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零七章 异日临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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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哪个不长眼的东西,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马车……”赶马的车夫手脚颇为灵活,眼看着马车将倾,他轻按车身窜了出去,一个懒驴打滚接着便站了起来,看来是屁事没有,只是可怜了车厢内的和尚,躺在地上只有“哼哼”的份。

自己帮他停下了惊马,他不但不出言感谢,反口出恶语,刚才出手的那位仁兄面上有点挂不住了,正要上前理论,旁边一位同僚一把扯住了他,努嘴给他使了个眼色,这仁兄一看,车厢一角封有“冀”字金漆。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敢情这是冀王府上的车马,怪不得连一个马夫都敢如此猖狂,胸中一口怨气无处发泄,转头朝地上“呸”了一声,看也不看那尤自在场中叫骂的车夫一眼,忿忿离场而去。

同僚都知这仁兄脾性,今天这还算异数,要是放在以往,不拆了那奴才的狗腿算他命好,反正家伙都亮了出来,再躲藏下去也是无益。见他离的远了,这才赶紧走出几人,抬人的抬人,赔罪的赔罪,帮衬着与他善后。那车夫也是心中有鬼,见对家说了软话,也不敢耽搁,生怕误了主子的吩咐,竟然指使着朝廷的暗探与他做起事来,那份嘴脸,实在让人汗颜。

孟珙冲着远去的背影点了点头,对林云栋说道:“这位兄台该是你林大人的部下吧,”见林云栋想要反驳,他笑着接道:“林兄先别急着推,只是这兄台的脾性看来不大适合待在你们皇城司,今天这情形,回去少不了有人找他的茬,不如我孟某与他讲个情,干脆把他让了给我,待我好好调教两年,必是我军中一员虎将,林兄意下如何?”

孟珙欣赏其人真性情,林云栋又何尝不是,只不过他没想到孟珙会说的如此直截了当,不管那人是不是他皇城司派出来的,今天难得孟珙开了口,他又怎好薄了人的面,苦笑的指着孟珙的鼻子说道:“你呀你呀,”

就在他二人再次将目光投向客栈的时候,却赫然发现,门口右首不知何时已然停下两顶不起眼的小轿,就在他二人尚在猜测轿中所坐是何人之时,茶寮里的刘文靖已经准备起身离开了。

虽然孟林二人没想到宣缯会如此低调行事而误认为是旁人进入了客栈,但显然,刘文靖是看见了,他此来的目的,就是希望从宣缯与夏人之间的会晤中分析一下南宋朝廷对金夏之间的态度有何区别,但千算万算,他就是没料到宣缯会低调如此,不但身边连近侍都没有,而且到了门口不与人通禀,就这么大咧咧的走了进去。

“莫非……宋夏之间早就暗渡陈仓?”刘文靖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念头惊出一声冷汗,急匆匆的站了起来迈步就走,

待他走的远了,林云栋无奈的摇摇头,说道:“孟兄,看来我们运气不好,今天这茶还是改日再喝吧,”

孟珙看了他一眼,笑而不答。

※※※

鸿运客栈南苑流云阁,虽名曰为阁,但实际上却是苑中独立的一座小楼,造型别致的小楼是这百年客栈内环境最为清幽的地方,拿来与人密谈最是合适。

小楼的周围已被西夏使团的护卫清理了一遍,此刻就连客栈里的小厮都不能在这周围活动,楼门口,四名彪悍异常的西夏人手按腰刀作着警戒。

关云清弹了弹衣袖,心里正为不能身着官服与这西夏使臣会面而心有遗憾,本来还以为今天能风光一把,却不想,宣缯不遂他的意,硬是嘱他换了身便服方才来了此处,看着宣缯与那夏人李璀正互相打量,他也作势笑着和对面的应之寒点了点头。

宣缯一言不发的看着李璀,这使臣如此年轻让他微感诧异,和金国刘文靖相比,面前这人更象是富家的公子,但夏人既然派他前来,此人必有过人之处,莫名的,宣缯也暗暗打起精神,丝毫不为他的年轻而有些须的轻视之意。这种事他在官场中见的多了,有些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小人物,到最后却有一言定鼎的作用,再言之,此次事关重大,实在无法让他有丁点松懈的想法。

