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七 百鬼夜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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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水已经关上门回去了,我还傻傻的站在车门口回味刚才的一切。WWW.tsxsw.COM很快我就看到二楼的一个房间亮起了灯,也看到窗台上的那个身影,我向她挥了挥手然后回到车里开车走了,幸好我走的快,因为我一走立刻就有人端着一盆水打开门泼了出来。

这个晚上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处在兴奋之中,我很奇怪自己的表现,也不是什么毛头小子了,又不是第一次弹恋爱了,为什么还是这样的表现呢?我解释不了自己的行动所以也就不在去想了,只是我知道我已经深深的喜欢上一个可爱的女孩了。

又是一个周六的晚上,深夜,水水还没下班,因为这段时间经常发生意外事故,所以医院了人心惶惶的,她在陪一个上夜班的同事。前几天又有一个女人生小孩的时候出事了,原本是可以顺产的,医院为了多收点钱就骗孕妇家属说要剖腹,是侧剖。

所谓侧切就是顺产的产妇生孩子头快露时,医生把外阴用剪子剪开,把孩子强行取出。所谓几乎百分之百就是说医生不分青红皂白,100个顺产的初产妇中约有99个会被侧切,而极少数例外没被侧切的也只是医生的家属或亲友或是她自己本人、再者就是给了红包的人。

按说这种事情这些医生不是第一次做了,基本就已经排除了意外的可能了,但是意外还是发生了,孕妇死了,莫名其妙的就死了,幸好孩子没事,被抢救了,所以医院又被闹了一顿。几个当事人也只受到无关痛痒的惩罚就完了,但是医院内部的人已经心慌了,因为这种事情有点离奇。

所以一些上夜班的女护士越想越害怕,水水就是这样被拉下水了陪她一个玩的比较好的同事。我是过来看她们的,顺便给她们带来了消夜和一些零食。

来到水水的办公室,里面没有人,应该是值勤去了。我给了她电话,她说正陪着同事在忙,叫我在那等一下。我放下东西,准备点燃一只烟,突然想起这是医院应该是不准抽的,于是又出了她的办公室,走到室外的院子里的木椅上点了一只烟。

椅子上已经坐了一个人,也在抽烟,一开始我没太注意他,只顾着自己点烟去了。只是听到他一直在咳嗽和呼吸时象拉风车一样的声音才留意身边的这个人,如果不是因为在灯光下,我肯定会把他当成鬼来。因为这个人全身已经找不出几两肉出来,眼睛深陷,脸上就一个包着皮的骷髅,手和脚都瘦的象竹竿一样。看到我看向他,他还笑着和我打了个招呼,这是我现在胆子大了,要是以前估计早给他吓跑了。

我皱着眉看向他,都这样子了还吸烟,他似乎知道我的意思一样,淡淡的和我说:“没几天日子活了,能抽一天算一天了。”我问他得了什么病,他告诉我自己得了尘肺病我一天沉默了,心里还有一种忧伤在滋生。

尘肺病是一种慢性全身性职业病,目前医疗手段无法治愈。粉尘侵袭病人肺内,导致肺纤维化,病人最后出现呼吸、心脏功能衰竭,肺脏坚硬如石头,咳嗽、胸痛、喘不上气,在极度痛苦中死去。

我看了那中年人一眼,他一只烟抽完了似乎又准备点第二只,只是他口袋里的烟盒子里已经没有烟了。我没有吭声,直接把自己只抽了两只的烟都给了他,因为水水现在全面禁止我吸烟,所以我也只是偶尔的抽两只。

他接过了我的烟,点燃了一支,贪婪的吸上一口后跟我说了声:“谢谢。”我没有接话,只是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他,他开始和我说去他的故事来。

从上世纪80年代末开始,他们那的年轻人怀揣着梦想南下打工。在快速崛起的这个南方沿海城市,他们做着当时工地上最赚钱的工种,风钻工。在这个城市各处兴起的建筑工地上忙碌着。

“那时,我们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每个人都梦想在这里挣大钱,然后回家,盖一幢漂亮的楼房再娶一个老婆。”中年男又吸了一口烟后似乎陷于了往事的回忆之中。

