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2章 经济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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葭风郡,客栈

墨辞倚在窗前,月光落了半身清霜,“我们到处找你的时候,你去会仙子了?”

“哪有仙子?”盛忠激动地跳了起来,光着脚噔噔噔跑到窗前。

已过午夜,街道上游人散尽,只剩零星几家客栈前的风灯还萤萤亮着。偶尔几个喝高的醉汉东倒西歪地在下面走过。

“墨师兄你又骗我。”盛忠失望着。

墨辞一收折扇,懒洋洋戳了戳盛忠的下巴。顺着他所指,就见那株千叶冰蓝亭亭玉立于花架上。

盛忠狠狠揉了揉眼睛:“这不是已经没了吗?”

魏瑄不想多提经过,只道:“孙适告诉我的,他把千叶冰蓝转移到了山下,没有烧毁。”

盛忠怔了一下:“孙适不是死了吗?难不成他还托梦?良心发现了?”

墨辞瞥了魏瑄一眼,“梦那一壶清粥换的吧。”

魏瑄心咯噔一下,立即转移话题,“墨师兄,还有件事,麻烦你给齐先生传个信,千叶冰蓝找到了,不必再辛苦她了。”

当务之急是研习出让千叶冰蓝开花的方法。

黑袍人说他有让千叶冰蓝开花的方法,魏瑄并非不动心。而是不敢也不能信他。

他只是一个初入门的药修,如果黑袍人给他的方法有蹊跷,包藏着什么隐患,他恐怕也识别不出来。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害了萧暥。

所以,他要等齐意初回来。

就在这时,盛忠忽然‘哎’了声,抓耳挠腮地在身上翻了起来。

“长虱子了?”墨辞笑嘻嘻问。

盛忠顾不上答话,撅起屁股,趴在地板上往桌案底下使劲瞅。

“是不是找这个?”墨辞掌一翻。

嘭的一声,盛忠脑门子磕在了桌板上,“对对,墨师兄,怎么在你这儿?”

魏瑄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正是黑袍人给他的那颗碧沉珠!

魏瑄咬住下唇,硬是把盛忠你这珠子从哪来的这几个字吞了下去。

“定是你刚才跳起来的时候掉的,”他非常自然道,“看起来挺贵重,这也是侯爷送的?”

“不是,是刚才找你的时候,在河边捡到的。”盛忠道。

魏瑄笑了下:“气不错。”

心却是暗暗一凛,这东西被他扔进了湖里,居然如影随形地跟着来了。

“阿忠,捡来的东西来路不明,随身戴着也许不祥,还是扔了吧。”他故意道,

“我说你这什么人,阿忠好不容易捡到个宝贝,你还让他丢了。”墨辞把珠子在烛火下细细端看,“这东西叫做碧沉珠,持之水火不侵,不避任何结界,来去自如。”

盛忠老实巴交道:“既是宝贝,当然应该上交师门。”

墨辞弯弯眼睛,勾过盛忠的背,又看了眼魏瑄:“明天请我们吃顿好的,我们替你保密。”

回山后的几天,魏瑄一边修玄一边钻研培种千叶冰蓝之法。

墨辞实在算不上一个合格的老师,卫宛和齐意初都不在,他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栓都拴不住,每天早上匆匆给魏瑄指点好修炼的课程就往山下跑,回来时身上不是沾着酒味,就是脂粉气,今天回来,青衣的领缘上还有一点嫣红的丹蔻印。

盛忠瞪大眼睛:“墨师兄,这姑娘嘴挺小的。”

“去去去。”墨辞赶苍蝇似的挥挥,在案前坐下,从袖子里取出一签红纸,“来,写个字。”

魏瑄哪有心思玩这些。

“我这两天修行,总觉得气行疲顿,余力难继。”魏瑄蹙眉道。

是他没有修玄的天赋?还是说,秘术玄法不可双修?

墨辞一拍:“这好办,阿季,要不你也去照雪崖晒晒脑门?”

魏瑄有时觉得墨辞教他玄法,纯粹是太闲了找消遣。

他轻声道:“师父,我是认真请教。”

“为师也是认真的!”墨辞提起,“你看,我今天特意为你求的,最后一张啊,就这,我被一群大丫头小媳妇追打了一路。”

“写个字,我就告诉你。”

魏瑄:……

他提挽袖,“写什么?”

“随意。”墨辞大咧咧道。

魏瑄看了他一眼,在红纸上落:‘随意’。

墨辞一口气差点噎住,这小子遛他!

魏瑄幽幽道:“该你了。”

墨辞吃了个暗亏,不甘不愿道:“修玄法无欲无求,指的是胸本无欲念,如同空谷,则天地开阔,八面来风,气行舒朗,而你,你心塞了些什么?嗯?”

