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峥嵘岁月 第一节 国殇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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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遥望从一八四〇年至一九四五年之间的那段百年国耻历史,我们每个中国人都会忍不住掩面泪下,因为我们美丽的祖国在那段时期内竟是如此地多灾多难,八方敌寇如过江之鲫般蜂拥而至这片富饶的土地。中原神州化为了血火炼狱。我们的同胞任人宰割,我们的财富任人掠夺,我们的国土任人瓜分,我们的尊严任人践踏。“东亚病夫”的牌子沉重得让我们无法昂起头颅。

跳梁小丑,沐猴而冠。

万里江山,狼烟遍地。

祖国啊!我们愤然疾呼——睡狮,醒来吧!潜龙,腾飞吧!中国,怒吼吧!

下面,开始我们的故事。

一九三四年夏,一个多事之秋。中国上海,东吴大学经济学院。

此时正是七月流火的天气,层层乌云阴霾满天密布,气压沉闷得几乎令人透不过气,一道道惊雷在云层间滚动着,预示着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中。

“雷雨要来了。”校长杨永清信步走出办公室,凝视着如墨阴沉的天空,若有所思道。

绿树如茵的校园内,三三两两的东吴学子或在信步漫走,或急匆匆地奔跑着,雷雨的前奏也使得整个校园充斥着一种紧张、骚动的气氛。而更多的学生正纷纷汇聚向操场,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上都溢满了难以抑制的义愤填膺。黑压压人群中央的一个高台上,一个抑扬顿挫、声嘶力竭的男青年的声音如滚雷般在操场上激昂回荡着:

“…满耳是大众的嗟伤,一年年国土的沦丧!各位同学们!各位尊敬的老师学长们!全体同胞们!我们中华民族已经快到亡国灭种的边缘了!贪婪残暴的日本侵略者自三年前兵不血刃吞并了东北三省后,仍然是欲壑难填!得陇望蜀!去年,贪得无厌的日寇得寸进尺,又把魔爪伸向了热河、察哈尔、绥远,乃至整个华北!整个中国!东北总行政长官张学良不战而逃!热河都统汤玉麟闻风而窜!满清余孽沉渣泛起、沐猴而冠!整个国家可以说是内忧外患、危在旦夕!华北危急!中华危急!日寇的狼子野心,又岂是国联就能约束?三千万东北父老此时正在日寇铁蹄下哭泣悲号!而堂堂中央国府,拥兵百万、战将如云,却畏敌如虎,不挥师北上收复失地,反而和中共红军陷入内战泥潭!这是同室操戈、手足相残呀!真是亲者痛、仇者快!丢了东北,我们即将又要丢了华北!那接下来呢?那就轮到华东、江南、华南、西南、西北了!如此一来,中国将被日本逐一肢解,乃至吞噬殆尽!届时,国将不国!我们四万万同胞都要成为亡国奴了!同胞们啊,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们不能再无动于衷了!中国虽大,可已经动荡得放不下一张书桌了!”

演讲的男青年近乎杜鹃泣血、怒目含泪,说到动情处,台上台下的爱国学生们已经一起爆发出了一阵阵铺天盖地般的口号浪潮: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停止内战!一致对外!”

“收复国土!宁死不做亡国奴!”

“中华民族万岁!”

雷音滚滚,震天动地。就在这时,只见低沉贴地的氤氲雾霭间突然闪起了一道刺眼夺目的白光,随即“轰!”的裂空巨响,一幕恢宏壮观的场景出现了——翻腾的黑云间,一声炸雷惊天动地般在校园的正上空破空绽开。在上千学子齐齐的惊呼声中,一道气贯长虹的闪电如坠地飞龙般从天而落,不偏不倚地击中了学校林荫深处的一片建筑。

“哎呀!是学生宿舍!”立刻有学生惊叫了起来。说话间,一股股袅袅的火苗浓烟已经从被击中的建筑内升腾而起。

“快!快!快!停止演讲,快救人!通知校警和校医!”杨校长高喊着命令道。

大批的学生和迅速赶来的校警、校医立刻冲向遭到雷击的学生宿舍。现场浓烟滚滚、一片狼藉。校警们立刻打开灭火器扑灭余烟残火,救人的学生们开始七手八脚地从焦黑的废墟里拖出了一个个头破血流或者受到惊吓的学生,校医们也纷纷忙得不可开交。这时,又一个昏迷过去的男学生从残破的宿舍里被抬了出来,他的头发和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烧焦了。立刻有认识他的学生惊讶道:“这不是建镐嘛?”

