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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1/1页]

第三十七章——还梦佳期夜凉如水，月光如水中飘摇的水草一般温柔。屋子里一片静默，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屋子中光线昏沉，初蓉看得不是很清楚，只是感到少陵好像是在看着自己，却辨不清楚他脸上是何种表情。

黑暗却不妨碍少陵视物，他清楚的看着初蓉困惑的面庞，还有她不自觉放在自己手背上的手。

眼前不自觉闪过种种片段：假山后忽然探出的好奇的笑脸，星光下从窗口翻越而出的少女，被池水沾湿的华服的袖口，匆匆别离而去再不回头的背影……

记忆汹涌而来，让人措手不及。

他悄无声息的翻过手掌。李初蓉苍白得如同透明的手放在他手的上面，如同两人紧紧相握。

魂魄没有触觉，初蓉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点变化，只是觉得少陵心事沉重，惆怅难平。

她看不清，只好把脸凑近了，盯着少陵一双在黑夜中闪亮的眼睛，歪着脑袋问道：“小陵，你怎么不说话？”

身体往后倾了一倾，因为看得太清楚，少陵更加无话可讲。

李初蓉忽然感觉到了不妥，抽了手缩回了身子，挠着头说道：“算了，我不该问这么惹人伤心的问题。小陵你别想着了，当我什么也没说好了。”

亲人师长都不呵护自己的话，世上还有谁能做到呢？这问题只能是越想越悲伤呀。

初蓉又紧张的追问一句：“你不是被我说哭了吧？”

“……没有。”少陵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掌，怅然道：“我并非悲伤。只是事情太过久远，此时再说，也没有什么意义。”

这样一说，初蓉就有些明白了。那位在少陵心里深处藏着的女孩，一定曾经让孤立失意的小陵得到过些许温暖。

也许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点火花，就算渺小的什么都无法照亮，可是却必定是无法忽视和难以忘怀的。

无怪乎，小陵把那个女孩珍藏在心底，纵然时光辗转，世情无常，记忆都没有片刻暗淡。

于是她又想到一件事：如果小陵比自己还年长，那人家有段古老的而深刻的恋爱记忆也很正常。她忽然一笑，拍拍少陵肩膀：“原来你不是早恋呀！那就还好。”

“什么早恋？”

初蓉正色道：“先生常常告诫我们，少年人的心智还不完善，这个时候乱动春心，搞不好就会情根错种，耽误大事。我之前还时常想着，小陵你可千万别年少冲动加上遇人不淑，酿成爱情悲剧。不过现在看起来嘛，我对你还是很放心的。”

“放心？”少陵觉得现在李初蓉说得每一句话都十分费解。

初蓉点点头：“我觉得小陵你这么聪明，又这么有生活经历，看中的姑娘一定很不错。我猜她对你也很好，想必是个温柔贤惠的女子。我以前还总担心你情思错绕，耽误一生，现在想来，真是无谓的思虑。”

少陵笑得相当无奈，只能道：“想不到初蓉沉默不语的时候，倒是思考了不少问题。”

初蓉是那种有杆就敢于往上爬的性格：“那是，我一向勤于思考。”她想了一下，又小心翼翼的问：“喂，小陵，你会一直喜欢她吗？……我是说那个对你很好的女孩子，你一直喜欢的人？”

“嗯。”

一个字的答案，说不清那是坚决还是痛心。

初蓉依旧看不清少陵的模样，但是她完全可以想见少陵此刻的表情：一定是紧紧的抿着嘴唇，微微的皱起眉头，绝然不会动摇的样子。若是眼睛没有闭着，那么他双瞳之中一定闪耀着坚定的光彩。

她托着腮问道：“不会觉得很辛苦吗？记挂人是什么感觉，我很清楚。这一百年在剑中沉眠，偶尔做梦，都是小时候那些人，那些事……其实那并不好受。”

少陵沉默了一会，说道：“我也知道，只是自己也没有办法。我从不曾刻意去记住些什么，只不过每有闲暇的时刻，忆及当年，发现，我居然从来都没有忘记。”

初蓉低着头，沉默良久，忽然说：“时间不早了，我去歇着了，小陵你也是，早睡。我们明早就走。”

少陵微微一惊：这种理智的话平时都是由他来说。

但是他无法以此为理由追问初蓉行为反常的原因，加之此刻的确时辰不早了，便躺入了被中。

虽然老师的事情令他心忧，但是后来被初蓉讲解了一顿关于“早恋”的认识，他此刻心情也还算轻松，故而不多时便睡去了。

可是初蓉，有点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