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斯亚蒂对阿曼说：“你问问热依罕，看有没有亏待她。晚上我和她睡一个炕，吃饭我陪她一起吃，没有人敢欺负她。”

热依罕点点头，说：“我没有受委屈，就是不能回家。我好想阿娜和大大，现在我就跟你们走。”

哈斯亚蒂说：“今天走不了，让阿曼大叔先回去报个平安，波尔昆提留在这里陪你，最多后天就可以回家了。”

波尔昆提说：“先听哈斯亚蒂的，再待一两天。”

这时天已过午，那些武装人员做过晌礼，从平台那儿争先恐后地往侧面的厨房涌。哈斯亚蒂让他们三人进屋，叫来一个武装分子，让他从厨房拿四份午饭来。

午饭是干馕加胡萝卜羊肉汤，里面还加了些洋葱。哈斯亚蒂陪着他们吃喝完毕，阿曼急着要走，波尔昆提轻声说：“记着我说过的话。”阿曼点点头。

波尔昆提和热依罕把阿曼送到高台的出口，一起过来的哈斯亚蒂对哨兵说了句什么，哨兵就横枪挡住了波尔昆提和热依罕。

热依罕一边流泪一边和阿曼道别。波尔昆提和热依罕站在高台出口，一直看着阿曼走下高台，拉开奥迪车门，开车向来路驶去，这才跟着哈斯亚蒂往营房走。

波尔昆提对哈斯亚蒂说：“我不想闷在黑屋子里，你派个人领我们四处走走。”

哈斯亚蒂答应：“可以，只要不走过高台下边停车的地方就行。”说着喊住一个经过身边的武装分子，向他交待两句，让他领着波尔昆提和热依罕转一转。

高台上的情况已经看好了，波尔昆提问上山从哪里走，领路的说没有路上山，波尔昆提便往拐角处的营房走。走到营房侧面，他问那个领路的：“这条小路能不能上山？”

“上不了，这条路通到山后，是我们营地取水的路。”

波尔昆提想起尼加提第二次到那边营地时，哈斯亚蒂曾说过这边营地缺水的事，便说：“高台没什么好玩的，辛苦这位大哥，带我们走小路转转。”

领路的家伙便带着他俩走上那条羊肠小道。说是小道，其实只是有人走过几趟而已，几乎没有明显的路面，有的只是大小石块，只能勉强落脚行走。小路两边是带剌的蔷薇和酸枣，还有叫不出名字的荆棘丛，稍不小心就会划破手脸和衣服。

波尔昆提走在热依罕前边，替她拨开挡路的枝条，三个人沿着小道向大山后面走。转到山后，小道开始下坡，不远就到了山脚，对面是一座不高的山岗。领路的说：“就转到这儿吧，翻过这座山岗有一股泉水，我们营地的水就是从那里取来的，每天要派好几个人取水，来回一趟要花一个多小时，真麻烦。”

波尔昆提从山脚仰脸看大山，依然看不到山顶。他看看周围，有一些稀疏的灌木，脚下是雨水冲刷留下的砂石，便问领路人：“这个山脚能不能通到营地的进口？”

“这里是小山谷的尽头，走过去就是小山谷，再转一个大弯，就是上营地高台的入口。”

“为什么不在这里放个岗哨？”

领路人笑了：“山岗那边是深山野谷，连鸟兽都没有，设岗哨防谁？把山谷入口守好，千军万马也进不来。”

波尔昆提不好意思地裂嘴笑笑，好象嘲笑自己问得太傻。

热依罕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一言不发地跟着他们。

波尔昆提又说：“我的小弹弓被艾沙丢在高台下边，我得去找回来。”

于是三个人绕着山脚走，小山谷的形态渐渐显露出来。又走了好一会，终于走到高台下边，再往前就是帐蓬、停车场和上高台的路口了。热依罕累得满头大汗，浑身酸软，可怜巴巴地说：“我实在走不动了，歇一会儿再上去吧。”

波尔昆提正好要找小弹弓，便让热依罕坐到一块石头上休息，自己在石块之间和小树丛中仔细搜寻起来，好半天才找到心爱的小弹弓。

这时，一双鹰眼正从帐蓬里冷冷地注视着波尔昆提。

当波尔昆提和热依罕跟着领路人走到高台小路的入口时，那个倒背着枪的艾沙从帐蓬里走出来，不怀好意地说：“小巴郎子，上午我们比试枪法，两人都打中了，没有分出高低，再比一比怎么样？”

波尔昆提说：“我是碰巧打中的，哪里比得上你，再说你年长，我得好好跟你学，以后还请多指教。”说完就拉着热依罕准备上坡。

艾沙移步挡住波尔昆提：“现在再比一次，就当是玩耍，你还玩弹弓呢，真枪实弹不比弹弓好玩？”

他俩说话时，帐蓬内外几个家伙围拢过来，一是看热闹，二是给艾沙助威。

波尔昆提赔着笑说：“真枪实弹可不敢乱玩，万一伤着人就不好了。”说着要侧身过去，艾沙伸出一只手拦住他，低声说：“要是哈吾勒想和你比试呢？”

波尔昆提明白了他的意图。“哈吾勒已经死了，怎么比？”

“他在那边等着你呢，你过去不就能和他比了？”

“艾沙大哥，你别开玩笑，我们要到哈斯亚蒂那里去了。”

“别拿哈斯亚蒂压人，这里是尼加提当家。我和哈吾勒都是尼加提的生死兄弟，一起出生入死好几年，现在哈吾勒被你打死了，今天我们两个要有一个去陪他。”

看来是走不过去了，波尔昆提横下心，扭头对热依罕说：“这里是男人之间的事，你先上去，我陪艾沙大哥玩一玩。”

热依罕听得明白，立刻快步向高台走，那些家伙不好拦她，领路的人也匆忙跟着热依罕走向高台。

波尔昆提说：“你说怎么比吧。”

“就在这山谷里，我们背靠背同时向前走，让这里一个兄弟喊数，喊一下走一步，喊到三十时，我们同时回头开枪，枪里只留一颗子弹，谁拔枪慢或打不准算谁倒霉，怎么样？”

“还算公平。要是有人作弊怎么办？”

艾沙背后的人起哄：“谁作弊我们一起废了他！”

波尔昆提说：“行！”

艾沙取下身上的短突击步枪扔给同伴，检查一下怀里的手枪，当着波尔昆提的面把多余子弹退出来，重新插进怀里，波尔昆提也同样操作了一遍。两人走到山谷中央，艾沙面向山谷出口，波尔昆提面朝刚才绕来的方向，背对背站好，给艾沙助阵的一个家伙开始喊数：“一，二，三，四，……”

波尔昆提一边冷静地迈步，一边思考着对策。凭自己的身手，不一定会输给艾沙，但万一失手就坏了，自己计划还没有完成，不能毁在这个微不足道的家伙手里。

“十五，十六，……”喊数的声音继续着，在喊到二十四时，波尔昆提终于想出了办法：在即将喊三十时立即卧倒，先躲开艾沙的子弹，下面的主动权就到了自己手上。

“二十八，二十九，”“二十九”刚喊完，“三十”还没有喊出声，只听乒乒两声枪响，在场的人一下子都怔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