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没得到回答的周亮，在喝了一杯温水后被送回妈妈身边，中午妈妈在农机站的锅炉房里热好带来的三份饭菜后，掐进来的爸爸带着厚厚的手套，把饭盒端进了妈妈的办公室。(手打)

周亮的饭盒里装着菜是鸡蛋饼，爸爸妈妈的，里面是炖的白菜片、土豆片。里面的不多的肉片都被妈妈挑到了周亮的饭盒里，心里暖暖的周亮，把鸡蛋饼用筷子费力的夹成三块，夹进爸爸妈妈的饭盒里，端起饭盒躲避着妈妈爸爸夹回来的筷子。在爸爸妈妈放弃坚持后，一家三口开心的吃起了午餐。

闷到中午终于带着浓重烟味开门出来的郑站长这时候走进妈妈的办公室，看见一家三口在聚餐的场景愣了愣，声叨咕了一句“都到中午啦。”

然后对着爸爸妈妈：“周儿啊，你去叫维修的人都过来，我就不跑一趟了，让他们没吃完的到这边来吃，林啊，你通知一下，叫大家一起过来你们这办公室，一起开个会。”

爸爸妈妈答应一声，放下筷子，各自出去通知大伙了，郑站长没在意周亮的白眼，直奔锅炉房，取回热好的饺子，挤坐在周亮的身边，吃着饭，顺便给周亮夹了几个饺子，周亮也就不在意了。

爸爸妈妈回来了，继续吃着饭农机站的大伙三三俩俩的进屋了，很快人都聚齐了，等着大家都吃差不多啦，快速吃完饭的郑站长清了清嗓子，站起来，把报纸递给吃完饭的出纳，他的准儿媳妇，刘燕刘姑姑，在周亮的体系里。还没结婚的通通都是姑姑，结过婚的才算阿姨，刘燕刚从技校分配到农机站一年多，长的不是太好看，但是脾气很好，声音也好听，被近水楼台的郑爷爷介绍给自家在中学当老师的大子，预计过了年就结婚，所以也不避忌什么，指着报纸上的文章，让仔细的给大伙念念。

随着刘姑姑抑扬顿挫的念着报纸，众人都仔细的听着，习惯了铁饭碗的人们压根都想不到，国营的厂子都会倒闭，国家的职工都会丢了饭碗，随着文章念完，嘁嘁喳喳的议论声顿时响了起来。

那个年代，还在忠实的执行任务的人们，没有谁能理解什么叫破产，在人们看来，只要能完成上面的任务，那就准没错。听完报纸上的报道，听到为了完成生产任务，去银行贷款，这大家都能理解，但是听到生产的产品卖不出去，流动资金跟拿回来的货款连贷款的利息都不够时，大家的神情已经错愕，最后听着作为厂长的石永阶被开除公职，国营厂子破产倒闭的时候，错愕已经成了震惊。

没吃完饭的人们纷纷放下饭盒，一种诡异的气氛在群体中升起，郑站长看着不敢置信的大伙，再看看被妈妈抱在怀里一脸无辜蔫懂还在跟饺子奋战的周亮，咳嗽了两声，对大家了句：“大家都好好想想，写一份报告，后天下班之前交到我这来。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别耽误大家分东西的时候。”

完，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扔下一票震惊的新老职工。

下午，该修理农用车的修理农用车，该盘库的盘库，只是没了笑，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摸样。周亮忍受不了站长室那浓厚的烟雾，在郑爷爷的默许下，从里面拿出一沓报纸，趴在妈妈的办公桌上翻看着，碰上关于改革开放的文章，就随手在上面做着标记，文章里的内容在周亮看来有好有坏，有的文章太激进，脱离了实际，有的文章又太保守，很难赶上时代的步伐，相对着，省报上自身的评论文章趋于保守，转载文章偏向激进。

周亮闲着无聊的翻看着一张张报纸，忍不住把周亮认为正确的，经过时间验证的那些现在还浮在纸上的观，摘抄在妈妈桌子上的空白明细账本上，，报纸是不能拿回家的，现在也过了订报期，还没有补订这一，只能用这种方式，让家人感受下改革开放下的政策，思想的变迁。

正写着，刘燕完库，回到了办公室，看见周亮在纸上划拉，不免有些好奇的凑了过来，想看看这个过年才5岁的孩子在做什么。

拿起一张写满整页歪歪扭扭的摘抄，问着周亮在写些什么，周亮为了避免吓着温柔的刘姑姑解释着，

“这是姑给留的作业。”

刘燕知道周亮的姑，她的弟弟跟周亮的姑周淑仪一个班，因为偏科，高二还处在中游的姑，这半学期突然发力，较弱的数理化以大跃进般的速度赶上来了，最近的月考更是一举拿下了第一的宝座，成了青山中学几个有希望考大学的众老师宝贝之一，也是她弟弟奋起直追的目标。

听到时她姑交代的作业，刘燕开始仔细分辨着字迹，看得越多，心里越吃惊，这上面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越看越觉得应该这么做。翻了两张纸，刘燕忍不住找出笔记本，开始抄写。

