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十九章 青烟巷 千娇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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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无人的阴暗后巷里,白重文将手中一包东西递给面前一人,“你确信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那人一身灰布衣衫,背靠墙壁,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带着一顶帽子,压低了帽檐看不清脸,只瞧得见嘴里叼着的稻草露了一半在外头。他掂了掂手中银两轻重,脸上表情很是满意,看起来介绍人说的不错,是个大方的主。

一开口说话,嗓音和外表的轻浮不一样,低沉很有信服力,“我包打听是江湖里出名的童嫂无欺,要是消息不准,我一分银子都不会收你的。”

白重文不是江湖中人,也听过这个人的名号,没人知道他本名是什么,能排上名号也不是因为功夫多厉害,而是因为他骨骼奇特,练的一手好轻功,这世上能追上他的人,绝对不出三个。因而,他也很会利用自己的这个特点,专做点江湖间的情报买卖,据说,没有他查探不到的人,就算是躲在西域某个洞窑里,他都能准确的嗅到方位。而包打听这人,不分邪恶,只要有银子,他什么都干。不管是哪家老爷查小妾外面包的小白脸,还是豪门恩怨,他只看钱办事,但凡开的价钱合心意,一切好说。

白重文又想着这人是好友介绍,应该不会错,便道:“信你一次。”

包打听站直了身子,笑的颇为懒散,“下次有生意,继续求关照,”说罢,身形飘忽一闪,人已跃到了对面的房顶上,再一闪,影子都没有了。

白重文也忍不住赞道:“好轻功,”果然如传闻中所言,来去无踪。

青烟巷,近暮晚,星火万家,红灯引路,那方胭脂水粉,红纱曼曼,怡红柳翠,正是热闹开篇时。忽见一条人影窜过,去势极快,醉汉揉揉迷离双目,疑惑自己看错。

没人注意的地方,一扇窗户轻轻被推开,又合上,来人入房点燃烛灯,解下面上白纱,露出一张精雕细琢的脸容,此刻面色清冷,虽不施粉黛,俨然另一幅清秀可人的姿态,她低眉垂目,敛去无数心思,听到外间门扉敲响,随后传来轻语:“姑娘可睡醒了。”

一抬头,已换上与之前不同的艳丽笑容,娇语出口,略带慵懒:“醒了醒了,等我换个衣服,你去弄一盆水过来。”嘴上如此说着,脚步已迅速转移至衣柜前,将先前白色素装退下,换了一身绿衣,坐于梳妆台前,拿起眉笔细细描绘。

白重文与包打听分开后,来到青烟巷,抬头打量,墨色深瞳直视着楼上那紧关的那扇门,他若是没看错,好像有个黑影闪进去了。

老鸨适时的凑过来,巧笑戏言:“这位公子第一次来啊,是找哪位姑娘呢?”

嫌恶的轻邈眼前之人,退开些距离,避免被那俗气胭脂味沾染,嘴角勾起油滑笑容,装出一副嫖客姿态,“听说你们千娇搁新出了位貌美如花的花魁,不知可有此事?”语出虽是疑问确亦是肯定。

老鸨拿着扇子遮脸轻笑,眼光滴溜溜的上下直打量白重文,仿佛在合计他的身价够不够点花魁的,一边道:“花魁么…的确是有,只不过…”话到一半停住,该懂的自然知道如何做了。

白重文轻轻一笑,大方的直接从怀口取了一叠银票扔给她,“够不够?”说着,不再理会她,直接踏步进去。

老鸨笑的合不拢嘴,“哎呦,公子出手好大方,”也摇曳生姿的扭了进去。

楼内胭脂味、酒味混合在一起,阵阵袭鼻,白重文不禁眉头一皱,也拂去了那些欲靠近的女子,脚下加快了速度,径直向楼上厢房走去。

那扇门愈来愈近,立于门前,轻叩两声,直接推门。屋内,清晰可见,与楼下相比,倒似是两个不同的地方。屋内装饰虽华贵确又不失高雅,高雅之中确不失情调。想来屋内主人,也亦非凡夫俗子,想来今日是不虚此行了。

房门重开,房内的女子也未注意,只当丫头端了水来,却不见她靠近,就道:“做什么呢,还不把水端过来。”

白重文细细观察那倩影,背对自己而坐,脑子里闪过很多镜头,有那个调皮医女嬉闹耍弄自己的,也有佛庙里千金小姐冷漠相对的,还有郝末家门外,那个只见到一眼背影的传说中的医女,不知为何,与眼前人的背影重叠了起来。

他把自己弄迷糊了,缓缓踱步过去,懒散的坐于桌前,替自己倒了杯酒,细细品尝了起来,一杯下肚,余眼瞥去,淡淡笑意挂于唇边,调笑道:“怎得?姑娘是如此代客吗?还是…还是姑娘从来就是不露容颜面客?”眼睛正视着那抹背影,静等其回身。

佳人终于动了一下,半转身斜睨,却见一位公子径自坐于桌前饮酒,再听他这般说,放下眉笔,袅袅起身,娇唇含笑,眉角风情自露:“如此说来,是玉瑶怠慢公子了?”

