在了宫野志保的脸上，一触即分。

随后就离开了毒气室。

宫野志保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一瞬间失去了全部的力气，瘫软在地。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要扯住对方的衣服，让对方别去了。

想要告诉对方这么做或许会遭到组织什么样的对待。

但是最终她还是什么也没做。

只是看着少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