“在下实在没想到竟有劳宣大人下架光临,刚才有失远迎,还望大人多多海涵,”李璀笑着告罪,

宣缯好象才缓过神来,轻“喔“了一声,略显惊异的说道:“本官也实在没想到贵使如此之年轻,真可谓江山代有人才出,和来使相比,在下垂垂老矣……哈哈,”他这一笑,从进门到现在有些沉闷的场面总算是有了些变化,一边应之寒与关云清也是互相笑着附和。

宣缯大概看了看屋内的摆设,说道:“不知贵使对此地可还满意,都怪近来老夫实在是忙的焦头烂额,如有不周之处,贵使但说无妨。”

关云清也出言道:“就是,近日我朝科举刚毕,杂务太多,宣大人又力求事事亲为,如有怠慢之处,贵使不妨直接找本官便是,”

“见二位大人如此抬爱,在下可就放心了,在路上,应将军还曾与我进言,说是贵我两朝多年不曾往来,生怕此次冒昧出使多有不便,此时看来,应将军倒是多心了,”李璀一边说道一边冲应之寒呵呵一笑,眼神中那调侃的味道又恢复到了往日。

应之寒的身份只是护将,能留在屋内,已经算是给了他很大的面子,李璀拿他说事,他心里虽不喜,但面上还的陪着笑,只是心里,也不知已经把李璀怎样折磨了一遍。

“宣大人,想必本使的请求已经递进宫了吧,不知我等何时可以入宫面见皇帝陛下?”

“这个嘛,呵呵,贵使有所不知,皇上最近政务繁劳,以至于偶感风寒,现正宫中静养,今天我与关大人就是受皇上所托,特先来致谦,只要皇上病情有所好转,我等立刻与贵使安排,不知贵使可还满意?”宣缯脱口而出,他当然知道这无法瞒的住,但这也是外交上的常见辞令,在没有摸清夏人的真实意图之前,看来皇上是不打算随意与夏人进行接触。

李璀还没作表示,但应之寒已经坐不住了,他到底是武将出身,一听宣缯有推辞之意,立刻急道:“宣大人,我等远道而来,代表的是我朝皇帝与大夏之子民,可贵国皇上却拒之门外,这是何……”

李璀打断了应之寒,插话道:“应将军,大宋乃礼仪之邦,有道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既是陛下抱养在身,也是事出有因,我们等等便是,这临安美景名传天下,早就听说江南美女楚楚绝色,我可是仰慕的很,”

应之寒被李璀这么一番话说的是垭口无言,但他此刻也明白过来,李璀断不会给自己发言的机会,既然是自己推荐与他,可到了这会,自己怎么先沉不住气了,心里轻叹一句,当下闭口再不随意进言。

他二人的表现,宣缯都看在了眼里,与关云清递了个眼色,两人心里已是明镜一般。

“关于进宫面圣一事,二位大可放心,本官一定从速安排,只是如今金使尚在朝中,如果贵使不觉为难的话嘛……”宣缯说到这,看着李璀神情透出为难,

“是时候了,”李璀知道这才进入正题,面露一丝微笑,从容说道:“宣大人乃是大宋重臣,在下也不瞒大人,我朝与金人之间的恩怨早已是天下皆知,近年来,金人在我军的屡次进攻当中,早已是国力疲乏之极,以至于现今连军饷都快要筹措不出来,他们此来,依在下看,不过是想寻的大宋在两国贸易中的支持,好缓解军需用度,不知在下说言,宣大人可否赞同?”

先前被应之寒的变化而导致有些压抑的李璀,现在渐渐恢复了常态,只是多年未曾亲事,起复后的第一个对手又是大宋参政,虽有把握,但应付起来,也感觉有些吃力。

宣缯赞许的点点头,说道:“贵使一语中地,不错,金人的确是想与我朝增开边境榷场,而且比起以往,禁榷之物已是大为减少,面对如此互利之事,朝中一干大臣动心之人不在少数,就连我皇上也颇为赞同,如无意外,最近便会有结果。”

宣缯的话听在李璀耳里,他心里难免不起焦虑,可他明白,以朝中现在的环境,要想完全取代金国在宋人心目中的贸易地位,完全是不可能的事,但既然金国已先行一步,下面重要的是,便是如何让西夏也在里面分上一杯羹,说起来,这也实在是无奈之极,面对胃口渐大的蒙古人,西夏的那点国力,实在消耗不起了。

“难不成他金国还会卖马不成?”

