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舰队经过十多年建设和最近三年的强行扩张，如今有万石级战舰一百二十六艘，两万石船二十九艘，共计一百五十五艘战舰。

原本是没有这么多的，后期的技术进步和前期技术积累，加上日夜加班加点靠人工堆，大量钢结构成型件的应用，硬着头皮将建造天数压缩了百分之四十五，四年一艘的两万石船，现在只要二十九个月，七年一艘的两万石船只要五十二个月，大量船匠的培养与规模生产不仅增加了产量，还减少了成本。

这还仅仅只是战船，商船的数量则要更多，工时也更短，尽管商船缩短了工时，但中后期建造的商船留有加固空间，战事只需增加部分钢结构，便可以保证船体的结构强度，如有必要可以包铁。

同时651年开始升级的舰炮，六成完成了升级，改为装填更快的隔断式螺纹后膛装填速射炮，同时为应对腋穆人可能出现的超前蒸汽动力铁甲舰，另行少量生产装备了钢芯穿甲弹。

按狂澜的数据推论的结果，如果是遭遇了陈瞿的主力舰队，咸军在速射火力上将取得压倒性胜利。但问题是，咸军成立至今，尚没有与真正的舰炮打过遭遇战，更别说是上几百艘战舰的规模战。

眼下是千艘级别的超级大海战，根据一般经验来看，这么多船不可能在一个海域全部展开，既不便于海上调动，同时也可能引发大规模撞船和混乱，仍应该是波次对决，或是分区决战，对此百里燕仍然充满疑虑。

由于事发太过仓促，大量战舰云集在广信附近海域，主力舰队施展不开，这种突然而至的遭遇战很难有绝对优势。

百里燕得到蒋杰的消息已是佛晓，但在当天下午，陵寝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启禀副帅，晋国将军季锦昇殿外求见。”

护兵飞快说道，百里燕心感诧异，但转念一想，又镇定自若。他说：

“有请。”

“诺。”

季锦昇亲赴王眷，要么是来杀他，要么是要他出山稳定局势。目下形势已到万分危急时刻，西寰杀他百害无利，所以只能是来放他。

少时片刻，季锦昇入内殿，只见百里燕盘膝而坐，面前摆置着一副精致的茶具，几本书卷，很是气定神闲。但百里燕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捧着书卷故作姿态，这让季锦昇既生气又无奈。

“永兴侯好兴致啊。”

百里燕放下手头书卷，看着季锦昇说：

“我知道，季将军是来请本侯出山的。”

尽管心中吃惊，但季锦昇仍然不动声色，他相信百里燕只清楚所有人中了他的圈套，并不清楚现在世外的险恶。

抱定此想法，季锦昇镇定自若说道：

“永兴侯未免太自负了吧，不瞒阁下，本将军奉命取阁下性命，阁下是要自行了断，还是本将帮你！”

此言一出，只听一阵金铁脆响，百里燕护兵刀剑出鞘，季锦昇护兵不甘示弱，拔剑相向。这时百里燕道：

“不得无礼，都退下！”

护兵得令各自退后，推到百里燕身边，但刀剑仍未收回鞘中。

下刻百里燕捻着短须，审视着面前这位头发花白垂垂老矣，跟他斗了几十年的老对手，他说：

“季将军何须自欺欺人，六百余艘腋目战船已然在广信外海与我咸国海军主力发生激战，咸国上下却仍处水深火热之中。如此形势，不是亡国，是亡天下。对此结果，阁下满意吗，西寰王后满意吗，梁天子满意吗。”

“你！”季锦昇心头大怔，他非常清楚，王陵被三千晋国护军围了水泄不通，百里燕不太可能从外界获取消息，然他转念一想，想到这王陵是百里燕一手督造，或许有暗道，或是电话。下刻他说：“王陵之中有电话！”

“随君如何做想，本侯不做评论。但我想，即便腋目人不来，阁下也会来请本侯。说吧，西寰想要什么条件。”

“哼！”季锦昇不爽哼了一声，随后说：“你继续做你的大司农，高勋继续做高勋的相国，你只需答应此项条件，即可得zì yóu。”

“呵呵……”百里燕冷笑着，下刻他说：“好啊，好啊……西寰发现自己宠了多年的娃娃失控了，而高勋又是你们唯一的外援，所以你们还不死心，仍想战后对我下手是嘛。”

“多说无益，王后的条件，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季锦昇逼问道，百里燕针锋相对：

“本侯如果不答应呢！”

“我即刻杀了你。”

“你杀我也无济于事，问题无法解决，你杀我不仅无法解决问题，相反会激化现在咸军与新君的关系。”

“那你是不答应了！”季锦昇厉色说。

“不，我答应，本侯当然要答应。西寰留着高勋既然有用，本侯留着他也有用，而且有大用。”

季锦昇闻讯脸颊抽搐气的七窍生烟，他说：

“你留他何用！”