“呀!还真是他!”

正在现场指挥救人灭火的杨校长一听这话,顿时浑身一紧,冒了一头的涔涔冷汗。他慌忙上前仔细辨认,看清状况后立刻头皮发麻,他心里深知这个学生的分量,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管保吃不了兜着走。哆嗦了一下后,他紧张地把手伸到这个叫“建镐”的男学生的鼻翼下,试探了几秒后才大大松了一口气,还有呼吸,这么说还有得救。想到这里,杨校长立刻声色俱厉地吩咐身后的校医:“立刻把他送到附近最好的医院!一定要万无一失!要是有个差池,我唯你们是问!”

“是、是、是…”校医和校警们不敢懈怠,慌忙抬着这个昏迷过去的男学生飞奔而去。

“轰!”一阵阵电闪雷鸣,又有几道闪电撕裂了长空,雷雨终于和夜幕一起降临。万千道倾盆雨幕在瓢泼的轰鸣声中尽情冲刷涤荡着此时的上海。

位于黄浦江边的上海同仁医院三楼的一间特护病房内,一个脸上隐隐浮现着几道疤痕的男青年正蹙眉凝目地眺望着窗外夜雨中的江景。此起彼伏的汽笛声中,一艘艘满载这货物的商船犹如戈壁上的驼队,一列列地在这个远东金融中心的港湾内结伴而行、络绎不绝,配合着江畔市区内鳞次栉比、富丽堂皇的高楼大厦,显示出了这座“东方明珠”极度繁华的背后所透出的瑰丽魅力。

孟翔此时的脑子仍然有点迷迷糊糊搞不清状况,眼前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不可思议、莫名其妙的,让他直直手足无措、不知所云。要不是眼前的这座城市是如假包换的三十年代的上海,他真的很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间闯入了一个正在拍电影的剧组现场,或者是谁在合伙和自己开一个规模空前的恶作剧,甚至他还怀疑自己是不是神志还没有清醒从而出现了幻觉。其实,这一切还要从五个小时前说起,当时的天确实还在下着雷阵雨,刚刚大学毕业且分配到当地初中担任实习历史老师的孟翔在下班后骑着一辆破电瓶车正颠簸在回家的路上,突然间一个毫无预兆的炸雷几乎在他头顶上便劈开了,顿时他立马口吐白沫并栽倒在地不省人事。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了,这让他松了一口气。他正要打听送他进医院的好心人的时候,随之而来的事情则让他目瞪口呆,因为他看见自己病床边的一份报纸上居然印着的全是繁体字,而且那些新闻照片居然还是黑白的,更诡异的是,报纸上面的日期居然是“民国二十三年七年七月”,换算一下,那就是公元一九三四年了,这简直是匪夷所思。按捺不住的孟翔连忙翻身而起,窗外的景色顿时让他的心咯噔一声掉进了深渊。

“我靠!这玩笑开大了吧…”孟翔嘴巴一下子张得和鸡蛋一样大,然后欲哭无泪地瘫倒在病床上,嘴边忍不住冒出了《大话西游》中紫霞和猪八戒被移魂大法换了身体后至尊宝的那句台词。