风钻工,这是中年男出来打工时的身份。这个工种的全称,是孔桩爆破井下风钻作业:工人要在工地上直径一米二甚至四五米的洞里,往地下的花岗岩层钻炮眼,然后,装上**爆破,形成数十米深的桩孔。最后,灌注钢筋水泥,成为一栋大楼的支柱。

他的老家是一个典型的南方农业山乡。家里5口人,两亩多地。一年两季稻谷,收成好的时候,每亩地收入一年也不会超过900元,加上土里山上的收成,一年一千块钱顶天了,扣除化肥农药所剩就更加少了。在他少年的记忆里,家里几乎每年都是借钱过年。

大约1989年,村里有几个人南下这个城市做风钻工,他们带回村里第一台收音机,那时在村里引起一片轰动。技能要求低,工资相对高,“去打风钻”,引来他们村的南下打工潮。中年人回忆,那时在工地做泥水工,一天挣30多块钱,而风钻工,一天可以挣100多块钱。

风钻工成为一个紧俏工种。“如果没有熟人介绍,人家根本不要你。”中年人记得,曾有老乡为了做风钻工,将家乡的土特产茶油带来这个南方沿海的城市,给工地上带班的人送礼才能谋到这份当时工资很高的工作。

十多年后,群体查出尘肺,死亡也随后加速到来。治疗花光了打工挣来的所有收入,刚脱贫的家庭更为贫穷。连续一周了,41岁的他频繁想到自杀。吃药、上吊或一把剪刀。他说,人在受不了的时候,总有办法。他家三兄弟都是尘肺病人。去年农历十二月,35岁的弟弟从医院七楼纵身跳下。今年4月的一个下午,43岁的哥哥,喝了烈性农药,现在又轮到他了。

“得了这种病,在后期,生不如死。”中年人眼神空洞,尘肺病让他呼吸困难,将“死”字的音拉得很长,在这个医院的夜里显的特别的恐怖。而他们家乡与他一样患尘肺病的至少103人。加上相邻其他四个乡镇,至少有119人。

喘不动气。中年人痛苦的说,当病情加重,每时每刻都感觉喘不动气。记得年前他去看望另一名老乡患者时。他看到那老乡“瘦得只剩下骨头”,跪在床上,只穿了条**,双手支撑身体,头抵着枕头。有电风扇吹风,但呼吸不畅,那老乡还是全身冒汗。“像水从他身上倒下来一样。”那老乡已几天没吃、没睡,就一直那么跪着。他当时哭了。不到一个月后,那老乡就以跪着的姿势死了。

随后腊月的一天,另一个尘肺病人也无法忍受折磨,先用剪刀刺破自己的喉咙,接着刺伤腹部,又将双手与插线板放入水盆。他死在了自残后的次日。这些得了这个病的人他们用一根绳子、一瓶农药、一把剪刀,或从高楼纵身一跃,结束了无法呼吸的痛苦,也结束了正当壮年的生命。

“我比较幸运,后来因为这个病公司赔了三十万。自己拼死干活了几十年也没挣到这么多钱,没想到到最后还是因为自己的一条命才能拿到这么多钱,虽然现在住院花费了一点,但是还剩下不少。用另一种方式实现了脱贫致富,孩子已经长大了,至少家人有一段时间不用再为钱发愁了,可惜自己看不到了也没法享受了。”最后他自嘲的说道。

一边的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在我们老家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因为我们那煤矿多,所以经常就会有煤矿塌方死人的。按说这样的事应该会让人害怕没人敢去才对的,但事实相反,因为煤矿的工资高,而且在煤矿死了之后的赔偿有二十多万,所以那些结婚生子小孩已经大了的中年年竟趋之若骛,纷纷过去上班,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自己一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钱,还不如去上班,没事就挣份高工资,有事就挣份大赔偿留给自己的家人,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中年人说完后没有再抽烟了,他佝偻着身子,蹒跚的回他的病房去了。我目送着他的离去,然后转身就回水水的办公室去了。有些东西我不想过多的去评论,总是希望着我们有一天真的能尊重下生命,尊重下人权,生命不该如此之轻。

水水已经回来了,闻到我身上有股烟味皱起了秀气好看的眉毛,只是她抬头看到我脸上的情绪不怎么好的时候,没有追问我是否吸烟了,而是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把刚才才院里碰到的事情和她说了。她也不吭声了,或许在她的世界里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发生,但是现在发生了让她给点什么有建设性的评论的话也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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