“他是我师兄，他一生想着功成名就封侯拜相，本侯不仅要他封侯拜相，本侯要他永远做着这个相国，让他知道做相国的滋味。”

“你何意。”

“就这个意思，季将军自己揣摩吧。现在情势紧急，先回陔陵再说。我想新君现在还不知道西寰私下放了我吧，闯这么大的祸，西寰担得起吗。”

“你！”

“呵哈哈……”

百里燕对季锦昇一番冷嘲热讽，随即换了行装，率护兵火急出王陵，取道先去了轩云，赶在黄昏前抵达城下。

百里燕的突然现身令蒋杰、薛博林喜出望外：

“蒋杰参见副帅！”

“博林拜见司农大人。”

“二位快且免礼，都坐吧。”

“谢福帅……”

三人径自落座，蒋杰先问：

“副帅重得自有身，是大王下的旨意吗？”

“不是，是王后西寰。”

“嘶……是她！”蒋杰起疑，遂即追问：“为何是她？”

“你应该知道，把手王陵的护军是晋国兵士冒充的禁军，因此即便没有大王旨意，西寰亦能下令释放。

如今国事纷乱外强入侵，而诸侯却趁我国内乱之际到处煽动叛乱，国内已到不可收拾之地步，西寰不想太过狼狈与难堪，故而只能释放我平息内乱，阻止腋目人侵入腹地。

我先问你，现在各地情况如，我要详细报告。”

“回副帅，都郡西郡、咸西、丘南、彭源、万川、上关、甘府、清田、桑北、桑南皆已陷入瘫痪，地方府衙已无力控制局面，只得龟缩于城中，此外清田、桑南、桑北三郡有零星叛乱，叶信将军尽力安抚，但收效甚微。据查其中有长孙与梁国在背后煽动叛乱，欲将三郡分离我国。”

“那是自然的，姬丰此来就是来送咸国命的，只可惜他没想到新君比他想的更狠。各地郡县既已陷入瘫痪，可有发生大规模liú xiě shì jiàn，有无tú shā和血腥镇压。”

“尚未发生，目前仍以对峙和劝说为主，卢司马早已严令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强行镇压。另外各军kàng yì民众，多数都为平民，其中多数曾参与伐卫之战，故而深晓大义，故而虽是kàng yì，绝大多数并未持械。”

“好啊，看来宣传教育工作做的好啊，还是有文化的好。”

“也是副帅多年培育之结果，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军改已有十三个年头，新兵进营，训练和参加劳动的同时，平时也接受文化教育。

尽管咸国教育发展数十年，但识字率仍然严重偏低，受教育人群保有量不大，因此百里燕制订了一整套军内扫盲教育和政治宣传，印发了扫盲书籍、字典和政治宣传手册，以引导入伍兵士识字和认识自我，认识国家。

并统一进行考试，但凡识字合格者，予以发放相当于小学文聘的证书，优异者可以保送武备营深造。

经过十多年努力，陆续让一百四十余万人脱盲，为社会输送了一大批具备基本自学能力的人员。

一支军队光会打仗，而不识字的文盲军队，不是一支好的军队。只有识字，才能更好的生产，更好的打仗。

这次的内乱，多年的政治工作起到了极大作用，否则几十上百万训练有素，没有大局意识的文盲暴动起来，三十多万咸军未必是他们的对手，而梁国显然是想重演当年的叛乱。但这一次，他们失算了。

向蒋杰、薛博林了解情况之际，附院外人声嘈杂，姜璨、百里璇、百里霞、百里娇、百里芳蜂拥而至，百里芳胸前还抱奇奇卡。

“岳父大人！”

姜璨深施一礼，璇儿、霞儿、娇儿、芳儿四女齐声道：

“见过父亲大人。”

这时奇奇卡跳下地面上前：

“呦呦，终于又见到了永兴侯，还是见你好啊。”

“你怎么到这儿来？”百里燕问。

“你被抓起来后，陔陵城里是非也多了起来，最近还来了一个胖子，劝说我搬走去他们的国家，我不同意，但你们的新王又不待见我，我只好让人送我来了这里和我的族人呆在一起，这样我才觉得放心。”

“奇奇卡大人做得对，你们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安抚了奇奇卡，百里燕与姜璨说：

“世子殿下，大王没有为难你们吧。”

“王兄倒是没有为难我等兄弟，但是勒令我与八个九哥不得离开封邑，故而我只好回到轩云城中继续度日，不过王兄将母亲大人送了过来，我也就放心了。”

其实百里燕不知道，姜亥为保住姜宏、姜真、姜璨，不沦为政治牺牲品，做了极大努力，姜蛰今天的所作所为，很大程度上是咸王当初对其私下的允诺和放纵造成的恶果。当然，尽管对国家是有害的，但姜亥还有更深层的用意，但这都是后话了。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