应该说,孟翔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不错的,没有被“时空错位综合症”给当场击垮,毕竟他没有因为世界观和人生观的瞬间彻底颠覆而当场疯掉或者捶胸顿足大喊大叫“我要回家”之类的话。这还得感谢孟翔的业余爱好,他平时有事没事就到一家叫“铁血中文网”的读书网站上看那些YY穿越小说。尤其最近看了一个叫飞星骑士的家伙写的《我的东北军》,书中的内容很是让他热血沸腾了几天,在那本书所叙述的时空里,一个和孟翔一样的1世纪的四无(无车、无房、无钱、无女朋友)青年在穿越后,意识阴差阳错居然附身到了一九二八年赫赫“东北王”的张学良的身上,然后那家伙利用东北得天独厚的石油、煤炭、钢铁、人力、财力、物力等天时地利及人和的巨大优势,建立起了一支举世无双的强大的中国东北野战军,接着气吞山河地横扫了半个地球,不但打赢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并将中国的疆域扩大得囊括了亚、澳、南非、北美以及整个印度洋和大半个太平洋在内,而且还在战争的最后狠狠地向日本投掷了六颗原子弹。这样一对比,孟翔顿时忍不住在心里大骂老天爷:为什么人家穿越到过去,要么带了一支解放军的整编野战师(有的还带了好几颗核弹头回去)或一队强悍的解放军特种部队,要么就带了一台装满后世高科技的电脑,要么就附身到手握重兵的一方大员身上,一个个都干了大事。再不济,就是开着一架歼-0隐形重型战斗机或一辆99式主战坦克或一艘09型“晋”级弹道导弹核潜艇回到过去也行啊,毕竟有一把趁手的利器在手,以后杀鬼子也轻松。而自己呢?却什么都没有。被自己附身的这个精神已经宣告死亡的倒霉鬼,貌似只是民国时期上海的一个普通大学生罢了,别说以后的日本鬼子或此时那些独霸中国一方的军阀头头们了,就是现在街上拿着菜刀的流氓地痞,都轻易地能把自己给结果掉,至于改变历史、振兴中华的宏图大计,那简直就想都不要想了。

孟翔虽说以前在一些科学探索之类的书籍杂志上看过一些“意识附身”、“灵魂转换”等现代科学还没有办法解释的超自然灵异现象,有些科学家还宣称这和物理学上的“时空虫洞”等高深理论有关,但孟翔对此则一直是半信半疑,可今天自己真正地“切身体会”后,他不得不相信这事是存在的,而且就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而如今,回到自己的那个时代已经是不可能了,因为这种事情的发生概率绝对低于中六合彩的头奖,如果指望这事再发生一次并且还“准确无误”把自己送回原先的时代和原先的那个“肉身”,那几率简直不亚于连中一百次彩票头奖。想到这里,孟翔忍不住一阵心酸,这意味着他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母双亲以及亲朋好友了。

既然回去的道路已经从根本上被否定了,孟翔只能自认倒霉并认真理清思绪,开始思考自己此时所处的历史环境以及自己接下来的出路。

此时正是公元一九三四年,也就是民国二十三年七月七日,而在三年前一九三一年的“九一八事变”后,东北三省已经被张学良那个“不抵抗将军”不战而弃而尽皆沦落进日寇之手,随后,得寸进尺的日本关东军又大举入侵东北和华北之间的察哈尔、热河、绥远三省,败退至此的东北军再次兵败如山倒,致使日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接连吞并三省。尽管国民党爱国将领冯玉祥上将和共产党员吉鸿昌将军所组织的“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在一番血战后曾短暂收复了察哈尔省,而黑龙江省主席马占山中将等东北军的一些爱国将领们也奋起反抗日寇,但以上的种种抗争最终还是都一一宣告失败。志得意满、不可一世的日本关东军则源源不断地跨过山海关,威逼平津和整个华北。而国内方面,国民党军集结了一百多万的兵力,对中国共产党的江西革命根据地发动了规模空前的第五次“围剿”,就在此时此刻,红军正在与国民党军的浴血奋战中。而孟翔也知道这场内战的结果,被李德、博古等人夺取了最高军事指挥权的红军很快便在优势巨大的国民党军的进攻中损失严重继而陷入革命低谷中,大概在三个月后的十月份,中共红军将展开震惊世界的二万五千里长征。

孟翔很清楚,同样的整整三年后,也就是公元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震惊中外的“卢沟桥事变”将会爆发,中国将正式展开持续八年、艰苦卓绝的抗日战争,届时将有三千多万中国军民同胞死伤在这场悲壮惨烈的浩劫中,而日寇在南京的大屠城就疯狂杀戮了超过三十万的同胞。想到这里,一股无力感深深地涌上了孟翔的心头,自己往日在网上还是一个十足的愤青,一天到晚吵吵嚷嚷着要对小日本报仇雪恨,要来一次比南京大屠杀规模大十倍的东京大屠杀。但此时此刻,真的离开了背后新中国强大国力的背景后,孟翔才明白,个人的力量在百年积弱国破山河在的乱世中是多么地微不足道。

