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欧拉捏了捏眉心，有些无语。

她知道今天不会轻松，却没想到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等着呢。

“怎么样？”陈凯杰不懂察言观色,一心想要答案。

唐欧拉摇头,“我只把你当朋友。”

陈凯杰不解,眉头紧皱，面色微红，一股难堪的情绪慢慢生了出来。他看着唐欧拉打开电脑,操作程序，有条不紊地做着正事，自己的情绪却始终没能平静。

“快点开始吧，我一会儿还有事。”唐欧拉抬头看他。

陈凯杰迟钝地点了下头,慢吞吞地打开电脑。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后，他还是没忍住：“唐老师,钟扬哪儿吸引你了？我能理解他为什么吸引别的女人,但是我不能理解他哪点让你另眼相看了？”

唐欧拉扬眉,她也想知道这个问题。尤其是当人家的前女友，上演了这么一出毫无逻辑的道歉戏码之后。她甚至都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失心疯了。

“唐老师？”陈凯杰提醒她。

唐欧拉回神,敷衍道：“嗯,他……长得是我喜欢的类型。”

“……”陈凯杰傻眼。这答案，就是任凭他再解析无数次，恐怕也得不出来。

“开始了，正事要紧。”

“……呃，哦。”陈凯杰赶紧回神。一边拿出合同，一边忍不住偷看了唐欧拉几回。心里想着：不能够吧，唐老师真是这么肤浅的人？仅仅看表面？

想了半晌，他实在闹不明白。再加上又被人明确拒绝了，以至于整个讨论过程他都兴致不高。

唐欧拉才不管他兴致高不高，说完想说的和该说的，其余的就不是她该操心的范围了。

忙完这些，约定好下回的日期后，她匆匆离开旷云。临走时，还被陈凯杰提醒记得拿上那些钱和花。

唐欧拉扭头谢了谢他，再次觉得他这种性格很可能一辈子也找不到对象。抱着同情的心态离开会议室，她把花给了甄心，让她用来点缀办公室。钱则扔到了一楼大厅的爱心募捐箱内，留给真正需要的人。

人之所以会被一些人和事所困扰，是因为在乎。她压根儿就瞧不上他们，又有什么可介怀的。

不过她也不能否认，对钟扬的好感度有因为这些人而打了些折扣。即使她知道这不公平，可感觉就是感觉，她又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

出了旷云后，唐欧拉顺利地在路边找到了顾悠的车。两人约好了今天住在顾悠家里，来个女生之夜。

顾悠这阵子在外出差，发生了什么她毫无头绪，等来到家，认真听完拉拉的描述之后，她恍然大悟。

“你们这阵子过得也太精彩了……”

唐欧拉低头吃饭。

“来来来，再让我看看你这脸上的伤。”顾悠捧住唐欧拉的脸，在灯光下面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后，难掩气愤：“真是群野蛮人！我回头拿几瓶祛疤液给你，一定要涂！”

“没事，就几条道子。”

顾悠搂着她的肩膀，给她上课：“你不在乎不代表男人不在乎。不保养很快老的，知道吗？”

“……嗯。”

“还有，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把今天这件事跟钟扬说一声。”顾悠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她，“人跟人之间最怕的就是误会。”

唐欧拉心累，“没什么可说的。”

顾悠有些担心她，劝道：“有时候想得太开了，未必是好事。你要不时地吃个醋，示个弱，然后撒撒娇，闹闹小脾气才行。不然两个人在一起干嘛？”

唐欧拉没法回答，她本来就不知道交往之后的男女，身处怎么样的一个世界。

“你很喜欢钟扬吗？”顾悠好奇。

唐欧拉想了想，摇头：“我不知道。有时候觉得挺喜欢他的，有时候又觉得烦。”

顾悠有点放心，就怕拉拉被钟扬迷得昏天黑地的。沉默了一会儿后，她感叹道：“老实说，情侣间到底怎么回事，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别人是帮不上忙的，我也就是提个建议。其实我连你适合什么样的男人也不是特别清楚。”

唐欧拉点点头，“我现在主要的感受就是烦。”

顾悠温柔地笑了，“你们俩……确实开始得比较不寻常。也许慢慢就好了。最主要是他带给你的感觉怎么样？他让你觉得快乐吗？”

唐欧拉垂眸，“嗯”了一声。不能否认，单单只想起他的时候，确实让她开心。尽管她现在还是有些烦他和怨他。可昨天夜里他打电话报平安的时候，她很清楚自己的脸上是带着傻笑的。好像只要听着他的声音，尽管是闲聊逗趣也变得格外不一样。

