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恶魔已经消失了几百年，怎么可能临降在你身边！！”

斐拉底子爵的眼球裹上鲜血的红色，血丝很快蔓延，他之所以难以置信，并不只是因为恶魔的卷土重来。

而是因为，他曾经也乞求过恶魔。

在他还没有下定决心要成为娱乐场男侍的时候，在他拼命挣扎，偶然间曾获得过恶魔召唤阵法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是那么的忐忑而虔诚，他这一辈子的虔诚，甚至都没有出现在对主神的信仰上。

那个夜晚，布拉德的贫民区，昏暗的房间，他用自己的鲜血勾画出恶魔的召唤法阵。

他跪倒在法阵仪轨的中央，耗尽了一切魔力，却丝毫没有从那血液阵法之中，将恶魔呼唤出来。

“凭什么？凭什么！？”

他愤怒的喊叫，身体的疼痛甚至在某一刻比不上心里的愤怒。

他出离的愤怒。

斐拉底子爵四肢俱断，从镶嵌了金玉水晶的椅子上掉下来。

他还是抬起头，愤怒而不甘。

“没有凭什么，这就是事实。”

奥斯蒙德并不知道他究竟经历过什么，他也不需要知道。

每个人的痛苦都是不相通的，他没必要去体会斐拉底子爵的痛苦，就像斐拉底子爵将他的苦痛用来取乐。

“成为恶魔的棋子，成为我奥斯蒙德手下没有任何思想的奴隶吧。”

奥斯蒙德走到斐拉底子爵面前，伸出手，覆盖于他的头顶。

斐拉底子爵腥红的眼睛忽然变得恐惧，“你不能这样！”

恐惧的情绪化为某种力量，涌入奥斯蒙德的身体，被吞噬，他也在强化。

恶堕能从各种剧烈的情绪里，汲取力量。

斐拉底子爵的眼神逐渐变迷茫。

空中仿佛有一种物质，牢牢将他的注意力锁定。

他无法拒绝这种虚妄的引诱，瞳孔涣散。

奥斯蒙德的身体忽然剧烈颤抖。

仿佛在经历极大的痛苦。

他确确实实在经历着挣扎痛苦。

斐拉底子爵内心的坚定，有些超出了他的想象。

一时之间，奥斯蒙德竟然无法完全将他掌控。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就不能是我！？”

斐拉底子爵的精神，在一瞬间，突破了奥斯蒙德的“蛊惑呓语”。

“那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呢？！”

奥斯蒙德的眼里也涌现出无边的愤怒。

如果不是爱丽丝这个拥有同情心的恶堕族，如果不是时末的忽然降临。

他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的孙女，究竟是死是活，甚至特拉彻还给他准备好了冒牌的孙女！

就只为了取悦富人，为了让他们闲适的生活，用他人的苦难作为调料，他奥斯蒙德就只能沦为精神上的家畜而不自知！？

奥斯蒙德的额头与脸上青筋暴露，两个人的意识陷入角逐。

“奥斯蒙德。”

斐拉底子爵忽然抬起头来。

“我其实也很可怜你。”

他开始说话，只是眼里带着些许莫名的意味，仿佛胜券在握。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你只需要去死！”

“只是很可惜，你不会得逞的。”

他开始笑起来，咧开嘴，丝毫没有刚才的失魂落魄，甚至因为某种胜券在握的情绪，眼里充满了对奥斯蒙德的蔑视。

“你终究只是棋子罢了，以前如此，现在依旧如此。”

斐拉底这么说，而后从他的身体里，开始涌现出猩红污秽的光芒。

那光芒不算耀眼，却让奥斯蒙德屈辱的跪在地上。

无法动弹。

他用尽了浑身的力量，但这种跪拜，却是来源于灵魂之上的臣服。

恶堕族的灵魂，在那猩红污秽的光芒下臣服。

“我当时确实一直以为恶魔是死了的。”

斐拉底子爵的身体从地上漂浮起来，他的那些因为催眠而叛变的下属，眼里恢复清明。

“但直到前几天，领主大人将这个东西送给我，我才知道，恶魔原来是永远都无法消失的。”

那丝猩红而污秽的光芒从他的体内升腾出来，最后变成一颗极为微小的碎片。

“只要神灵的神格不被摧毁，他永远都不会死亡。”

他没有下达任何命令，骑士与魔法师们却纷纷调转枪头，危险降临在奥斯蒙德的头顶。

“而恰巧，为了协助领主大人完成某一个秘密行动，他暂时将恶魔的秽物交给了我。”

奥斯蒙德眼里充斥着愤怒与不甘，只是身体却由不得他有任何反抗。

他深深地低下头，将头颅抵在地板上。

“恶魔的支配神格碎片，你主人的珍贵之物，如今正好在我的手上！”

斐拉底子爵笑得越来越猖狂。

整个斐拉底子爵府里，都充斥着他的疯狂笑声。

只是诡异的是，他的笑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没有任何人过来探视。

“神格原来是如此美好的事情，我一时之间竟有些陶醉！”

他的头顶上，极为微小的神格碎片落在他的手中。

“恶堕族，究竟要如何挣扎，才能反抗主人的控制呢，我很好奇，奥斯蒙德，你已经创造了一个逃脱的奇迹，不如再给我看看，你将如何创造另一个更加伟大的奇迹？”

奥斯蒙德紧紧咬着牙齿。

连逃脱录制组都是恶魔的帮助，要挣脱恶魔的本源力量之一的神格控制，没有任何可能。

“你这个卑鄙的混蛋，你该死！”

强烈的压迫让他跪在地上，由于压力太过强大，他的额头甚至被生生的挤破，流出血液。

“既然你无法再次创造奇迹，那么就让我来告诉你，家畜对待主人应该如何尊重！”

斐拉底子爵残忍地笑着，心里一个念头闪过。

那些眼神清明却无法在这环境下有任何表情的下属，在一瞬间懂了他的命令。

刀剑的锋芒一闪而过。

奥斯蒙德在剧烈的疼痛里溺了水。

他经历了一遍斐拉底子爵才经历不久的痛苦。

“现在，是不是理解了我刚才的疼痛？”

奥斯蒙德却一声不吭。

这个世界不会再有其他任何痛苦，能让他发出刺耳的哀嚎。

“为什么不喊出来呢？喊出来的话，痛苦其实是可以减少的。”

“是啊，奥斯蒙德，为什么不喊出来呢？”

这是斐拉底子爵从没有停过的男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