孟翔无奈地叹息一声,但他思索了半天也不是毫无收获,因为他发现自己所在的这间特护病房明显就不是普通病人能享受到的待遇,也这么说,自己附身的这个家伙在上海还是有点背景的,那自己在这个时空中打拼就不需要白手起家了,这真是一件万幸的事情。

历史的大潮流肯定不是一两个人就能改变的,八年抗战会以中国的惨胜而结束,而国民党的最终失败也是不可避免。平心而论,孟翔还是很希望能成为新中国开国功勋中的一员的,只要自己能受得了以后延安的清苦日子就行了。不过…想到这里,孟翔突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在投奔红军之前先要搞清楚自己附身的这个家伙在究竟是什么身份,要是不幸属于“罪大恶极的地主阶级或投机倒把的资本家剥削阶级”,那以后自己即使能为新中国的建立增砖添瓦,也难保不会在以后的历次整风肃反运动中突然冒出几个苦大仇深的无产阶级劳苦大众对自己展开血泪控诉,那自己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但不管是投身红军还是国军,自己必须要为此时苦难的祖国尽到自己的一份力量,这是作为一个中国人必须做到的。

想通了以后的出路,孟翔的心头大大轻松了点。就在他准备翻身上床继续睡个回笼觉的时候,一阵“笃笃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二公子,我们可以进来吗?”门外响起了一个口气中充满了快发腻的关切且完全可以用“谄媚”二字来形容的男子声音。

“二公子”?孟翔一头雾水,在确定对方没有走错了房间并且那个“二公子”指得就是自己后,他忐忑不安地硬着头皮道:“请进。”

门开了,孟翔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小小的特护病房在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后立刻被一大堆身着黄呢军服或身穿中山装的军政官员们给堵得水泄不通,一张张孟翔从不认识的肥头胖脸上挂满了甜腻的笑容和殷切的关怀表情,随着漫天飞舞的慰问语言的则是源源不绝被送进房间内的大大小小的礼品盒。

“二公子,听说你突然受伤,急得我这是五内俱焚、寝食难安,不亚于一个晴天霹雳呀!这不,我立刻放下手里全部的事情赶来探望…”

“见到二公子安然无恙,我心里的这颗大石头,可算是落地喽…”

“二公子,这是鄙人的一点心意,都是些滋补提神之物,还请二公子笑纳。祝二公子早日恢复健康呀…”

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说个不停,顿时倒把孟翔给搞懵了。他在心里暗暗惊讶:被自己附身的这家伙究竟是谁?住个医院居然这么多人来探望?而且个个看上去都是达官贵人。民国时期被称为“二公子”且让这么多高官趋之若鹜的究竟是谁?眼见他脸上阴晴不定,众人为首的一个戴着黑框眼镜、身着笔挺黄呢军装且领章上闪耀着两颗三角金星的中年男子微微咳嗽了一声:“好了,各位,二公子需要静养治疗。诸位前来探望的心意已经到了,还请各位请回吧。”

又一阵铺天盖地的慰问话语喧嚣后,房间里终于只剩下这个中将和一名护士。中将认真地看着晕头转向、两眼无神的孟翔,试探着问旁边的护士:“二公子的头部有没有受伤?”

那个护士连忙答道:“吴市长请放心!在他昏迷的时候我们已经对他进行了全方位的检查,除了几处轻微的烧伤和擦伤外,他整个人没有任何问题。”

“那就好。”那个佩着中将军衔的吴市长满意地点点头,“辛苦你们了。”他又转头对眼睛已经瞪得滚圆的孟翔慰藉道,“二公子,你好好休息,学校的功课先不着急。委员长对你的意外受伤十分关心,但委座现在江西前线亲自指挥着‘剿匪’战事,因而让我代之照料你的医务事宜。你好好休息,好好静养,我已经让院长亲自负责你的治疗,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也就不多打搅了,先告辞了。”

在那个护士忙不迭的躬身送离和“吴市长慢走”的声音中,病床上已经快被慰问品给活埋了的孟翔则彻底地陷入了极度的震惊中,“委员长”!“委座”!这不指得就是蒋介石嘛!那自己这个“二公子”难道是…想到这,他心头顿时一阵呯呯乱跳。而门边,那个水灵水灵的护士在送走了吴市长后款款地走了过来帮他整理那些大包小包且个个价值不菲的慰问礼品,“护士小姐!”孟翔有点微微喘不过气来地问道,“那个…那个吴市长是不是吴铁城市长?”