“我今天起了个大早,好心下山替你求来的疏导之法……”

魏瑄:“什么疏导之法?”

墨辞抖了抖红纸,“把你心所念写在上面,挂在妙心观的老树上。”

盛忠插嘴道:“墨师兄,那不是求姻缘的吗?”

等到这两位闹了一阵子走后,已经是晌午了,魏瑄总算得以清净,伏案研习药典。

可能因为这两天学习太拼,没看多久,枕着书睡着了。

醒来时,夕阳已照在山堂前,他从满桌的书卷抬起头来。忽见暮风一朵蓝紫色的花轻轻地摇曳。

莫非正如墨辞所说,心之所念,必有回响。千叶冰蓝居然开花了。

他激动地拔足奔到窗前。

漓雨水榭里。齐意初如往常那样坐在藤萝花瀑边,竹几小案上的茶水正升起氤氲香雾。

在看到他怀妍丽的花蕊时,齐意初微叹了声,转向谢映之。

谢映之搁下茶盏,声音宁静没有起伏,“阿季,他已经不在了。”

淡淡的一句话把他砸懵了。

“不可能!他怎么会……我要去见他!”他转身就向门外跑去。

“邪魔外道,不能下山。”卫宛出现在门口,满脸严峻地逼视着他,“萧将军十年前就离世了,你现在找什么借口!”

魏瑄懵了,已经……十年了吗?

沧海桑田,干涸的眼眶里忽然涌起许久未有的热意,像滚烫的雨水渗入干裂的荒土,灼烧到万念成灰。

齐意初无声无息走上前,带他到铜镜前,“阿季,你看看你自己。”

铜镜苍颜白发,一行浊泪未及淌下,就被沟壑纵横的皮肤吸干了。

魏瑄记得,自从溯回地后,他就再也不会流泪了。

他悚然心惊,满身冷汗地醒来。

午后阳光正好,他只是稍稍打了个瞌睡。

黑袍人的话萦绕在耳边:“他等得了吗?”

魏瑄拔足而起,绕到学舍后,趁着课间把盛忠拽到一边,“阿忠,碧沉珠借我!”

经过几轮涨价后,香料的价格已经上涨了十成。燕州、幽州、豫州,蜀受巨大的利润吸引,大面积种植香料作物。

幽燕两州,从世家大户到士绅小民都纷纷弃耕田改种香料。

一年之后,幽燕土地就算不是颗粒无出,也将大副削减粮食产量。下降的粮产量将限制幽燕境内的征兵。

某狐狸搓着爪子,经济战搞起来!

就在他如意算盘打得哐哐响的时候,一大清早,他收到一个消息。北宫达下令,幽燕全境内,北宫氏族的田产不许改种香木。

萧暥一愣,北宫达不为利诱,够狠的!

但换一种角度来说,此人不贪图眼前之利,放眼于全局长远,果然比曹满难对付。

北宫氏名下有土地万倾,若都种上粮米,产出也不小。

晨风轻轻掀动疏帘,院花木扶疏,萧暥坐在廊下吃着桃花糕,脑子里东想西想。

谢映之抬袖不紧不慢斟上花茶,淡淡道:“这数倍之利,即使北宫达舍得,北宫氏族的人未必舍不得,北宫浔来信询问我对策,我给他支了个招。”

……

萧暥一听,这也太狠了,要说坑人还属谢玄首。

然后他就想到:等等?北宫浔?你们什么时候加上微信的?

谢映之微笑:“潜龙局。”

萧暥提醒道:“北宫浔对先生不怀好意,先生要小心。”

谢映之失笑,他倒还提醒别人了。

他道:“主公和容绪先生合作,亦要留心。”

容绪对萧暥怀着旖旎心思,花样段又层出不穷,但某人自以为是大老粗,一点警觉性都没有。

尤其是最近,萧暥和容绪合作香料生意赚得盆满钵满,黄龙城的兵工厂已经展开生产了。萧暥有点飘了,谢映之觉得该提醒他一下。

萧暥道:“北宫达势大,我们要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对付他。王氏的立场就很重要了。拉拢容绪,不仅能牵制盛京王氏。且北宫达多疑,容绪与我合作,就会使得北宫达和王氏之间有隙。”

“就算王氏不上我的船,也不能上北宫达的船。这一战,至少稳住立。”

谢映之微微扬眉,他能想到这一层,有进步了,但是……

“主公善于将兵,却并不善于驭人。”谢映之指出。

萧暥沙场打仗狡诈如狐,但应对谋诈之术还太嫩了点,尤其是容绪这样的阅历广城府深的,不是萧暥能驾驭的。

所以,他靠什么驾驭,靠天然萌吗?

