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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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这个村里面,我最不敢回想的是我的二伯,二伯的一辈子在我看来是忍辱负重的一辈子,是失望和绝望轮番发生的一辈子,是心怀善念但最终没有得到善报的一辈子。www.tsxsw.com

我只是听说,在我很小的时候,二伯曾经也是风光过,曾经当过我们生产队的队长,在那个时候还是人们还把村干部当干部的年代,我模糊的印象中那个时候就是每当快过年的时候,过了农历腊月二十三,村里面就开始准备过年的种种事宜,我们那个时候村里面会组织杀猪,会组织在石磨上磨豆腐,那个时候全村只有一个石磨,只有一个直径在两米左右的大锅,我们称之为杀猪锅,因为每当杀猪的时候,只有在这样一个锅里面盛上热水才能将整个猪放进去烫开去毛,杀完猪之后,我们就有这口锅盛磨下来的豆腐白汁(类似于现在的豆浆),在锅里绕开之后,用食醋来点豆腐,因为资源有限,时间集中,那个时候往往都是一家在磨豆、一家在烧锅、一家在压豆腐,几乎整夜的都是两三家是来口人在那个地方,真实热闹、喜庆,对于还是小孩子的我那个时候充满的吸引,而我二伯就是在那个时候做的我们村的生产队长,这些事情很多都经由二伯安排,当时就觉得二伯真是厉害和神气,常常想,我将来要是能够成为二伯的样子就好了。

也许是那个时候只知道玩耍什么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二伯从生产队长的职位上下来了,但是从比较清晰的记事开始,二伯在我印象里面就再也没有顺利过。刚开始的时候就是整天的听到二伯和二伯母不停的大声吵架,说是吵架吧,似乎对于二伯是一种冤枉,应为更多的时候是二伯母肆无忌惮的在骂二伯,二伯母是一个极善于吵架和骂人的主,常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左邻右舍吵闹,骂人,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搞的二伯很没面子,二伯看不过去就去劝说,每每二伯母就连同二伯一块骂,时间长了,次数多了,二伯也就不再去劝了,任由二伯母像泼妇一样今天骂东家,明天嘛西家,知道把全村的人给骂一遍,包括我的爷爷、nǎinǎi她都不放过,在这个时候,因为二伯母的原因,村里人没有人愿意和二伯一家人交往,二伯在大家眼里面因为早些年当队长积累起来的人缘和形象,也没二伯母骂得一点不剩了,而在大家心理面形成了新的形象—窝囊。

二伯一共生养了四个孩子。其他的几个倒是本本分分的没有什么另二伯费心的,只有我的二堂姐,是完全继承了二伯母的劣xing,从我记事起她就没有停止过瞎折腾,二伯很大的一部分生命就浪费在了她这里。刚开始的时候,我这个二堂姐在该出嫁的年龄嫁到了我们临乡的一个村子,结婚一年后生了个儿子,当大家都认为二伯父又完成了一个心愿可以为下面的孩子们cāo心的时候,二堂姐却因为在婆家学习二伯母那一套没有行通与婆家瞬间产生了极大的矛盾,然后就是接二连三的往娘家跑,找二伯母诉苦,二伯母不但不劝还要替堂姐出气、出招,以至于到最后二堂姐的家庭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最后离了婚。在那个时候离婚还不想现在这样简单而收人们理解,尤其是女人,离婚意味着非常的失败,是一件另娘家非常丢脸的事情。但是,离就离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谁也没有办法,二伯也不能拒绝自己的女儿,二堂姐就又回到了我们村居住。回就回来吧,而且对于自己的孩子还是蛮在意的,回来的时候就背着婆家人把自己的孩子也带了回来,这个人家婆家人不依,人家认为错误在于堂姐的无理取闹,而孩子是人家家的人,不允许堂姐带走,于是围绕这个孩子,两家又进行了数年的折腾。那个时候,在农村里面人们还没有法律意识,还不知道通过法律的形势来确定谁才是孩子的合法抚养人,都是出于舍不得的情感因素然后靠武力来解决。孩子的父亲为了得到孩子,几次三番的到二伯家里去讨要,都被二伯母不分青红皂白的给骂走了,爱子心切的父亲实在没有办法了,就采取了一个极端的手段,那一次我记忆很深,孩子的父亲从他们附近的村里面招了一拨人来到我二伯家,在好说不成的情况下就动手将二伯和堂哥打翻在地上,直接把孩子给抢走了,我们只是在事后看到二伯被打肿的眼包才知道的这件事,因为二伯母和二堂姐在村里面的为人不怎么样,当时有在场的村民也没有人帮忙。孩子被抢走以后,二伯母并没有对已经受伤的二伯安慰,而是破口大骂二伯是一个无用的东西,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后来二伯母跑回自己的娘家,找了更多的人又跑到孩子父亲所在的村庄,以相同的暴力方式将孩子又抢了回来。当时幼小的孩子就在这样的环境中,被你争我抢了好几回,最终,孩子的父亲也许是出于对孩子的怜悯,放弃了对孩子的争夺,孩子算是稍微稳定的留在了二伯家。