顾悠是明白人，笑道：“这就够了，慢慢来。好好跟他沟通，把你心里想的和感受到的告诉他。同时保持自我，该接受的接受，不该接受的绝不能妥协。”

“嗯。”唐欧拉点点头，朝顾悠笑了笑。

顾悠看着她这副单纯的样子，忽然觉得钟扬有些配不上她。可转念一想，还不是一堆人说自己配不上薛璨东。或许感情的事，从来就没有配不配得上这一说吧。

女生之夜的第二天，是周六。

唐欧拉直接从顾悠家去了医院。秦思目前挺稳定，并且坚持要出院回家疗养。秦家二老拧不过他，只好把唐欧拉叫过来进行劝说。

不过唐欧拉来是来了，可毫无用处。秦思非常坚决，要么出院回家，要么不打针不吃药。

所以秦家二老只能一个忙着办了出院手续，一个开始大包小包地收拾着。

唐欧拉动手能力还行，所以她留下来帮忙了。一直到夜里八点钟，大部队才浩浩荡荡地离开医院。

秦家现在住的地方是租的，旧小区的两居室，环境自然不怎么样。医院积攒的东西都挪进屋子之后，更是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唐欧拉抱着箱子往他屋里的角落搬放时，发现秦思正盯着地上散落的一本书发呆。她蹲下来替他捡书，不料才刚一碰到那本书，就被秦思叫住了。

接着她手一晃，书掉落，里头的东西飘了出来。

是张照片。里头的秦思年轻阳光，浑身都是朝气。旁边自然还有人，一个清纯可爱的长发女孩子。两个人亲昵地站在一起，共同看着镜头。青涩和纯真透过画面溢了出来，让人忍不住感叹岁月。

唐欧拉捡起照片，压住惊讶。虽然气质变了，但五官骗不了人。

“谢谢。”秦思缓慢地接过书和照片，低声道谢。看了唐欧拉一会儿后，他说：“花了你这么多钱……我现在死都死不起了。”

“那就好好活着。”唐欧拉放下箱子，不打算煽情。

秦思淡淡地笑着，轻点了下头，“你说得对，我要好好活着。”他说着拿出那张照片，又看了一眼后，使出浑身力气把它给撕了。

“你以前的女朋友？”唐欧拉还是没忍住。

“……嗯。”秦思苦笑，“原先一直想介绍给你认识。”

唐欧拉沉默，心说真不用介绍。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孽缘？

“她也不容易，希望她能如愿吧。”秦思像是自言自语似的，低喃着。抬头见唐欧拉盯着自己看，笑了笑，说：“其实也没什么，我给不了她想要的，人家自然就走了。谁愿意跟一个欠了一屁股债的人在一块儿？”

唐欧拉不知道这其中的过程，也不是很想听。她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告诉他魏蔓现在的状况，最后还是作罢。

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后，她走出房间。一拐角，却看见秦妈妈含着眼泪站在旁边。

“怎么了？”她刚开口，秦妈妈就把她拉到了另一个屋子。

两人坐在一堆箱子中间，秦妈妈低声诉苦：“他那女朋友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把他领回家给我看的时候，我就不同意。浑身上下都带着小家子气，抠抠唆唆，小鼻子小眼的。后来怎么着？我儿子好的时候，给她买房买车，带她到处去玩儿。生意失败了，她倒好，一声不吭就卷着铺盖卷跑了！之前这话说出来我嫌丢人，不过我心里真就一直觉得我儿子会走那一步，跟那姑娘脱不了干系。”

唐欧拉静静地听着，不方便回应。

秦妈妈则越想越难受，突然就落了泪，“最困难的时候我想过去找她，想让她把我儿子给她买的房子和车都退回来。可是无凭无据的，我动不了她。三年多，她没来看过我儿子一回，哪怕一个电话问候一声也没有。那姑娘啊……没心。”

唐欧拉默默地在心里叹气，意外的却没有多惊讶。以她对魏蔓的简短认识，那应该是可以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尽管这种行为不能叫伤天害理，但怎么也称不上道德。虽然我们没谁能绝对的，永远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但基本的良知还是应该有的。

稍晚些出了秦家的大门后，她坐车回家。

路上抽空翻看手机，这一看不要紧，6通未接来电全部来自钟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