萧暥眨眨眼睛:“我不用驭人。”

他从来不想怎么驾驭人,也没钱收买人心,但他下的人自然愿意跟着他一起干。

谢映之真相再说什么,云越穿过庭院:“先生,马车已经备好。”

谢映之今日要前往暮苍山视察工地。

他站起身,“主公,此事等我回来再议。”

临走还不忘提醒,“今日花朝修沐,主公赏春游玩时不可滥饮。”

萧暥乖巧地表示:滴酒不沾的嗷。

谢映之前脚刚走,萧暥后脚招呼云越立即去买上几坛好酒。

“走,去锐士营,找卫骏喝酒去!”他赚钱了当然要请锐士营的兄弟们喝酒。

由于程牧瞿钢等都被他派往外地,京畿的锐士营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就驻扎在灞陵大营,归卫骏管辖。

虽然天气转暖,但萧暥身体畏寒,依旧穿着数天前那身金燕子锦袍,看得云越心疼。

某人却不以为然。怎么了?还敢欺负他年纪大穿得多?

他一身玄色锦袍风流倜傥,剑鞘上还挂了一支粉色的杏花装腔作势,花朝节还不许他花哨些?

刚出府门,迎面就驶来一部颇具格调的马车。

自从西征驱逐北狄,扫荡王庭之后,西行变成了一条通途,引得不少士子赴凉州游历,同时雍州也悄悄刮起一股胡风。比较有代表性的,就是萧暥引领潮流的波浪卷,引得大梁城里士子佳人们争相仿效。

除此之外,胡服,胡乐,歌楼乐坊里美艳的西域胡女,大户人家还流行用身材魁梧的北狄奴隶看家护院。

容绪的这部车就颇有西域胡风,果然容老板永远走在时尚的最前列。

不仅如此,驾车的两匹马都是西域汗血马,高大健硕。拉车的马和普通的战马不同,战马一骑绝尘,但驾车的马更讲究配合与平衡。

容绪见萧暥看得目不转睛,果然,小狐狸喜欢车。

“今日花朝,烟波里新排了曲子,来请彦昭前去……”

“主公,酒菜都已经备好,走不走?”云越轻甲带剑,整装待发。

容绪知道他是故意打断,识问:“彦昭要出门?”

萧暥也不隐瞒:“去军营犒劳将士们。”

容绪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看来我来的不巧,本来想请彦昭试乘新车。”

萧暥瞅着那马车心里痒痒。

云越提醒道:“主公,已经巳时了。”

容绪欲擒故纵:“既然彦昭有事,那我就不打扰了……”

云越迫不及待:“容绪先生请便。”

“等等,”萧暥一扔马鞭:“不如这样,容绪先生随我一起去军营如何?”

云越愕然:他去做什么?

容绪也懵了:去哪儿?

萧暥:就那么愉快地决定了。

一上车,萧暥拢着南瓜小炉靠在一堆锦垫里,这胡车果然是平稳轻快,如腾云驾雾一般,在古代没有橡胶轮胎,车辆的减震做到这份上,已经是很厉害了。

他脑子又开始胡思乱想着,能不能在这个基础上,搞个运兵车,装甲车出来。

片刻后,胡车驶出大梁城。

早春城郊,浅草青青。

少顷,寒烟漠漠,已经隐约可见灞陵大营的营门。

萧暥以往都是骑马去军营的,这还是第一次坐车去。

等等,也不是第一次。

记忆仿佛还有一次,他驱车去京郊锐士营。

一念飘摇。

……

雨后,营地旁的海棠花绽放着一片红云,阳光耀眼,显得大营寥落凋敝。

营门前几名瘦弱的老兵正在站岗,征衣陈旧,兵器锈蚀。一见到他,老兵们激动地纷纷围拢过来。

和以前一样,他们席地而坐。一坛酒轮着喝。今后天涯路远,盛世承平,再无需血洒疆场,九州也再无需锐士营。

老兵们哭得嚎啕,他独自转身,一壶酒尽兴而归,四月天里,凉得像冰。

……

胡车再次停在树下。

“彦昭?”容绪发现他脸色有异。

萧暥恍然回过神来,抱着南瓜小炉的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下车时云越看出他脸色不好,狠狠瞪了容绪一眼,‘你做了什么?’

容绪百口莫辩。

这时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将军!”

