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8.余波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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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脚下有点儿不稳,不知道被谁伸手扶了一把。我连道谢都顾不上,下意识的去看邵南。

他脸上的错愕不比我少,可我根本来不及细想他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表情。我跟他的距离只有三步之遥,可一米多的距离却好像隔开了两个世界。他的脸逐渐变得模糊,我张了张嘴,说出话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嗓音近乎暗哑,“是不是真的?”

可是这破碎的声音早就湮没在人群中,众人的视线都纷落在我们三个人身上,我却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管。

话筒终于恢复正常,主持人干咳一声,“刚才只是个意外,意外。下面我宣布晚宴继续,继续。”

挺重要一个晚宴,不会因为这一桩小插曲就临时结束。八卦跟生意孰轻孰重,在场的每一个人看的比谁都清楚。

我木讷的站在人群里,看着周围的人不住的从我身旁走过却没有分毫停留,就像踏过一片虚无缥缈的影子。脑子里闪过很多桩想法,似乎觉得此时此刻我应该离开现场,但又好像在等着谁下达一道让我离开的指令。

呆不下去的不止是我,还有邵南。应付了几个往来的人,他抓起外套就往门外走去,紧接着胡静提着裙摆也跟了出去。

我这才回过神来,同样机械的跟在他们的身后。室外温度很低,冷风毫无预兆的灌进我的脖子里。我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裹紧了大衣。就听到在近乎空旷的草坪上,响起邵南隐忍着怒气的声音,“什么时候的事。”

我愣了愣,这时候才反应过来,难道说邵南竟然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胡静犹豫了一会儿,才咬着嘴皮说:“就在我去美国的那一年……”

周围*静了,安静到我甚至能听出邵南的嗓音里有一丝干涩和犹豫,“……他现在在哪儿?”

我站在胡静身后,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隐隐听到抽泣声。她抬起手来盖在眼睛上,“不在了,两年前就……不在了。他那时候才一岁多,就这么……”

“别说了!”邵南忽然低吼了一声。

我抱着肩膀的手颤了颤。胡静垂下头,两侧的头发挡住了脸颊,小声说:“对不起,那我先进去了。”

路过我身旁的时候,她才微微站住,递给我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带着那一抹熟悉的香水味,消失在我的眼前。

此时此刻跟邵南的独处忽然就变得难熬起来,我不知道接下来等待着我的是什么。如果说只是让他知道我动了手脚也就算了,可现在偏偏还牵扯出一个孩子,一个连他都不曾知道的孩子。

他站在原地,在黑夜里就像一尊雕塑一样一动不动。我试探性的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听到他开口叫住我,“顾言。”

我止步,抬头看他。

他同样面色深沉的回望我,“你知道为什么最开始的时候我始终没有让你踏进这个圈子么?”

我没说话。

“我就是不希望你变成这样。我看过太多太多的人像你一样怀着希望,挤破头都想演戏的人,最终的结果无非是两种,被抹杀或者被同化。这二者之间很难抉择,所以我宁愿你从来没有涉足。”

顿了顿,重复,“我不想让你变成这样。可你最后还是变了。”

我怎么能不变,太过单纯在在这个圈子里就只有死路一条。我努力扯了扯嘴角,“人都是会变的。”

邵南始终一脸平静,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就好像我刚认识他的时候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又再一次出现。

之后他就一直没有再说话,而我是想说,却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解释么?解释也要分场合,现在就算说破天,邵南都听不进去。

我知道邵南心里那些难以言说的情绪都不仅仅是因为我,还有最重要的,是他刚刚知道自己有一个孩子,一时间没办法接受。

沉默的气氛把我压抑的近乎窒息,直到我站到双脚麻木,才听到他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邵南的反应比我预想的要冷静很多,可越是这样让我心里越没有底。车直接开到剧组门口才停下来,仪表盘泛出的蓝光晃得我眼睛发疼。我吸一口气,“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邵南微微偏了下头,却没有看我,“最近很忙,有空再说吧。”

我点了下头识趣的下了车,直到暗红的车灯从我眼前消失,我才转身离开。

胡静下了这么大一步棋,就是为了把自己逼上绝路之后让才走出这最后一步,让邵南在早已作出的决定里深深的动摇,无可招架。

最初震惊的情绪已经渐渐消散,直到我重新躺在床上,思考的能力才重新出现。我能够接受邵南结过婚,可我没办法接受他曾经有个孩子。

一个死去的素未谋面的孩子,对他而言又意味着什么?

我只能试图去理解,但永远无法完全洞悉他的感受。可我也能大概猜到,就连我听到这个消息都很惊讶,更何况是他。

我翻了个身,越想越觉得不大对劲儿。其实这桩事情胡静大可以在我和邵南感情不稳定的时候说出来,为什么偏偏要挑在他已经做出决定的时候才说?万一这桩事情不足以动摇他的决心呢?

