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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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不及等他说话,立刻喊道:"绍谦,我知道是你,你千万别挂。"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他终于开口,声音幽暗沙哑,问她:"你最近怎么样?"

"我..."她愣了一下,立马反客为主,"我好得很,好得不能再好,这点不用你关心,倒是你,你跑到哪里去了,你知道所有人都快急疯了吗?"

"哦...那就好。"他说完又要挂,她仿佛能预感到,一口叫住他:"叶绍谦!"

他停下来,静静的等着。

她不知为何,胸臆间窜着一股火气,也许是晚上吃多了撑的,无处发泄。

她说:"叶绍谦,缩头乌龟!你遇事就躲起来吗?是谁说要照顾我一辈子的,是谁说除了我谁也不愿将就的,是谁说明天不要想交给你来想的?你想说话不算数吗?"

她一口气说得太快,说完了还气喘吁吁的,那边他静静的听着,半晌十分平静的对她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那一刻,她觉得有什么一片一片的从心尖上剥离开来,原来那么多的哭笑纠缠,到头来不过换这三个字。

她说:"叶绍谦,我不管,你要道歉就当面跟我说,电话里一句对不起算什么?你在哪你告我,我现在就过去。"

他大概想了一会,最后还是告诉了她地址,他的声音哑哑的,但是一字一顿,说得很清楚。

她攥着手机,边穿外套边对他说:"你千万别走开,我马上就来。"

乘坐出租车到了他说的地方,她简直啼笑皆非,因为这里竟然是寰宇名下的楼盘。早知道就不用费这么大功夫,直接叫雷允泽帮忙去找就好了。

位于市中环的小高层,十八楼,她找到单元,在楼下按了门牌号,对讲系统里传来他不甚清晰的声音:"上来吧。"然后自动门铿一声就自己打开了。

她乘电梯上去,怔怔的看着电梯镜面上的自己,面色发黄,头发也有一撮干枯分叉了,眼睛下面是一坨青青的黑。以前她并不在意这些,总是安慰自己,都孩子的妈了还讲究什么,可一时还是接受不了自己枯萎得如此快。其实拨拨指头算算,她今年也才二十六岁,比公司很多刚入职的同事还要年轻,只是生活的奔波和繁重的工作压力让她忽视了女子最为重视的容貌。她用掌心揉了揉浮肿的脸庞,都说女为悦己者容,自己是不是也该打扮打扮了?

她还没胡思乱想完,电梯已经到了,电梯门打开,就看见叶绍谦靠在门口等她。

他并不如她想象得那样颓废落魄,反而干净整洁的很,穿着一件麻丝圆领的套头衫,下面是宽松的格子纹休闲裤,就是一条裤裹着厚厚的石膏不太雅观。

见到她,也没说什么,转身就往里走,夏小北本来想上去扶他,但看他态度这么臭,于是也抱着胳膊假装没看到,由着他一条腿瘸着拐着。

屋里摆设很简单,没有他浦东那套房子的奢侈,但日常用品也算齐备,毕竟是他们自己公司的房子,夏小北记得这户型,哪边卧室哪边洗手间都熟悉得很。

叶绍谦刚在沙发里坐下,就开始点烟。他手边的烟灰缸里已经积了厚厚一堆,房间里也四处溢着呛鼻的烟味。

她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拍掉了他嘴里烟头。

他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的又掏出一支烟,点燃。

她再拍掉。瞪着一双圆眼睛看他,有本事你再点?

他果然停下了,站起来,问她:"你喝什么?"

"我不喝,"她也带着点别扭,可是看他腿还伤着,站起来都得撑着扶手,就又不忍心。

她朝厨房里瞥了眼,正好看到刚开封的泡面,热水壶插着咕噜噜的冒着气泡,还没来及泡呢。她心里又是一阵发酸:"你不是说这东西不是人吃的吗?以前一件一件给我扔掉,现在怎么自己又吃起来了?"她就是不能想象天天前呼后拥的叶大公子窝在一三房两厅的公寓里吃泡面的情景。

他说:"懒得订餐了。"

她知道他是腿脚不便。也不知道他是哪里跟自己过不去,伤成这样了也不叫人伺候着,还一个人躲起来玩深沉。

她站起来脱掉外衣,说:"吃什么?煮面好吗?"

他看着她,不说话,她就当他默认了。厨房里肯定不会有挂面,但是面粉还是有的,她亲自捋开袖子,蘸了水,开始和面,做手擀面给他吃。

叶绍谦靠在一边看着,习惯性的又去摸烟,想起什么,手停在半空,又收了回去。他静静的看着她,眼前一阵恍惚,眼前的情景那样熟悉又那样陌生,时间与空间都重叠得令他有点茫然,就像那时还在浦东的公寓里,她在流理台前忙活,他从后面抱住她给她添乱,甚至更早的以前,他们在一起争执大闸蟹该怎么煮。

厨房里十分安静,锅里的水渐渐沸了,夏小北粘了一手的面粉,脸上衣服上也是一块一块的白色,她把切好的面条整齐的放进去,又打开冰箱在里面翻找食材。

发现只有番茄时她泄了口气,像个孩子似的嘟起嘴,刀工熟练的把番茄切成小丁。他还记得最初她只会做番茄炒蛋,并且忘了放盐。不自觉的,嘴角就勾起。

恰好这时候夏小北转身问他:"有鸡蛋吗?"然后就捕捉到他这未及收敛的笑容。

他的表情有些僵,任她愣愣的盯着自己看,好半晌才淡淡的说:"没有。"

她好像这才回过神来,撇撇嘴:"营养不足,不过够填饱肚子了。"

一大盘的手擀面盛出来,上面是酸酸甜甜的炒番茄浇头。叶绍谦坐在她对面安静的吃面,屋子里静悄悄的,她从来没觉得心境如此平静,就像是面对着一幅画,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就在这诡异的安静中,画里的人突然像她伸出手来。她就像中了魔咒的束缚,一动也不动的看着他,任他把手贴在她脸上,然后听见他低沉暗哑的声音:"这里...脏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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