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天和杨庆率着一大波弟兄气喘吁吁地杀到寨门，却出乎意料地发现寨门处一片平静，没有丁点厮杀呐喊，也不见官军的影子，一切都平静如常。

看守寨门的匪人见到大寨主和二寨主带着这么多人赶到，而且身上、兵器上还满是鲜血，可把他们给吓得够呛。一个头领模样的匪人战战兢兢地从寨门上快步跑下，慌慌张张地奔到张天和杨庆身前。

“大，大寨主，二寨主！你们，怎么……”

“不是官军杀过来了吗？官军人呢？”

“怎么连个官军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官军？回禀大寨主，二寨主，寨门处安然无恙，没有官军来袭啊！”

“你说什么？爷爷带着这么多弟兄辛辛苦苦地跑过来，你竟然说没有官军来袭！”张天的火爆脾气一发作，顿时气得怒发冲冠。他上前一把拽住那人的衣领，直勒得那人透不过气来，“没有官军来袭，那怎么会有人来向我们报告，说是……”

“原来，是老忠捣的鬼！”还是杨庆比较明事理，他略一分析，便明白过来。

“老忠捣的鬼！老忠捣的什么鬼？”杨庆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张天还是云里雾里，不明所以。他放下手中拽着的属下，转而问向杨庆。

“喏，老忠来了，你自己去问他不就知道了！”杨庆此时还跟张天怄着气，又岂会回答张天的问话！

远处，老忠正在那名手下的搀扶下，顶着烈日快马加鞭地向这里走来。以他的速度，走到这里还得要好一会儿。张天性子急，等不住，于是他大踏步地上前，快步奔到老忠身边。

“你这鸟厮混帐，居然敢谎报敌情！”张天一把将老忠身旁禀报敌情的那名属下推倒在地，双眼冒火，恶狠狠地盯着他看，把那人吓得冷汗直流，不敢直视。

“张爷莫要生气，他一个人哪敢这样做？是我叫他这么做的！”眼见张天还想对那人动手，老忠急忙拉住张天，为那人辩解。

“你叫他这么做？你为何要叫他这么做？”

“我不叫他这么做，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你和杨爷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不成？就算不为你们两个想，我也得为朝天寨上上下下数百名弟兄着想啊！你们俩要完了，山寨群龙无首，那岂不要乱作一团，任人宰割！”

“你个老家伙没事就会耍这些鬼心眼，心眼忒多了！”张天重重地朝地上呸了一口，发泄怒气，“哼，两败俱伤？难道我会打不过杨庆那厮？”

“你不会打不过我？那你以为我会打不过你？”杨庆从寨门那里一点一点走向这边，一靠到近处，他就听到张天在说自己坏话。虽然他武艺不敌张天，可也不能示弱堕了自家威风不是！

“好，你这么说就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俩就接着打过！”张天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谁要不服，那就亮亮拳头定输赢。听到张天这么一说，可把老忠给急坏了。他一手抱住张天那粗逾小腿的胳膊，另一手急忙向着杨庆摇摆示意，阻止他们俩继续打斗。

“张爷，张爷，别动手，别动手；杨爷，杨爷，息怒！你们俩都是大爷，算老忠求你们了成不？”老忠一把老骨头，哪里能拉得住张天那蛮牛？眼看自己拉不住张天，情形就要失控，老忠一把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官军明天就要杀上山来，弟兄们朝夕难保，你们俩倒好，今天就开始窝里斗了，这叫个什么事啊！你们俩要打，那干脆就先把老头子我杀了好了。老头子劝不住你们两位爷，活在世上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死了算了，死了算了，早起早超生死了算了！”

要说这老忠学泼妇弄得一哭二闹三上吊还真有些作用。张天眼见他坐在地上嚎哭撒泼，只得转回过身，抓着老忠的胳膊，意欲拎着他站起来。可老忠此时又偏偏学那调皮小儿，硬是赖在地上不肯站起身。任凭火烫的地面煎熬着他的屁股，他也仍是无动于衷。张天当然想用点力把他拉起来。只是老忠的老身子骨脆，哪里能承受得了张天的大力。所以张天只得无奈地看着老忠叹气，如同狗咬刺猬，无从下口。

“好了，快起来了，别闹啦！”以老忠的身子骨，总赖在地上也不是个事。杨庆撇过头上前一步，搀着他另外一边胳膊。老忠眼见一左一右两位寨主搀扶自己，当然不好再坐在地上撒泼。于是他也就遂了张天和杨庆的愿，顺势站起身来。

“张爷，杨爷，这就是了嘛！明天官军都打过来了，今天就是有天大的仇怨，那也得先放在一边不是！”老忠使劲地拍落屁股上粘着的尘土。要说这露天的土地，可真被毒辣的太阳晒得烫人。老忠仅仅只是坐了这么一会儿工夫，便已经被烫掉了一层皮。要不是杨庆及时出手拉起他，莫说屁股，只怕他整个人都要遭殃了。

“哼，你说得简单！刚刚在膳堂里，我手下起码折了十几个弟兄，难道就让你这样一说，我那十几个弟兄的命就一笔勾销了？”虽然权宜之下馋起了老忠，并且听从了他的建议没有继续相斗。可一想到手下那些弟兄伤的伤，死的死，张天仍是余怒未消。

“难道说就你手下死了人？嗯？我手下照样死了不少，我那些兄弟的命就不是命了？我跟你说，这笔账没完！”

“没完就没完，你想怎样，你张天爷爷随时奉陪！”

老忠好不容易分开他们两人，可谁知他俩一言不合，又相互叫骂起来。如此情形，可真够老忠头疼的。

“两位爷，这笔账不急着算，先记着，记着啊！等打退了外面那个最大的债主，咱们再内部解决，内部解决！”老忠赔着笑脸，点头哈腰地同他们两个打着商量。

“好，老忠，这回就给你个面子，听你的话。等打退了官军，该算的迟早要算！”

“哼，算账！随你怎么算，大不了跟你拼个鱼死网破！”

狠话说完，张天和杨庆向着赶到寨门的手下一挥手，随后便带着各自的弟兄回去了。眼见自己费尽心机，经历千辛万苦才得以暂时化解危机，老忠总算可以擦一把脑门上的汗了。

“唉，这种情况要是再多来几次，老家伙我就是累死也救不了山寨咯！”老忠挥手让那名搀扶自己过来的手下先离开。然后他独自一人，佝偻着身子，缓慢而又费力地往回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