宣缯一听,呵呵一笑,说道:“贵使真是说中了,金人还真的打算卖马,这也不奇怪,金人有的,我大宋也有,他们想卖的,我们还不一定想要,再说,边马贸易利润之大,非同小可,我主常说:非常时期非常行事,对于金人此为,我主非常欣赏,如果他们再不行变通,只怕过不了几天,你主的军队就要东行汴京了吧,哈哈……”

宣缯明捧暗贬,其中提醒之意不言而欲,就连一直沉闷静坐的应之寒心里也是一颤。

关云清忽然插进话道:“没想到,这金主倒也开明,”

李璀看看关云清,又转头看向宣缯,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可很快,他就失望了,到底是老手,永远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面孔,心里一阵失望,轻道:“看来金国是被我朝打怕了,竟然连马也卖了出来,哈哈,”笑声虽大,可也是强颜欢笑,此刻,他要是露了怯,后面再想谈可就难了。

见他还在往自家脸上贴金,宣缯只是与关云清浅浅一笑,他们也不想在这上面过多的刺激李璀。

“不瞒宣大人,在离朝之时,我主也曾亲自嘱咐过,希望与大宋再行贸易,只是现在看来,大宋恐怕对此没什么兴趣了,”

宣缯见李璀说的轻松,故作问道:“贵使这是哪里话,我朝泱泱大国,百姓无数,对于外来之物,市坊间历来是求之不得,既然贵主有心,我们欢迎还来不及,何来拒绝之理,只是本官有些疑问,不知贵我两朝进行贸易,这货物从何交接,贵使可别说让我朝商人穿越战场之说,如此一来,利润虽丰,但到底是性命要紧,”

“这点还请大人放心,在来大宋之前,我主已于吐蕃脱思麻部进行过商议,贵我两方的商人可以经由他部进行交接,虽染路途稍微远了点,但我朝的马匹可是天下闻名,对此,大人该不会不信吧?”

应之寒没想到李璀的胆子如此之大,如此轻易就敢随口答应与大宋进行边马贸易,心里一急,便要插嘴,但李璀哪里会给他机会,冲他重重的摇了摇头,示意其不可妄动。

宣缯被李璀这番话惊了一下,他不过空口说白话,却没料到夏人竟也是如此急切,从这点看来,西夏国内的局势也是不容乐观,但他要的就是这个,从现在的情形看,不论是金还是西夏,都迫切的需要物资来应付战争的需要,想到这,宣缯忽然想到了一个以前一直被他所忽视的问题,那就是蒙古人,金国现在下场他并不关心,但众所周知,西夏近年来已经臣服于蒙古,既然有如此一个强大的靠山,可为何西夏却是越来越弱,夏人不去求奔蒙古,却反而舍近求远跑来大宋,难道是……,越想越不对劲,宣缯隐隐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

宣缯和关云清前脚刚刚离开,应之寒便铁青着脸大声冲李璀喊道:“李璀,你好大的胆子,陛下何曾允诺过卖马与宋人,你难道不知这马是皇上的命根子吗?”

李璀见他动怒,也难得与他理会,淡淡说道:“在下怎会不知,这些马都是献给蒙古的贡礼,别说卖了,就是我军也不能擅自调用,可应将军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赶走了老虎,难道山中就没狼了吗?”

“这?”应之寒答不出来,这么浅显的道理谁不知道,更何况蒙古人的嘴脸早就变的面目全非了,可如果不按时将马送去,谁知道蒙古人的铁蹄什么时候会踏上贺兰山。

“哎,既然如此,一切交由陛下定夺吧,”

应之寒神情怪异的看了李璀一眼,叹了口气走出门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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