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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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梅雅的确没准备跑出去多远的,这座教堂的废墟前是一片空阔地带,以前通往这里的大道上已经长满乱草,一直延伸到另一座废墟里去了。

那是以前大户人家荒废的宅子,在轰炸中仅存一片遗址。

它对着大道的门大致形状还在,甚至那面墙上,有一部分,上头还整齐的排列着灰色的瓦片,如果唐梅雅不那么着急的奔出去,大约还可以看见这些瓦片上砖窑的名号还不曾完全剥落,虽然已经爬满青苔,模糊不清了。

可她现在哪有心思看这些,只是左右看了一下,其他地方都是一人多高的长草,她到这里来的印象中没有这个,所以只可能是从这个门出去了。

她虽然焦灼,但还理智尚存,进门之后,在地下捡起了半块碎砖,拿在手里,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这果然是个大宅子,院落分布的错综复杂,几乎让唐梅雅失去方向,但她终究还是摸索出来了。她发现这个废弃的园子越往前毁损的就越厉害,到了这另一边出口处,几乎已经完全坍塌了,她差不多是踩着一堆瓦砾走出来的。

面前是一条小巷,两边是空荡荡的*墙,一户人家也看不见。

唐梅雅往前走了走,看这条小巷又分出了两股岔路,便停下了脚步,心里明白不能再往前走了,这里大约就是每个城市中最为错综的部分,一道道小街纵横交错,不是这里的居民都往往要迷路,她要是迷了路可就完了。

可是也不能站在这儿,要是有危险连个躲避的地方也没有。

回去么?唐梅雅犹疑着,心中的担心和焦急越发浓重了,就这么一条路,她走到这里的时间都够段水生走一个来回了,为什么他还不回来?

正在这时,一声惨呼破空而来,那声音如此尖锐,让唐梅雅觉得仿佛一道利刃瞬间划过她的耳膜。

接着又是几声,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救命!啊!啊!救……”

语不成词,几声之后只剩单音节的尖叫,那声音如此凄厉,仿佛是一个人把她每一点细枝末节的力量都集中在声带上迸发出来,这是人类所能发出的几乎最绝望的,归于本能的呼喊。

那声音就在不远处,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地接近这样非人间的残酷,唐梅雅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生活怎么会变成这样,那祥和舒缓的乐章怎么就转换成先是一声声的枪炮,接着是这一遍遍的哀号?

突然,那女人的惨呼一下止歇,是叫到一半时被生生截断,现在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唐梅雅知道这寂静后的险恶,也许女人被杀了,或者被击晕了。

一片死寂,只听见她的心跳动的像在敲着急促的鼓点,她死命摁着,自己的心跳声也让她害怕。

漫长的几分钟过去,突然,一声清脆的枪声击打在唐梅雅脆弱的神经上,她像被击中了似的猛然颤抖了一下。

几乎同时响起的是一声痛嚎,但这次是个男人的,接着又一声炸响,比前一声还要大,而第三声枪声差不多同一时间又传进她的耳朵。

接着又恢复到让她想尖叫的寂静中,但这次大约只过了半分钟,唐梅雅惊恐万分的听见,附近处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是不止一双军靴在石板路上踏出的声音,而且同时狂怒的吼声传来,是那些传说中青面獠牙的侵略者。

而且这些声音越来越近,似乎直奔她的方向。

那人血淋淋的腿开始在她眼前晃动起来,那些令人胆寒的惨呼也开始在她脑海里一遍遍啸叫,唐梅雅恨不得干脆蹲下来抱住头,把脸埋进黑暗里,不去正视这令她心惊胆战的危险。

可是尚存的理智一把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推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去。

一直跑进那座大宅子,昏然中却怎么也辨不清方向,在断壁残垣里转来转去,却转到一个陌生的园子里来了,这里保存的比别处都完好的多,但她完全没有来过的印象,她迷路了。

唐梅雅此时想像个小孩一样,坐到地下把她的恐惧大哭出来,那恐惧已经堵在了她的喉咙,好在她还有一点清醒的认识,知道她那样一来等于找死,于是在原地只能团团转着找着出路。

但这个院子里没有别的出口,除了她进来的那个月亮门,这门外连着一个小花园,刚刚她就是从那些死去多年的花草的残骸上踏了过来,一路踏得劈啪作响,这危险的声音让她手脚冰凉,越发惊惶失措。现在她无论如何也不敢回头去那个方向,因为说不定那声音已经像腥味一般把那些两条腿的豺狗们都招往这边来了。

那还能往哪去呢?难道就这么完了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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