护士诧异了一下,然后嫣然笑道:“当然就是他啦,全上海能有几个吴市长啊。”

孟翔忍住心头愈发强烈的震惊。要知道,这个吴铁城可是历史上三十年代的上海市市长兼淞沪警备司令和外交委员会委员,如果连这种人物都会亲自过来探望自己,那自己的身份…他几乎是结结巴巴地道:“护士小姐,能不能给我一个镜子?”

那个护士噗哧笑了出来:“放心吧,你脸上的那几个疤痕很淡的,不会影响你的模样的。”她一边说着,一边则从白大褂的衣兜里取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镜子。

孟翔手有点微微发抖地接了过来,然后慢慢地对准了自己的脸。

镜子里,他看到了蒋纬国的脸。

蒋纬国,字建镐,号念堂,一九一六年十月六日生于日本,蒋介石次子,蒋经国之弟(蒋经国字建丰),母亲是日本护士重松金子,中日混血(也有种说法说蒋纬国是国民党考试院院长戴季陶早年和日本护士津渊美智子结合后的儿子,后来过继给蒋介石做养子),早年蒋纬国在上海东吴大学就读经济学,197年在德国留学期间考入德国慕尼黑陆军军校,毕业后加入德国国防军,199年9月在德军陆军装甲部队中参加了对波兰的闪击战,同年后期回国并投身国军参加抗日战争和随后的国共内战,1946年组建了国军第一支真正意义上的装甲部队,历任国民党军装甲部队处长、战车团团长、装甲兵司令部参谋长、副司令、司令,后来退往台湾后担任陆军指挥参谋大学副校长、“国家安全会议”秘书长等职务,1997年9月日在台北因病去世。

蒋纬国的个人履历,对于此时他身躯真正拥有者的孟翔来说,虽然不是滚瓜烂熟,但基本也是了然于胸。历史上的蒋纬国也算是国军中的少壮派精英将领了,虽然也为抗日战争和台湾的建设做出不小的贡献,但他的人生始终被他父亲蒋介石和兄长蒋经国的光芒所遮盖。

护士离开后,孟翔脑中刚刚理清的思绪此时又重新乱成了一团麻,自己在这个时空的何去何从的这个重大问题再次摆在了他的面前。

投奔中共革命队伍和工农红军这条路显然被彻底封死了,自己身为国民党总裁的儿子,居然投靠了父亲一向视之不共戴天的“共匪”,传出去让蒋介石颜面无存倒是次要,更主要的则是自己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太敏感了,即使自己以后在八路军、新四军中战功赫赫,估计也绝对逃不过建国后的政治风暴和文革漩涡,肯定会被整得很惨。但是反过来,孟翔心里又一阵激动狂喜,自己在这个时空内毕竟不是个“小角色”,想要在三年后的抗日战争中有所作为的机会也显然猛增了很多。是的,自己再不济,和自己白捡来的“蒋老爸”要一支精锐部队上战场和日本鬼子正面厮杀的成功率还是很高的。一想到能为苦难的祖国领兵上战场痛宰日本人,孟翔顿时热血沸腾不已。既然自己有幸来到了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那么自己自然不能对风雨飘摇的祖国和中华民族即将遭受的千年浩劫而无动于衷,这样才无愧于自己身上流淌的炎黄血脉!以后的出路暂时可以不去想,反正在抗日战场上与狼子野心的日本侵略军厮杀总是一件有利于民族的好事。想着想着,孟翔心中一扫“初来乍到”时的茫然和无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潮澎湃。

窗外的雨幕已经被浓郁的夜色给覆盖了,夜幕中的“东方明珠”仍然是华灯璀璨、灯火通明,大街小巷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整个城市一片灯红酒绿、歌舞升平之景。但孟翔知道,三年后的“卢沟桥事变”爆发后,淞沪会战将会在这片城市打响,上海也很快被蹂躏在日军的铁蹄下。“三年、三年…”孟翔低声反复地念叨着这个数字,是的,老天留给自己做准备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只有短短的三年了。一种紧迫感和神圣的使命感涌上了孟翔的心头,他立刻掀开被子坐在了床头桌子前并打开台灯。雪亮的灯光下,孟翔神色凝重地铺开纸笔,开始认真思考和制定起自己的“三年计划”。灯光和他瞳孔中熊熊燃烧起的烈焰一起星月辉映。