走至他身后,倾身覆上,衣物轻轻摩擦,玉手从后面往前探,拿起桌上酒壶,将其手上酒杯注满,附耳吐气:“奴家这就给公子赔礼了,”握住他拿酒的手,送到自己唇边,就着他的手,慢慢饮下,酒水流过唇角,慢慢往下滑落,漫过锁骨,埋入衣襟。

白重文看到她的脸一震,这张脸很美,千娇百媚,绝色倾城,可是…这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啊。包打听的消息有误?还是自己给出了错误的提示?感觉到自己失神,不由回眸汕汕一笑:“怠慢?怎敢,应该是我未经主人允许而擅自进门,有失礼数了。”

说着心中有了主意,试她一试,一把将玉瑶抱入怀中,手摸玉面,暧昧一笑,轻言:“美人,这赔礼可不敢当,”又倒了杯酒,潇洒一扬头,入肚,“不过,既是美人所说,我定当如人所愿,”在其耳边轻轻呓语。

玉瑶低眉骄笑,纤手轻拂脸颊,忽而一个旋身,轻巧的挣脱其怀抱,掩嘴偷笑:“奴家这可比不得人家千金小姐闺房,这是谁都进得来的地方,”绕到背后,玉手撑在其肩上,身若无骨,半倚靠:“公子,你说呢。”

白重文浅笑,双眸微暗,可确也只是瞬间,便又转化成对她的深深沉迷,手轻轻点了其鼻子,调笑道:“此等烟花之地,若非生活所迫,又有哪个姑娘愿意呆在此地,陪男人风花雪月呢。这里怎么说也是姑娘的闺房,姑娘再这样说下去,那可真是在下的过错了。”

玉瑶伸手,纤手抵住其唇,又靠近,近在咫尺,呼吸相闻,媚笑启唇:“公子真是个大好人呢,”长睫垂下,掩去一抹精光,“不如喝酒前,陪奴家聊聊天,公子也知道,这青楼里,虽表面看着热闹,内心可是孤寂的很,”手抚心口,故意露出一副哀怨之像,低低叹气,“唉,不说这些了,却不知公子是哪里人士,却从未见过,”掩嘴一笑,“莫非公子是第一次前来这等烟花之地?”

自古烟花之地,均是各路人马相汇之地,听其说让闲谈,不免暗暗一笑,遂喜琢颜开:“姑娘,你说能来这青楼取乐之人,又有何身世,”稍停,笑言:“来能这里,当然只为博红颜一笑,自古言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哈哈。”

花天酒地,醉殇梦怀,纱窗随风暗舞,掩不住月色潋滟。门缝间传来嬉笑调闹,笙歌不停,靡靡之音不绝于耳。玉瑶低低笑了两声,旋身转至阶上桌案旁,指尖划过琴弦,呜鸣两声,抬头盈盈一笑:“适才奴家失礼,且送公子一曲,权当赔罪,如何,”纱衣掠过桌椅,悄然入座,纤指拨弦,曼妙清音,绕室悬梁。

白重文静看慢慢远去的身影,唯怀中还留有淡淡残香。眼中那抹柔情已不复存在,换之的确是那审视的眼神,轻緲的琴声皆于她手下所出,一曲毕,余音绕梁。

拍手鼓掌,边走过去,边豪爽大笑:“姑娘琴声果如其人般,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不过…”冷声沉道:“姑娘既有如此有意,为何会现身于青楼,在下,倒不认为姑娘是因什么生活所迫之内的理由而来…”话到此,眼神冷冷的上下打量着,静等其回答。

玉瑶起身时,低头拂去脸颊细发,缓缓来至他身前,食指勾其下巴,娇语嗔道:“奴家本是贫贱命,来这里讨生活,还能有什么原因,”无视其冷眼,转身走到桌旁,倒了一杯酒自饮:“此地不过风花雪月场所,公子若要醉生梦死,何必想这些,除非…”眼波流转,嘴角弯起冷笑:“除非公子有所意图,志不在此。”

再侧身,原本冷笑已转为娇媚,施施然慢步至门口,将房门打开:“既然公子无心,奴家便不留公子了,”偏头朝外,娇喝道:“青儿,送客。”

白重文心中有了思量,再下去也不会查探出什么来,于是,微微一笑,轻轻的拍了拍袍子。漫步桌前,又倒了一杯酒,走到窗前,伸手推开窗户,似无意般上下看了一圈,窗外,繁星爬满天空:“这千娇搁的窖藏确实非同一般,只可惜,酒如媚人,不懂的人品了,是品不出各种滋味的。”

青儿带着白重文出去,跨出门口,白重文对着已背对自己的玉瑶道:“有幸再会。”

打开的窗户一条紫色身影疏忽一闪,落了进来,抖抖手脚,“哎呀这个男人真讨厌,人家差点就被发现了。”

玉瑶关上窗,抬起手,衣袖拂过面颊,一张人皮面具已在手中,清秀面容凝然,道:“通知下去,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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