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所有这些计划的前提都是火炮可以把城墙给轰塌，否则那些计划就成了纸上谈兵了。

这些新型火炮的威力，长安火器司在生产之前已经试验过了，按照实验的数据来看，攻下复州城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李来亨真正关心的问题是到底能有多快，这些火炮能多快把城墙轰塌！

最好是直接把复州城的瓮城城墙打塌一部分，正面城墙也打塌一部分，复州城内近万清军，就算是四面城墙都分兵，一边也有两千多。

如果在城墙不倒塌得情况下强攻的话，伤亡一定不小，甚至攻不下来也很正常。

所有，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轰塌城墙，吓乱满清大军，打乱他们的部署，再加上城内有街道的限制，满清的骑兵优势也展现不出来，巷战才是顺军以最小伤亡全歼清军的好机会。

很快，各部队都进入了预定的战略位置，完成了进攻前的所有部署。

先是各个阵地前面的炮兵方阵响起了一阵嘹亮的号子，炮手们纷纷举起了手中的点火叉棍。几个炮兵将官也从中军阵地赶回了炮阵。

快开始了，炮击复州城，这个时空里，东亚历史上最大规模的火炮攻击就要开始了。

郑成功站在李来亨身边，听到嘹亮的军号，也把看向墙头的目光收回，转而看向炮兵阵列所在的地方。

那里一字排开五十门新型火炮，奇大无比，而最大的是面对城门翁城处的十门，超过两千斤的大型火炮。

炮兵此时正在忙碌的部署阵地，他们有的在地上挖开一些坑洞，或者是将木方垫在炮轮下，还有的在各处检查药包和铁弹，然后开始装填。

而他们所用的，则是定装的炮用发射药包，用棉布包装，每包上都有编号，装入后用铁锥从火门刺破药包，然后倒上引药，炮手随即用手或者布把火门捂住，以防止引药被风吹散。

然后又有专业的技术员用工具不停地比划和计算，其中就有度板、望远镜、铳规和铳尺，专业的炮兵可以用这些工具来观瞄测算，而不是仅仅依靠炮手的经验胡乱射击。

很快，炮兵也已经完全做好了准备，李来亨中军一声军号响起，原本还在城下骚扰的游骑迅速撤开。

紧接着，忽然一声巨响，李来亨眼前，复州瓮城前的火炮猛地向后一退，一颗黑色的铁弹在空中呼啸划过，然后重重地砸在城墙之上，墙垣立即被炸开一个小缺口，许多石块和尘土散开，形成了土花，墙上还传来了满清士兵的大声惊叫。

他们万万没想到，顺军的炮可以射得那么远，原本以为对方是怕城墙上的红衣大炮，所以才退到那么远的地方，可没想到自己居然在对方的射程范围之内……

“轰，轰，轰……轰，轰，轰——”

一通战鼓响起，顺军部署在四面八方的炮兵阵地，一百五十门火炮，突然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炮声，火光闪烁，雷鸣震耳之中，浓浓的白烟瞬间就覆盖了漫长的阵线。

一百五十门火炮的炮架几乎同时受到巨大的作用力，同时往后一退的刹那，一百五十颗厚重的铸铁炮弹同时冲出炮口，呼啸着划过天空，猛地砸向了城墙。

瓮城之上，城墙之上，甚至是垛口，立即尘土飞扬，无数碎石蹦起，升上半空，又立即如雨点般落下，在城墙过道肆意飞舞，在护城河里溅起了白色的水花……

部署在炮兵阵地周围，甚至是战场之上的骑兵战马嘶叫声不断，震耳欲聋的声音和眼前的景象都让它们惊恐不已，就连早已经熟悉火器，久经战阵的辽东营将士们心中也不免产生了些许波动。

这可是一百五十门大型火炮，这是举大顺国全国之力，在李自成还没有意识到事情严峻之时李来亨偷偷抢来的，就是为了今天，不用炸了，就是吓也可以把满清士兵给吓死！

郑成功心中大惊，他站在李来亨身边，距离炮兵阵地超过一里，但还是能感受到自己的脚下，有一种地动山摇的感觉。

火炮，超大型火炮，这个时代的战争之神，一百五十门战略武器迸发出的威力，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体验得到！

很快，各炮炮手开始刷炮膛，然后装填手填入一包新的发射药，另一名炮兵再用湿布盖在火门上，以防止空气进入引燃残余的火星，造成意外。

铁弹装入后，炮手用棍子把铁弹压实，炮兵再次调整好火炮的位置，第二轮齐射再次到来。

“轰，轰，轰……轰，轰，轰——”

炮兵阵地上很快弥漫着浓浓的烟雾，郑成功的视线被遮挡住，鼻子里也充斥着浓重的硝烟味。就算是借来了望远镜，他的眼睛也已经看不到城墙那边的情况了，只能看炮兵阵地上橘红色的火焰一闪而过。

复州城城墙不断传来砖石垮塌的声音，碎石掉入护城河激起的水声，满清士兵的惨叫声，汉人奴隶惊慌失措的呼叫。

在一百五十门火炮面前，任何的个人神勇都是不值一提的，血肉之躯哪里能顶得住钢铁巨弹？

四轮齐射之后，炮兵阵地瞬间就安静了下来，这个时候，炮管已经严重发烫，再次发射只能等待他们自然冷却。

而这个时间里，城墙上，炮兵阵地里，黄色的，白色的烟雾都在慢慢散去，各级将官都拿起了望远镜开始观察炮轰的效果，随时等待进攻的命令。

火炮的威力之大，破坏之大，就是用肉眼都能看到复州城各处，无论是瓮城还是城墙，无不砖石碎裂，城墙倒塌，露出新鲜的土胚。

如果是北京城那种经营多年，屡屡加固的京城之地，或许还需要多轰几天，但是复州城，新修缮和加固的，里面的土胚都是新鲜的，哪里禁得住六百发几十斤重的炮弹轰击？

李来亨拿着望远镜，看着多处倒塌的复州城，不由得呵呵笑了起来。

郑成功现在还不是那个国姓爷，还没有指挥千军万马，第一次参观陆战，第一次见到这种阵势，不免惊讶得口干舌燥……

【作者题外话】：感谢：书友“鹿七辰”的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