当上海以及长江中下游的广大地区在酷热难当的盛暑中炙烤煎熬时,而素以“凉岛”著称的江西庐山仍然是林木青翠、凉爽怡人。云雾环绕的山峦间,一个高大却微微有些瘦弱的布衫长者正在十多名随从人员的陪同护卫下拄着拐杖慢慢地沿着崎岖坎坷的林间小道向山上走去,他就是此时中国最高权力的拥有者——蒋介石。

庐山对于蒋介石来说,真是再熟悉不过了。无论是当年的北伐,还是今日的剿共,江西对他来说都有着特殊的含义。每次赴江西,除了有时候在南昌逗留片刻外,他的办公、生活地点一般都选择在庐山。这里气候凉爽、风景宜人,或多或少能让他的思考更加冷静一点,而他在思考后所抉择的每一项决策都将对整个中国产生重大影响。

今天的蒋介石似乎满腹心事,他时而眺望远处山景沉默不语,时而低头蹙眉陷入沉思,时而又轻轻用手中的拐杖戳几下路面。庐山犹如一座漂浮在云海中的仙岛,主峰日照峰也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给人一种捉摸不透、虚无缥缈的感觉。而蒋介石此时也隐隐感觉到,自己就像身处在幻境中一样,对过去和未来都有了一种猜模不透的迷惑。簇拥在他身边十米开外的警卫人员都不敢说话,生怕打搅了委员长的沉思,整个山林间显出了一片平淡的静谧。

蒋介石今天的心情其实还是很不错的,“剿匪”前线一路捷报频频,看得他心情十分舒畅。这么多年来,国军对“共匪”盘踞的江西**区陆陆续续进行了四次大围剿,投入兵力总计近百万,耗费的物力财力不计其数,但是让蒋介石大为光火的是,堂堂中央军居然在和“共匪”的较量中屡战屡败,一无所获不谈之外,共党的地盘和势力反而不断膨胀,他这个最高统帅的脸也一次又一次地丢尽了,而与此同时,整个国家内患未除,后门却着了火。日本人,就像一头等得不耐烦的恶狼,趁着国府深陷“剿匪”内战无法抽身之际,磨刀霍霍直接扑向了东三省,吞下了面积三倍于日本本土的东北后还是贪得无厌,又杀出了山海关继而侵占热河、察哈尔、绥远等地,并虎视眈眈地盯住了平津以及整个华北。这使得全国民众对身为全国统帅的他一直对日本人采取的妥协退让态度的愤怒终于不可遏制地爆发了出来,来自各地各界铺天盖地的谴责浪潮一下子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想到这里,蒋介石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堪堪的苦涩。难呐!日本人、共产党,这两个对手任何一个得势,都会对他党国的根基构成致命的威胁。这真是一个艰难的选择,其中的苦涩只有他自己能体会得出。日本,是一个军事和工业上的强国,与这么一个世界级的军事帝国正面单独对抗,没有国际大国的干涉和帮助,国民党军和整个国府必然会陷入漫长的苦战中而无力自拔。况且,整个中国也不是铁板一块,全国派系林立、各怀鬼胎。东北的张学良、西北的冯玉祥、山东韩复榘的鲁系、山西阎锡山的晋系、广西李宗仁和白崇禧的桂系、广西陈济棠和余汉谋的粤系、四川刘湘的川系、云南龙云的滇系、贵州王家烈的黔系、青海马步芳和马鸿奎的回系、新疆盛世才的疆系、西康刘文辉的康系、福建李济深和蔡廷锴的闽系、绥远的傅作义的绥系、河北宋哲元的冀系、湖南何健的湘系…这些地头蛇哪一个不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对中央国府阳奉阴违?这样的一盘散沙、各自为政、同床异梦的中国又怎么和日本打?即使中国勉强打胜了,那中央国军也必然损失殆尽、元气大伤,不但再也镇不住那些新军阀,而且心腹大患的共党红军必然会在坐山观虎斗中趁机扩大地盘和壮大力量,最终养虎为患、江山变色。国民党的天下,又怎么能与共产党平分呢?日本人,是肌肤恶疾;共产党,则是脏腑毒瘤。因此,“攘外必先安内”仍然是不动的国策。是的,共党红军必须要在这次大围剿中彻底地斩草除根、连根拔起!至于日本人,还是以拖延、交涉的策略应付。等铲除了共匪并且那三十个中央德械教导师全部组建整编完毕后,整个党国才能重整旗鼓和日寇一雪前耻、一决高低。而这些,这才是国民党和党国在这个内忧外患夹缝中渡过难关的最上策略!就像当年镇压太平天国的曾国藩,一样的道理。目前各界的口诛笔伐,还是先忍耐吧。等国府彻底剿灭了共党,再与日寇一决高下之日,那些对自己不满的人才会理解和支持自己现在被误解的正确战略。

