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乔言，夏初的内心有瞬间的慌乱。

她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不知道他都听到了什么，但是看他的样子，应该什么都知道了。

糟了。

怎么乔清远也不拦着点？

“小言？”夏初立刻走过去。

“阿姨，”小言看着她，“如果今天不是我偶然听到，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我……”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不同意你的做法，”小言站在她身边，“阿姨，趁着乔伯伯在，把你身体里的毒解了，好吗？”

夏初不愿意。

乔言扯着她的衣服，“那我喊你一声妈咪，我求你把毒解了，好吗？”

带着微颤的稚嫩童音，说着哀求的话。

“妈咪，我不想让你牺牲自己救我，那比让我死一百次还难过？”乔言忍着眼里的泪水，“我求你了，把毒解了好不好？”

夏初不语。

被自己的儿子喊妈咪，她心里没有任何的开心。

心脏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让她无法喘息。

“我知道你想治好我，你的心意我领了，我知道你很爱我，这就够了，妈咪，不要做让我后悔一辈子的事情，好不好？”

夏初忍着内心的难过，“小言，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一次次受折磨，对我来说也是煎熬，我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没有好好照顾你一天，却让你这几年来都承受着病痛的折磨，我是个失败的母亲，你就当我是在赎罪好不好？”

“你没有错，我不怪你，我很开心，这些年，我一直在爹地身边，该得到的我都有，我没有感觉到痛苦，这些年，我过得很充实，很快乐，可是妈咪，你这么做，真的不是一个好办法。”

这是乔言第一次流眼泪，当着众人的面，他第一次表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身体的苦我不怕，只要你们都好好在我身边，我就幸福，但是，如果你有什么意外，你让我以后该怎么活？与其在伤心里过一辈子，不如开开心心的就活那么几年。”

“不要说这样的话，”夏初抱紧小言，将他紧紧抱在怀里，“我想让你活着，我的小言这么优秀，这么可爱，你的人生还应该有更多的可能，而我已经活够了。”

“你看，我什么都没有，无牵无挂，而且，就算我想活，孟思彤和陶素心都想让我死，乔氏一族也巴不得我死，说不定哪天我就真的死了，与其死在他们手上，不如为你而死，这样我的人生也值得了，也没白来这个世界上一趟。”

“妈咪……”

“妈咪的人生太苦了，”夏初打断他的话，“我的人生有太多的遗憾和失败，所以，我不想面对了，我不想活了，早就不想活了。”

乔言知道她这话不是真的。

她怎么会不想活呢？

她那么灿烂，那么明媚，那么勇敢，面对再多的苦难，她也没有一丝的害怕，为了配得上爹地，她偷偷在学习管理，这样上进的她，怎么会愿意死呢？

“妈咪，我今天给你两个选择，”乔言从她怀里离开，一双稚嫩的眸子无比坚定，“第一，你乖乖解毒，我乖乖继续配合治疗，第二，你若不解毒，也可以，我今天就死在你面前。”

“小言！”夏初呵斥。

“我没有开玩笑，”乔言仰头看着夏初，精致如玉的脸上带满严肃，“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为我而死，我做不到，与其长时间的痛苦，不如我直接死在你面前，一了百了。”

“你说什么混账话！”夏初提高声音，语气里带着责备，“我是你母亲，我救你是天经地义事情，今天你同意也罢，不同意也罢，我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注意！”

毒已经在她身体里了，她不会轻易地去解。

“你……”乔言急红了眼，“你不讲理，我不理你了！”说完，转身跑开。

“小言表弟！”乔晋追了过去。

夏初站在原地，没有去追。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哄他。

就算小言恨她，她也非要救她不可。

一旁，乔景之看得神情紧张，他突然觉得，自己才是最大的罪人，怎么想出了这么一个破办法，搞得大家这么不愉快。

“夏初，”乔景之走过去，“我建议你先解毒，我已经有了其他的办法。”

“你骗我！”夏初瞪着他，“前天你还没有办法，今天突然就有了？”

“我……”

“不对，”夏初微微眯起眼睛，“你之前很愿意让我用自己的身体来救小言，为什么现在改口了？”

“……”他竟然无言以对。

“你们是串通好的？”夏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走到门口，果然看到乔清远站在走廊上，然后夏初回头，狠狠地盯着乔景之，“是乔清远让你把我留下的是不是？”

乔景之竟然开始觉得羞愧了。

不是说这个女人不聪明吗？

这个样子叫不聪明？

一直在一旁站着的乔清远走过去。

“夏初……”

“滚开！”夏初大吼，“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让小言知道实情，故意让他拦着我？”

“是。”

“为什么？”夏初近乎抓狂，“你之前明明都已经答应了，你同意我用自己的身体救小言了，为什么你又变卦了，乔清远，你说过的话就像放屁一样不算数的吗？”

因为乔清远，她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小言。

因为他的阻拦，现在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小言，万一他的身体有个什么意外，她该怎么办？

“夏初，”乔清远站在她身边，“你冷静……”

啪！

夏初结结实实地打了乔清远一巴掌。

用了十足的力气。

打得她手掌发麻，打得乔清远那张脸浮起了五指印。

“乔清远，你这个混蛋！”夏初冲他大吼。

乔清远微微偏头，唇角勾着淡淡的笑容，“是，我是混蛋，我宁可当一个混蛋，也不要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

“那小言呢？小言怎么办？”夏初吼得歇斯底里，“你要眼睁睁地看着小言去死吗？这些年，他是怎么被病毒折磨的，你不是最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