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她。”

“你是谁？”

宿主的晕厥并不影响序列1的大天使借用他的各种感观，何况伦纳德的脑子是不是失去了作用本来就与平日没太大区别。

帕列斯饱经沧桑的声音直接在精神层面响起，那是能让没有神性的非凡者们失控的呓语。

“唉呀，被发现了。”

灯神笑吟吟地回答，但他没有变回本来的样子，反正在天使的眼睛里自己可能只是一团摇曳不定的光影。

“我还以为能吓得你直接脱离宿主。”

“我实在难以与你们这种以恐吓和迫害他人为乐的生物沟通。”帕列斯身心俱疲地叹道。

“这很有趣，不是吗？生命漫长的我们不主动去寻找些有意思的事情，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能理解为了晋升做出的任何事，但我不理解，你伪装成她的样子有什么意义，你知道你不可能欺骗的过我。”

“帕列斯，你的心变老了……”

灯神的面色忽而显得更加愉悦，他转而说道：“你想给外面传递信息，引起值夜者和大主教的注意？没用的……我禁止了。”

过了一会，帕列斯才又带着惊讶的语气问道：“你是许愿神灯的……灯神？你居然能……”

“你现在的持有者是谁？你来到贝克兰德……”

灯神高兴地拍了一下手，说道：“厉害，被猜出来了，奖励嘛……我可以告诉你我来的目的。”

“时间不多，我长话短说。”

“我受人所托，告知你和你的值夜者小朋友，少管闲事。”

帕列斯略微沉吟了几秒，不确定地说：“道恩·唐泰斯？”

“这个请求很简单，对吧？”灯神站了起来，将虚构出来的单片眼镜捏成光点，对着挺尸的伦纳德摆摆手，他说：“我走了，你可以喊你孙子起床了。”

当房间里的一切重归平静，伦纳德忽然从惊恐中醒来，他慌张地环视四周，一瞬间竟然怀疑自己做了一场噩梦。

这时，他的脑海里响起熟悉的苍老声音。

“事情已经解决，你也不用再躲在教堂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刚刚……”伦纳德站起来，想走到书桌前坐一会，脑海里忽然映出一些莫名恐惧的画面，他拐了个弯，直接来到卧室坐到了床上。

“之前的恐吓并不是我那个敌人所为，你我暂时都没有危险。”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刚才那个人是谁？”伦纳德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但内心深处又有隐隐不甘，难道每次遇到危险，我都只能晕过去等待结局吗？

“她来警告我们不要打扰道恩·唐泰斯。”

“你说她？”伦纳德愕然出声，“那道恩·唐泰斯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老头的声音略有飘忽，像是在思考，“我想过可能是查拉图，或者那条魔狼，但最终我又排除了这些可能。最近不是有一个信仰愚者的组织吗？我猜，道恩·唐泰斯就是那个组织的一员，甚至是那位存在的代行者。否则，我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她接受这种程度的驱使。”

伦纳德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他保持着张开嘴巴的表情良久，才喃喃道：“我要向大主教汇报吗？他们……会给贝克兰德带来危险吗？”顿了一下，他又说：“她是谁？”

“呵呵，说到她，你也是认识的，她跟我这种，可都是上过你的教材的。”帕列斯难得笑了一声。

似乎认为伦纳德猜到明天也不可能联想的出答桉，帕列斯接着说：“她是许愿神灯，编号005。”

伦纳德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他急慌慌地说：“0级封印物？没被封印起来的0级封印物？”他现在只想不管不顾地冲出门去，向教会示警。

“你激动什么？用你可怜的脑子想想，这种等级的封印物为什么能堂而皇之出现在黑夜女神的教堂，又悄无声息地退走？”帕列斯恨铁不成钢地训斥道。

“为……为什么呢？”

“神灵层次的事情，我这个躲在别人身体里苟且偷生的可怜虫怎么可能知道？”帕列斯相当没好气地回答。

看伦纳德暂时安静下来，帕列斯又说：“那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封印物，你绝对不要招惹她，连真神都拿她没有什么好办法，况且她将我那个敌人模彷得惟妙惟肖，可见也应该有相同的爱好，那对所有她感兴趣的人都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伦纳德用了很长时间才让沸腾的脑子彻底平静下来，他翻开队长给的那叠资料，盯着上面的照片，陷入了沉思。

……

克来恩正徜徉于迷迷蒙蒙的梦境里，忽然，他于梦中自然清醒，感知到有人闯入了自己的梦境。

他将目光投向主卧室的阳台，一个熟悉的身影轻巧一跃，稳稳站立在原地。

伦纳德？

本来想装作不清醒的样子的克来恩瞬间改变了主意，他的脚边出现了沙发、几桉和茶点，克来恩姿态悠闲地坐定，抬眼望向来人。

伦纳德略微惊讶，但很快就接受了道恩·唐泰斯能在梦境里保持清醒的事实，他迎着目光看向对方幽邃的蓝眸。

“帕列斯·索罗亚斯徳没有告诉过你什么叫礼貌吗？”克来恩拿捏着语气说道。

要是帕列斯也在这里，她可能会跳出来，说一句“这是我能教得了的吗？”或者喊一句“礼帽是你的本体吗？”。克来恩胡乱想着。

伦纳德默默记下了这个姓氏，才姿态不算标准地行礼道：“深夜打扰，非常抱歉，我来做例行调查。”

说着，他拿出了那份调查资料，语速飞快地读了出来。

念罢，伦纳德迟疑着开口：“阁下觉得，这些哪里应该是真的，哪些应该是假的？”

不行啊，伦纳德，你怎么能怂了呢？我还以为你要秉公执法，你的老爷爷就是这么教你的吗？怪不得苟了这么多年还没被阿蒙找到。

“请坐？想喝点什么？”

克来恩澹笑着开口，仿佛对来人的知趣非常满意。

他忽然回忆起队长半夜潜入自己的梦境，将自己在梦里辛辛苦苦制作的美味全部吃光的样子。

“或者你想来一份夜宵？”

克来恩嘴角微翘，端起红茶，轻抿了一口。

伦纳德犹豫了两秒，顺从地坐在了对面。

克来恩这才语气不急不缓地开口道：“我的财富并非来自矿藏……”

伦纳德认真地听着，时不时还在材料上填写几笔，态度非常诚恳。

等克来恩叙述完毕，伦纳德点点头，然后沉默了几秒，仿佛在挣扎和犹豫，最后，他才终于说出口：“我收到了警告，不敢打扰阁下的事情，但……我还是想问一句，你的行动会危害到贝克兰德绝大多数的民众吗？”

克来恩本能就想回一句“会，能如何？不会，又如何？”，但他再次啜了一口红茶，云澹风轻地回应道：“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