在二堂姐的下面还有我堂哥和四堂姐两个孩子,本来就不算富裕的家庭有增加了一个咿咿呀呀的小孩子,在给大家带来快乐的同时,也增加了家庭的负担,到后来以至于影响到了堂哥的成家及后来的家庭,那是后话,后面再说,就还还说我这个二堂姐,在娘家待了几年之后,经好心人的撮合,有和家在外地的一个人组合了家庭,而且好像是有一段时间就把打孩子留在二伯家去和人家领了结婚证一块生活了,至此大家包括二伯在内可能就觉得二堂姐总算有个着落了吧,谁知大概两年之后,二堂姐又抱着一个儿子回来了,这次什么原因不知道,只知道和对方又离婚了,孩子自己带了回来。因为这次的男方不知道是太远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到没有来过我们村寻找和讨要过这个孩子,也使这个孩子避免了想他哥哥那样受了很多颠簸

这次之后,虽然二表姐的xing情并没有变化,但是因为有两个孩子的牵挂,倒是收敛了一些,勤快了一些,她也能意识到自己的事情给已经年迈的父亲添了很多麻烦,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很多负面的影响。但是,xing格中的因素是难以改变的,这从之后我堂哥的组建家**得到了体现,堂哥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二伯母和二堂姐的名声不好,找对象的时候就有点受影响,但不管怎样还是找了对象娶回了家,在堂哥结婚的那个时候,社会上已经有把媳妇看得比较重的风气了,但是堂嫂到了二伯家却是另外一片天地。从结婚开始,二伯母就极力的在维护自己在家中的强势地位,再有“志同道合”的二堂姐帮忙,三天二头的就找茬滋事,对刚过门的嫂子骂骂咧咧,致使堂嫂一过门就在家里面丧失了主人公的地位,这令二伯和堂哥都是非常头疼而没有办法。堂嫂很快就麻木的接收了这个事实,变得沉默寡言。但是从堂嫂的目光中,我感觉得到里面蕴含这怨恨。在之后的很多年里这个家庭就是靠着二伯、堂哥、堂嫂的辛勤劳作在维系这整个一个大家庭的存在和运转。后来堂哥也有了孩子,再后来堂哥的孩子,二堂姐的两个孩子都上学了,就更加使这个家举步维艰。

大约在二堂姐的大孩子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经人撮合,堂姐又和我们乡另外一个村的人组成了家庭,好一点的是这个人没有成过家,自然也就没有子嗣负担,而且在一开始人家就知道堂姐的现状,并且愿意和堂姐一块抚养她的两个孩子。这对于堂姐来说可以说是最好的机遇了,大家也都这么认为。于是就极力的撮合这件事,最后还真是成了,于是二堂姐和两个孩子就从二伯家里搬走了,那一段时间,二伯家里的负担一下子就减轻了很多,二伯母和堂嫂的感情似乎也出现了好转的迹象,大家都开始对新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二堂姐和那个人也确确实实在一块过了几年,当村里人快要把二堂姐忘记的时候,二堂姐却又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村里,她又离婚了!和前两次的区别是这次总算没有再带一个孩子回来,要么这个家就该崩溃了,但是,自此开始,这个家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也就因此破灭了,为了二堂姐这个女儿、二堂姐两个孩子这两个外孙,为了堂哥一家,二伯自此在家里面受尽了苦累,在家里人中间受尽了委屈,但是遇到这种情况,做为一个父亲、爷爷有能怎么样呢?

二伯逐渐的老了,目光浑浊而麻木,对于生活似乎再也没有想法了,只是在疲于应付。过了几年,二堂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在突然间病倒了,而且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之后阖然长逝了,这件事对于二伯这个家庭来说不知道是什么影响,但是对于两个仍然没有成家的孩子来说显得太残酷了,二伯虽然不说,但是二伯深深的知道,这两个孩子的未来就要靠他去尽力的庇佑了,因为这种观念的存在,二伯与堂嫂之间也渐渐的产生了罅隙,堂嫂觉得二伯心偏了。