蒋介石的眉头内透出了一丝不容质疑的坚定,同时两眼精光一射。

让他稍感欣慰的是,自己坚定不移执行的“攘外必先安内”国策已经初见成效,蔡廷锴、李济深的十九路军在福建搞的“中华共和国人民革命政府”已顺顺利利地被镇压了,而这次围剿中共,国军高级军事顾问、德国著名战略家塞克特针对共党善于打游击战和打运动战所制定的“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的蚕食战术也效果明显,国军征调的十多万民工所修建的上万碉堡正不断缩小和窒息着共党红军的盘踞区,而中共军事领导人博古、李德所制定的“分兵把守、处处设防、节节抵抗”等和国军打消耗战、阵地战的措施也大大符合蒋介石的胃口。目前,第五次大围剿已经进行了九个月,中共红军原先的三十多万兵马已经被绞杀过半,看来最终把中共最终彻底聚歼在赣南地区已经指日可待了。

蒋介石又沉默不语地望着远方雾霭缭绕的庐山。

即便彻底剿灭了中共,整个党国想要真正实现中央军令政令在全国畅通无阻还是遥遥无期,和日本人暂时还是不能开战。堂堂中央国府实际上只坐拥着华北、华东、江南等地,国民党只是名义上统一了全国,而不是实质上。不过,西北军经过中原大战,已经是一蹶不振,东北军经过“九一八”事变后,地盘根基丧失殆尽,也不足为患,但其他的派系仍然羽翼丰满,剪除这些地方势力仍然是任重而道远。

排除了刚刚的这些军政杂念,蒋介石的心里又开始想起了家事。

除了此时正忙着在全国各地轰轰烈烈搞什么“新生活运动”的夫人宋美龄外,他首先想得就是自己的两个儿子。长子蒋经国让蒋介石十分担忧,因为他已经在苏联留学生活整整九年了,并且还娶了一个苏联妻子,在号称“共产主义革命运动的发源地和摇篮”的苏联境内生活这么长时间,蒋介石真的很担心自己最为看中成器的大儿子也会被共产主义的思想蛊惑得满脑子也一片红色,而且这种担忧也不是毫无根据,因为“四一二”风暴时,身在莫斯科的蒋经国居然在报纸上发表声明,公然声讨自己的父亲“背叛革命”,这怎么不让蒋介石气急败坏。而小儿子蒋纬国,昨天在东吴大学宿舍内自修时,宿舍楼居然鬼使神差地挨了雷击。在南昌前线的蒋介石获知消息后险些当场失色,得知蒋纬国只是轻度的烧伤和擦伤后,蒋介石窜到喉咙的心才重新放了回去。但身为基督徒的他,却从这件莫名其妙的意外中闻到了一丝不详的气息,难道蒋纬国挨雷击是上天对他蒋介石这些年来“倒行逆施”的“天谴”?想到这里,一层冷汗渗出了蒋介石的后背。

“委座!”林荫斑斑的山道间,军政部政务次长、“剿匪”北路军总司令顾祝同上将大步流星地走上前。一个干净利索的军礼后,顾上将低声道:“百里先生(国民党中央军事委员会高级顾问、中国三十年代最著名战略家蒋方震,字百里)刚刚从日本考察回来了,现在人已经到了上海。他在电报中说他已经按照您的命令对日本进行了诸方面的全面考察,并制定了完整的全国防御纲要。他希望能早点见到您,和您当面详谈。”

“好。”蒋介石脸上波澜不惊地点点头,他顿了顿拐杖,“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记住,对待共匪赤党,绝对不能心慈手软。”他又微微叹道,“日本人…给我准备回南京的专机。”

“是!请委座放心!”顾上将再次郑重敬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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