周亮并不在意，反正这些东西都是报纸上的，自己已经声明过不过是在练字，至于别人看了有没有什么想法，关周亮何事。

妈妈终于整理好了库存账目，再抬头发现本来坐在周亮对面写东西的刘燕，已经凑乎到儿子身边了，正眼巴巴的看着儿子翻报纸，就凑了过去，调笑着刘燕，

“怎么，稀罕我儿子啦，赶快自己生个多好啊。”

“啊……”虽已经定下日子了，但是还没结婚的刘燕还是被妈妈的一句话弄得面红耳赤的落荒而逃。

“真是纯洁的一代人那。”想着以后那屡见报端的未成年怀孕生子事件，周亮一边感慨，一边继续翻弄着报纸。

“刘阿姨刚才在做什么啊。”

“刘姑姑学我，在拿我写的字在抄，妈妈你看，姑要我写五页字，我都写完四页了。”

周亮听到妈妈问自己，忽悠着妈妈看自己摘抄的东西。

“啪。”脑门上挨了一巴掌，“不许胡。”

听到周亮的话，好奇的妈妈拿起纸，想看看周亮到底写了些什么，半天，头疼的放下了，坐下把周亮抱在怀里，问着上面写的都是什么，看着妈妈认不全自己写的七扭八歪的字，周亮讪然，心里嘀咕，

“这也怪不着自己啊，拿起圆珠笔，自己的手都吃不住劲，都在抖，还指望自己写的多好啊，到底，还是自己太，手也，再，刚才刘燕姑姑不是已经认出来了嘛，还是妈妈看的不仔细。”

刚害羞跑出去的刘燕，终于做好心理建设回来了，见着妈妈头疼的在看着周亮写的东西，就翻开抄好的本，跟着妈妈讨论了起来。

看着纸上凌乱的字迹，妈妈一边为自己儿子认识这么多字而骄傲，一边又为儿子的字自己认不清而苦恼，正好见刘燕过来，顺手接过本，看着已经抄好的那些摘要，一边对上面的政策方法震惊，一面又为自己儿子骄傲，看自己儿子，练字都能找出这么有水平的话抄下来。

边讨论着，刘燕边继续抄着，妈妈下班前，周亮写好了五篇字，算是完成了姑交代的作业，刘燕也抄完了所有的，一边讨论着这些政策方法的作用，一边唠着家常，要不是看着到的周亮拉着妈妈去收拾东西，看那意思，在唠下去自己非得多了个干妈不可。

收拾完杂物，装到兜子里，在办公室里等了几分钟，爸爸就过来接人了，周亮穿上大棉袄，带上帽子，手闷子，围上大围脖，回家是向北，风，帽子被妈妈拉下来，软软的帽檐遮住了视线，只能看见眼睛下方一块地方。

爸爸妈妈跟着同事们笑笑的推着车子往家走，在回家的路口处，挥手告别同事后，妈妈才简短的诉了周亮一天的动作。

回到家，被妈妈描述的有些好奇的爸爸，接过妈妈递过来的写满字的纸，皱着眉头努力分辨着，看的是晕头转向。

看着爸爸看向自己，颇有让自己念一遍的意思，周亮毫不犹豫的伸出胳膊，直指姑，理直气壮的将祸水泼到姑身上

“是姑让我写的，你问姑。”

看着正在教周亮的姐姐周欣写字的姑，爸爸移花接木地招呼着：

“妹儿啊，来，给哥念念这着，让爸也听听。”

姑蹦着来到爸爸身边，拿到纸后，背过手看着爸爸，却不吭声，姐姐也来到爸爸身边，在付出一斤大白兔奶糖的代价后，摆平了姑，再在姐姐的撒娇中，付出了第二斤的代价。

姑跟姐姐合作着磕磕绊绊的读着，都是介绍改革开放的事情，话周亮的字迹姑也认不太仔细，就能看个大概，唯有姐姐能全部认识，在姑跟姐姐讨价还价完毕，以5块大白兔的代价雇佣姐姐做临时翻译后，才将五页纸都读完，爸爸跟爷爷听完，对看了一眼，吩咐着姑抄写出一份，并许诺只要尽快抄完，今晚电视不限时间，随便看，雀跃的姑立马抄起笔，趴在桌上写着。

周亮没抄什么政治放面得东西，只是抄写了一些，“深圳速度”啊，生活水平变化啊，开放思想啊，按劳分配呀，什么的

吃过饭，姑带着姐姐去欣赏动画片，爷爷奶奶跟爸爸妈妈坐在一起聊天，周亮混在一旁当旁听，反正也没人在意他

听着爷爷跟爸爸在发表意见，就电池厂破产提出自己的观。爸爸一边是觉得政策有问题，是天灾，爷爷一头是觉得政策不会错，是**。

两边争执不下，周亮作为始作俑者，被拉上来做调解气氛，转移话题的工具，无奈的周亮只好活着稀泥，转移大家话题，问着爷爷跟爸爸，

“为什么南方会发展的那么好呢，”听着爷爷跟爸爸是政策好，条件也好。周亮撇撇嘴，继续问道

“南方发展的那么好，肯定是比我们好吧”

“恩。”众人头。

“那我们跟南方比就是落后了呗。”

“恩。”众人再头。

周亮神情一变，跳起来，站在炕桌上，恶狠狠的放出话来

“**过，落后就要挨打。”

一时间空气凝注，屋子里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