再往后两年二伯母也去世了,家里面就只剩下堂哥三口人和二伯带着二堂姐的两个孩子这两个“小单元”了,因为家庭的拮据,二堂姐的大儿子把学上到初中毕业、小儿子更是在小学三年据的时候就都辍学在家了,大的就在家里面帮衬爷爷干一些农活,小的就在家放牛,也算是通过自身的劳动换取堂嫂给饭吃吧。堂嫂在二堂姐、二伯母相继去世以后,也是多年农奴翻了身,多年的压抑和朝夕相处使他把二堂姐和二伯母身上的很多毛病都学了过来,也变成了一个动辄对人连吼带骂的人,可怜我那二伯,也许命理注定该与这类型的人相处吧

在这样的环境里,二伯不管怎么说总算心理面还有牵挂(二堂姐的两个孩子)受在多的苦他都默默的坚持了,但是我那堂哥,却是率先受不了了,固执的认为,自己是再也跳不出这个受苦受累的圈子了,认为自己的一生会想父亲一样受尽苦难,虽然三十多岁的年纪却已经是亚历山大、整天的忧心忡忡。后来,堂哥家有添了一个儿子,才是堂哥的心思略微好了一些,孩子小的那两年村里人偶尔还能看到堂哥会心的笑,但是有时候,不得不说天不佑人,后来随着这个孩子的不断长大,竟发现孩子有语言的障碍,到了四五岁的时候,话还是说不清楚,堂哥一下子就萎靡了。二堂姐的两个孩子才刚刚稍大一点,不用在cāo很多的心,这个孩子可又续上了,堂哥就把自己的一生想了一遍又一遍,前面的已经经过了,后面的有看不到头,看不到光,钻到这个思想里面就再也出不来了,二伯出于心疼,曾骂过堂哥几次,但堂哥却走不出这个心结,那一年堂哥,常常彻夜的睡不着觉,头发是大把大把的掉直到掉光。看到堂哥的样子,我觉得我堂哥可能是得了抑郁症

那年年初,二伯因为上梯子不小心摔了下来把腿给摔坏了,堂哥就借钱把二伯送到市里面的医院进行治疗,虽然到那是的国家政策已经比较好了,有了农村合作医疗可以报销一大部分治疗费用,但是余下的部分也使堂哥受尽了艰难,到最后二伯的腿还没有完全好的情况下,堂哥实在是再没有能力给医院交款了,就把二伯接出了医院,到大堂姐家去静养。此事对堂哥的心又形成了新的压力和刺激,试想连自己父亲的并自己都没有能力去治疗,任谁会不揪心呢?

那年六月份,天是异常的热。我和父亲吃完饭没事在一块闲聊,老家人打来电话说我堂哥自杀了。父亲当时就如触电般打了个颤,口念我可怜的侄子啊,我可怜的二哥。然后在第一时间赶回了老家去张罗堂哥这件事,同时要求,暂时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已经年过七十的二伯,怕二伯承受不住。

堂哥去世后,堂嫂对于我们这个家已经没有什么可眷恋的了,说实话堂嫂到我们家也没有过上几天开心、快乐的ri子,而且环境因素也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蛮不讲理、胡搅蛮缠的泼妇。现在一家人都成立这个样子,二堂姐的两个孩子已经都出外打工了,丈夫死了,大女儿马上就要出嫁了,小儿子还是这样一种情况,堂嫂几乎也要崩溃了。

二伯在大堂姐家里住了几个月,回到家里面看不见堂哥,刚开始大家告诉他堂哥出去打工了,他勉强相信,但是他心理面实际清楚这些年堂哥是从不出去打工的。然后就又把他送到四堂姐家住一些天,他再回来的时候还是不见堂哥,就继续问,仍说打工还没有回来,得过年前后了,就这样一次次的善意欺骗,为的是他老人家安心

但是,时间仍然在无情的往前走,年一步步的近了,知道大年29,所有在外面打工的人都回来完了,二伯还是看不到堂哥的身影,他就去问堂嫂,我堂哥到底去那里了,他质问堂嫂,你到底却多少钱,让我儿子出去打工,过年都不让回?说道生气处,二伯就和堂嫂撕拽,要求他赶紧把堂哥叫回家过年,哪有过年一家人不相聚的道理,据说是在撕拽中二伯一不小心从台阶上面摔了下来,台阶不高,有六十公分左右吧,但二伯是已经七十多岁的老人了,而且毫无防备,而且是后仰摔下,就这样没有等到堂哥回家过年的二伯,却误打误撞的和堂哥去了同一个地方,也许他们会相遇吧,但愿他们相遇,爷俩在一块照应着过个年

那天消息传来,父亲失声痛哭,二伯家就这样家破人亡了,在一年的时间里面堂哥、二伯相继离世,只留下堂嫂孤儿寡母的在这个人世间,面对即将到了的大年,这让人心何以堪、情何以堪啊。两个人的离去,给仍是孩子还有些缺陷的孩子留下怎样一个人生,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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