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章 藏楼夜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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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世子也是众望所归啊,老夫如果再犹豫,就说不过去了,如此,就这么定了,”史弥远说话语带双关,宣缯一皱眉头,显然是听出些什么,看了看他,嘴角动了动,终究是没说出来。

梁成大这会最是活跃,一举酒杯站起来说道:“我借花献佛,祝世子的买卖越做越大,我等也好跟在后面沾沾光,哈哈,说笑说笑……”

史弥远等他二人寒暄完毕,曲指敲了敲桌面,“大家也别光顾着喝酒,这出使金国的人选还得商议商议,明天上朝,今上肯定会问,这事也不能再拖了,金使那边已经催了多次,再不上路,恐怕去了也会错过约期,”

梁成大才刚夹了口菜,尚且包在嘴中,就急道:“相爷说的是,这人选……”

宣缯见史弥远刚刚说完,梁成大他们就又跃跃欲试,心中厌恶,插话道:“可得挑个不怕死的,万一金人内部有疯狂之人存心要和我大宋一较长短,出使之人,肯定是羊入虎口,这要是被他们困住,有生之年,再想回来,恐怕是奢望了,”

他此番话语虽心存恐吓之意,但也不无可能,谁知道金人会不会在里面使绊子,万一他诬陷你个窃取情报之罪,以此借口再兴刀兵,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再有能耐,也只能在梦里和家团圆了。

梁成大在心里念了句“侥幸,”,假意端着杯子偷偷打量身边几人,宣缯的话灭了他的念想,他这会只得准备看别人的笑话。

俞应符低着头,自言道:“胆子大的,宣兄说的有理,只是我大宋却无‘蔺相如’,要想在金国的朝堂上摔那和氏壁,也得要些真本事才是,”

他这话多少有些灭了自己的威风,宣缯听着扎耳,立即就表示反对。

“谁说没有,我就想起一人,这通金使者,非他莫属,”

史弥远眼前一亮,问道:“哦,能得宣大人如此夸奖,定非常人,”

宣缯看着他,沉声说道:“西山先生,真德秀,”

“啊?”“是他?”

他这个提议立即就换来大家的惊呼,就连陆俊也被吓了一跳,他们这不是明摆着要送真德秀去死吗?真德秀一惯主张强兵北渡,这在大宋都已传的街知巷闻,金国人不可能不知道,让他当通金使者,还不如立即杀了他来的痛快。

“真德秀?为何是他?”史弥远的表情有些怪异,说话的时候,一点也没顾及宣缯,两只眼睛不停的在场中诸人的脸上扫来扫去。

宣缯唤来丫鬟上了杯茶,抿了一口,淡淡的说道:“难道大家都忘了真德秀在十几年前就曾被今上亲点为通金使,不过日子太久,大家许是忘了,”

众人一回想,好象是有这么回事,陆俊却不清楚,扯过夏震一问才知,原来完颜珣当年并不是上代金主亲点的新帝,而是他的手下兵变,强行将新帝杀之,才有了后来他登基称帝,而当时被宁宗派去参加登基礼的使者正是真德秀,不过在路上,他因为得知金国兵变的发生,这才半道折返。

看到大家并没有什么异议,史弥远显得很高兴,他这神情被陆俊瞧在眼里,更肯定了这是他和宣缯早就定下的,只不过此时方才提出,倒有些试探诸人的味道。

“看来他是想把真德秀调开,然后才好对付太子,”陆俊心里一想,顿时浑身冰冷,这既是自己的机会,却很有可能让一位耿直的大臣为此送命,“太黑了,”默默念了一句,他对这些玩政治的人更是佩服的不得了,要没点手段和人脉,想在这处处陷阱的官场混出点名堂,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俞应符考虑了半天,始终觉得不妥,兀自插话道:“真德秀一惯主战,万一金人此次是真想和我大宋共处,派他去,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俞老弟多虑了,”史弥远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他真德秀一家之言,泛不起多大的浪,要是他能把豪言壮语说到金主面前,肯定会有人随了他的心愿,到时候,我自有解决之道,少了他真德秀,庙堂里还清净些,”

陆俊忽然觉得冷风阵阵,下意识的把手拢在嘴前向手心哈了口气,史弥远能这么说,他和金人之间定是早有了协议。

“真德秀啊真德秀,我是该救你还是当个冷漠的旁观者,”毕竟史弥远这么做,其中的原因不问自明,一旦少了真德秀,太子就更是不足为虑,说不定,史弥远的计划速度也会大为提前,只要自己坐进了龙庭,天下在手,又有什么不可以放弃,可为什么,自己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陆俊傻忽忽的看着地面,心中茫然无措。