太冒险了。

过了很久我才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无论是事业还是学业,我跌倒谷底之后还有力气爬起来,可失去邵南,我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这回或许是真的栽了。

我最初只是觉得自己可能是太大意了,至于谁会对录音动手脚,我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个蒋心洁。

难道蒋心洁和胡静有关?可她不是恨胡静么?疑惑充斥着我的大脑,但一时间又无法理顺她们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就像是一场耗尽了我所有力气的战争,对于答案的渴望已经近乎麻木了。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就是本能的觉得很累,没心思再去想了。

因为晚宴上的那一句话,关于邵南和胡静的绯闻再一次漫天席卷而来。据Mary说,Circle的公关团队一连几天都没合眼,就是为了压制这则新闻。但对于许久没有重大新闻的演艺圈儿来说,收到这则爆料就像是久旱逢甘霖,许多媒体都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所以谈判过程尤为艰难。

由于晚宴的私密性,导致这件事情大多都是口耳相传捕风捉影。而作为当事人,似乎也都没有要出面解释的意思。

但不解释,反而使得它更加神秘。

也同样是因为这一件事情,Queen被踢出了Circle以及其他几个娱乐业的龙头产业试图要达成的合作圈子。

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胡静特意打电话告诉我的,她这通电话说不上是炫耀还是什么,总之按照她的逻辑,那就是,“失掉一个电视剧,换回一个邵南,我觉得挺值的。”

我讽刺的笑了一下,“你还真是爱他。”

电话那边有微微停顿,胡静说:“顾言,事到如今,你觉得你拿什么跟我比?”

我说:“我从来就没想过跟你比什么,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抢也抢不走。我希望很多年以后,你也会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其实能做到这一步,我觉得已经不只是因为爱情那么简单了。或许胡静只是不服输,输给我心不甘情不愿,所以才一再破坏我跟邵南之间的关系。

不得不说,她做的很成功,成功到在短时间内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盛妆》的拍摄已经进入末尾的*阶段,可奈何我的状态并不好,晚宴上的场景就像过电影一般,一遍又一遍在我眼前回放,拍着拍着就会失神。有时候台词背了上句就接不上下句。

终于在一场戏结束之后,导演喊我,“顾言,你过来。”

我走过去,导演指着监视器说:“来,你看看刚拍的戏。”

我看着监视器里的自己,机械的摆着动作背着台词,木讷,空洞,好像失去了灵魂一样。

导演把我叫到一旁,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你能进这个组的原因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说句实在的我一开始并不看好你,甚至对这部剧都不抱什么希望了。可你之后的表现确确实实改变了我最初的想法,有时候我真的挺庆幸的,来演这部剧的是你而不是别人。可是顾言,你最近到底是什么了?为什么表现时好时坏的?”

我还能说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道歉。

导演看着我一脸的心不在焉,欲言又止,“顾言,你太容易被周围的环境左右了。做演员,太过感性是好事也是坏事。你告诉我,是不是最近的绯闻……”

话还没说完,就被始终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的陈旸打断,“导演,让我先跟她谈谈。”

影棚外,天色灰蒙蒙的,估计是快要下雪了。我抬眼望了望天边,裹了裹大衣问,“你想说什么?”

我以为陈旸会劝我安慰我,再不济也是斥责我。没想到,他只是说:“顾言,现在你坐飞机还会害怕么?”

我愣了愣,不知道他问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陈旸低头看我,目光深邃,“你好好想想,还会害怕么?”

可能是我最近活的太没有目的性了,还就真的回忆起最近几次坐飞机时的场景。因为之前《盛妆》的停机耽误了进度,所以最近拍摄都很紧张。闲暇时间还要应对各种各样的通告和绯闻,很多时候一上飞机就睡着了。

或者是难得片刻的安宁,在飞机上也会发呆。印象里,恐惧之类的情绪现在似乎已经很少出现了。

我摇摇头表示自己似乎已经不害怕了,不解地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陈旸说:“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不害怕了?”

我瞬间了悟,瞪着他说:“陈旸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知道他问这话的目的,无非就是说我变了。变化可能是在潜移默化中悄然进行,等我真正意识到的时候甚至都有些想不起来自己最初究竟是什么样子了。

人都在变,就像陈旸对于我而言,也早就不是第一次见面时笑容灿烂的阳光大男孩儿了。

而邵南……

他最初的冰冷和之后的温柔,再到如今可以说是对我的无可奈何,都是我不曾想象到的。

到底是什么迫使我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改变?时间,经历还是别的什么,是该埋怨现实太残酷,还是该怪自己没有强硬的定力?

陈旸死死看着我,声音变得有些生硬,“顾言,我最初认识的那个你哪儿去了?那个紧张的会握错我的手的小姑娘哪儿去了?”

这些话不用他说,我也在一直思考。当初的自己究竟哪儿去了。

人生就像行走在原始森林,总会有很多岔路口。也许一时间看不清楚脚下的路,也许会遭到野兽的伏击被迫走上一条并不是最初设想的路,也可能是被另一条路的风景吸引,不由自主的想要走过去。

能够不忘初心的走完最开始计划的路线又有多少人呢?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之前的我只顾着一路蒙头向前冲,冲到现在再一次抬起头,才发现两边已经是完全陌生的场景。

晚宴之后我没有流一滴眼泪,邵南把我扔下头也不回的离开我也没有流泪。可现在,支撑着自己的那根弦就像在一瞬间断掉似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就往下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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