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的……”

何磊空洞的眼神中还残留着一丝挣扎，他的表情僵硬的如同一具狰狞的玩偶：“可是样品都是正常的！假的，这段录音是你伪造的，一定是这样！”

“够了。”

一声低沉而不容质疑的呵斥从郭振华的口中传来。

这位首长显然是看够了这场闹剧，他面色阴沉的站了起来，

走到陈峥身边时，看着陈峥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郭振华语气分不善的说道：“笑什么笑？很爽是吗，我看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好货。”

老将军的语气很严厉。

不过他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却让陈峥丝毫担心不起来。

郭振华背着手走到了何磊的面前。

“丢人吗？”冰冷的声音让何磊胆寒。

看着将军凌厉的眼神，何磊两腿一软，竟然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

“呵。”将军被这一幕气的笑了出来：“做了就做了，敢做不敢当，还有点军人的骨气没有？”

也许是因为将军的批评并没有想象中的严厉，何磊心中顿时又生出了一丝希望，他连忙站起了身，眼神中重新闪烁起了几分光彩：“首长！我知道错了，我反省，我检讨，我愿意接受组织的一切处分！”

见郭将军没有反应，何磊迅速扑向了陈峥。

陈峥敏捷的一侧身，让企图抱住他胳膊的何磊扑了个空。

何磊丝毫不觉得尴尬，依然转向了陈峥：“陈组长，对不起，是我鬼迷心窍，我会……”

“抱歉，我不想原谅你。”陈峥笑着打断了何磊略带谄媚的道歉。

何磊眼中闪过了一丝狠辣，不过脸上却依然带着几分低三下四的笑脸：“是，是，我理解，我理解。”

说罢，他便再次转身，又朝着瞿院士和刘海军的方向走了过去。

瞿院士见状，却立刻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起身走向了另一边，丝毫没有给何磊留下任何的脸面。显然这位刚正不阿嫉恶如仇的老科学家，对何磊今天的表现极其不满，只是碍于颜面没有出面指责而已。

刘海军则是面色铁青的看着何磊，在他开口之前，一挥手直接拦住了他。

“行了，何磊同志。我会将今天的事情写成报告，连同对你的处理决定一起交给老何首长。你就不用和我说什么了。”

何磊双眼顿时憋得赤红！

如果今天的事情真的让自己的叔叔知道了，那就算不死也得扒层皮啊！

可是，这个老刘头也是个出了名的倔脾气，他决定的事情，那就是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那么……唯一的让事情有所转圜希望，就是那位并没有把话说死的郭将军了！

“首长，郭叔叔，您帮我劝劝刘所长。您是知道我叔父的脾气的，这件事要是让他知道了，我今年晋升可就彻底没戏了啊！”

“晋升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了。”郭振华叹了口气，眼神中的失望之色让何磊有些胆寒：“我也没打算处分你。”

何磊的眼中顿时燃起了一丝希望之火！

果然！自己叔父的面子还是有点用处的，虽然这位直接管辖着自己的首长和自家长辈并不熟，但是看起来似乎也不是那么不通人情啊！

而一旁的陈峥确是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结果实在让他有些失望。

“谢谢首长！我一定痛改前非，我一定好好做检讨！”何磊欣喜若狂的感谢着老将军。

“你痛改前非不痛改前非我不管。”郭振华的语气中充满了冷漠：“今天的事情，我会如实向军事纪律检查委员会上报。你的问题已经不是我可以决定的了，安心等纠察令吧。”

什么？！

何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不就是上军事法庭么？你还不如直接把我枪毙了算了！

“郭……首长，您开玩笑的，对吧？”何磊脸色的喜色已经变得僵硬，他怀着最后一丝希望试探着问道。

然而郭振华的回答却让他彻底绝望。

“我没时间和你开玩笑。还有，你家里你也不用指望了，他老何还没胆子在这种事情上给我打马虎眼。”

说罢，郭将军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实验楼，只留下了绝望的何磊，跪坐在地上。

军事法庭？陈铮吃惊之余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本以为这位将军打算卖那位神秘的“老何首长”一个面子，对何磊网开一面。

可是却没想到郭将军这个弯拐的实在太急，差点连冷眼旁观的他都甩了出去。

这可是军事法庭啊，虽然不明白何磊会受到什么样的处分，但是看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显然不会是什么可以轻松逃过的处罚。

人生中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失去希望。而郭将军的这个决定，生生的将何磊的理想和希望直接碾碎。两世为人的陈铮，自然比在场这些年轻的研究人员们，更能理解那种丧失希望的痛苦。

看着何磊如同一具空空如也的去壳一般，失魂落魄的跌坐在一旁，陈铮撇了撇嘴，心中竟然生不出半分同情。

转过头，陈峥看向了脸色有些苦闷的刘海军。

“领导，项目速检实验的结果，应该没有什么疑问了。那位将军和瞿院士都已经离开了，您看您这边还有什么需要强调的事情吗？”陈铮讪笑着向刘海军“请示”了一下。

刘海军先是挖苦式冷哼了一声：“很得意？”

陈铮一愣，立刻苦笑道：“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刘海军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既然拿到了录音，你就该交给我来处理。你难道看不出来这个所谓的项目，根本就是专门为你设置的一个‘测试’么？我们又怎么会放任别人来为难你？”

陈铮摊了摊手，无奈的笑了笑：“我不太喜欢被动等待。”

刘海军叹了口气：“算了，反正已经这样了。我会如实给老何首长打一份报告。以老政委的为人，肯定不会为难你。”

说到这里，刘所长突然压低了声音：“不过，万一有什么你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

“就去找冯悦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