“老爷,少爷回来了,”老管家站在楼梯口大声的喊道,许是怕史弥远怪罪,喊完之后,他小心的看着老爷的脸色。

史弥远不悦的回道:“回来就回来了,喊什么,”

老管家不知该怎么说,被史弥远一瞪,嘴角一抽,小声的回道:“不是的,老爷……少爷他,他被人打了,”

“被人打了?又来蒙我是不是,都以为我老糊涂吗?这个混帐东西,他是要气死老夫吗?”史弥远一掌拍在桌面上,溅起的酒水洒了一地,他显然是气的不轻,大声指着外面喝道:“把这个畜生给我叫进来,”

老管家可不想插在他们父子间两头受气,随手招呼过来一个丫鬟,对她一阵耳语,打发走了。

毕竟是他的家事,大伙互相看看,也不好插嘴,宣缯起身安慰道:“史相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叫来问问也就是了,令公子还年轻,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象他这么大的时候,和人斗气也是常有的事,可别为了此等小事大发雷霆,”

“哎,这个不肖子,他娘亲死的早,我从小就对他百般溺爱,现在想想,都是自己做的孽,生出来这么个不成气的东西,送他去岳麓书院修习圣贤之言,他呢,连一年都待不下去,前阵子跑回来又不知怎的和一群狐朋狗友学会了逛花坊,这下好了,为了一个烟花女子,整天在外夜宿,每次回来,不是要钱就是往外拿东西,哎,造孽啊,”史弥远这会哪还有点朝堂大员的样子,可怜天下父母心,搁在谁身上都一样。

“哎,看开点吧,谁家不是一样,”宣缯苦笑一声,显是同病相怜。

史弥远猛一抬头,指着老管家喝道:“你说,那女子叫什么,”

“回老爷,叫黄安安,是这界的花魁,”老管家不假思索的张嘴就说,老爷和少爷,都是主子,可现在看来,肯定是史弥远占了上风。

“我明天就派人去拆了她的花坊,蒲柳之姿,也敢称魁……”

“爹,你……”一个年轻人出现在楼梯口,及时的打断了史弥远的气话。

“不肖的东西,你还有脸回来,还不快见过各位大人,”

待年轻人和宣缯他们打招呼的时候,陆俊这才有机会仔细的看看史弥远这儿子到底有没有他说的那么不堪。

外表看来倒是一表人才,谈不上多么潇洒英俊,但也是儒雅出众,在锦衣绣袍的衬托下,更显得气度非凡,怪不得会为了女子与人斗气,一看就是个多情的种子。

轮番打过招呼,走到陆俊这,年轻人却不识得,转头看着史弥远问道:“爹,这位是,”

史弥远虽嘴上硬气,但一见被人打的鼻青脸肿的儿子,心里也是疼惜万分,走过来介绍道:“这是沂惠靖王府的世子,比起你来,世子才真是人中之龙,还不快点给世子行礼,”

年轻人一点也没觉得意外,打量着陆俊,却不想陆俊这会也正在打量他,两人年纪相仿,心中自然会彼此较劲。

“史文瑞见过世子,”

看儿子如此没有礼数,史弥远不禁勃然大怒,“混帐东西,世子面前,你也如此放肆,”说着话,他举手就要打,旁边诸人赶紧出来劝慰。

陆俊看着史文瑞的一对熊猫眼心里有分好笑,以前常听人说什么熊猫眼之类的话,没想到,却在此种场合下一窥真貌,微微一笑,说道:“史相勿要动怒,史公子可不能和一般人等同,他的个性倒和贵诚有几分相仿,哈哈,说不得,以后也要多亲近亲近,史公子,可有此意?”

“那是那是,”见陆俊如此上路,史文瑞也不好过分,忙随口附和,他还真怕得罪了陆俊,会被父亲断了他的花消,那真是大大的不值,反正大家都是说的场面话,真真假假,有谁会在乎。

史文瑞的出现,不得不让大家早早的结束了这场夜宴,有他在旁,总不可能再商议接下来该算计谁,撤去了酒席,等丫鬟换上茶水,宣缯最先提出告辞,其他人也忙着起身,反正该仪的也有了结果,至于真德秀的下场,谁也不会觉得意外,谁让他搭上了太子的船,宫廷争斗,最为惨烈的就是帝位之争,新帝登基,背后往往伴随着无数人的荣辱和兴亡,命运的转折,也许只是一念之间,分岔路口,不是天堂就是地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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