营门大开,卫骏率众来迎,他一身精甲英姿飒爽,身后跟的军官个个年青骁锐。

“末将等候多时了!”卫骏寒星般的眼眸,神采熠熠地看向他。

萧暥精神一振,果然,刚才记忆里寥落的大营,征衣陈旧的老兵……是他自己在胡思乱想了。

他心头一松,脸上也就多了一抹血色。

阳光透过生,终于照进了尘世里。

进了大营,老规矩,一坛子酒轮着喝。烈酒入喉,一群大老粗就开始海阔天空地吹牛,一个比一个离谱。

倒是平时话题心人物,萧暥显得比较安静。谢映之不许他喝烈酒。

萧暥喝着甜果酒,觉得吹牛都不是这味儿了,罕见地话少了。

他话一少,气氛就上不来了。毕竟肚子里料最多,最能吹的就是他。

卫骏转向容绪:“容绪先生多年经商,走南闯北一定见识过不少新鲜事,说出来让大家也开开眼。”

“好!”众人一致敦促。

容绪本来只是想随意看看,军营里的一切粗粝、豪爽、热烈,都与他所熟悉的精致、优雅、浮丽毫不相关。让他感到格格不入。

但卫骏这一问,一群士兵就跟着起哄,不说还不行。

他勉为其难道:“那是在先帝朝,在座的诸位很多都尚未出生……”

换是平时,那些大老粗肯定嚷嚷着不干了,看你年纪也不大,倚老卖老给谁看?

但是容绪接下去的话,像一卷华丽的锦缎徐徐铺开,浓墨重彩地描出了那大厦将倾前最后的繁华如梦,那个他们从未经历过的盛世。

只是十多年前,他还年轻,少年意气,还有仗剑从军的梦想。

如今他坐在军营里,两鬓风霜,烈酒入喉,寂寞如雪。

……

周围罕见地安静了,众人都听得连酒都忘了喝。

萧暥觉得吧,容绪先生如果没有盛京商会,去天桥说书也能一鸣惊人。

最后帐的安静被一声慨叹打破,“这吹牛的境界,老子服了!容绪先生,干!”

一轮酒下来,气氛又热烈起来。众人讨论着那个他们从未见过的盛世。

容绪被这气氛感染,喝得又有点微熏,“如将来能九州一统,我要通天下之商,远渡南海,凿通西域。”

“彩!”卫骏击掌道,“士兵沙场征战是为血勇,商旅翻越戈壁,跋山涉水开辟蛮荒,更需要开天阔地的豪气。”

他本是世家子弟,更能够理解其的深远影响。在以刀剑开路后,真正能征服人心的是化,是通商。才能让边境的胡夷归心于大雍。

“哈哈,那兄弟们以后就能喝到西域的酒了!”一帮子大老粗跟着起哄。

千古情愁酒一壶,军的酒糙,却仿佛能把心浊气荡涤一空。

容绪趁着酒意,表示要给锐士营提供一大军资。就在这时,他坐下的胡凳忽然发出了不和谐的声响。

萧暥:“别……”别在这个时候

但那凳子并不卖他账。

咔嚓一声。容绪只觉得身下一沉,懵头坐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众人大笑,“先生怎么喝到地上去了?”

萧暥看了眼云越,这小子。

上一回秋狩时魏瑄的马车,这一回容老板的小马扎,如出一辙。

容绪摆摆,醉眼迷离道:“无事,少时姨娘看不惯我,没少使这种招数,不足为奇。”

“你……!”云越的眉尖微微跳了跳。

萧暥看向小云:云……姨娘?容老板骂人也骂得那么风骚吗?

一时不知道他这是含沙射影呢,还是喝高了胡言乱语……

酒足饭饱后,军营里没什么娱乐,不知道谁提议,“走,打马球去!”

萧暥脑壳疼,喝醉打马球?还真是艺高人胆大。

但是他也不能坏了大伙儿的兴,萧暥想了想,找来两根打马球的仗杆,二话不说,利落削去头部。让军工匠打磨了。同时找了几个木球,涂上色泽和标号。

他笑眯眯道:“我教你们个新玩法。”

几条长案撑起一块简陋的球桌,萧暥拍着仗杆,踱到桌边。

“我们来打桌球。”说罢他弯腰瞄准。

一时间所有人酒都醒了大半,目不转睛地看向他,这身段太提神了。

燕州,靖北府

北宫达坐在堂上满面阴霾。限田令颁布后,北宫氏族多有怨言。

幽燕两州从世家大族到乡绅百姓都在种植香木赚钱,凭什么他们北宫氏就不能种?连他的弟弟,管辖幽州的北宫梁对此事都阴阳怪气的,虽不能明反对,只是哭穷,说什么幽州各种开销大,要裁剪府用度了。

俞珪道:“主公,如果说世家领主是幽燕的根基,那么北宫氏族就是幽燕的核心,钟先生此计保全了世族的利益,却损了北宫氏的利益,不解的短视吗?”

钟纬怒道,“俞先生自家田产也都种上了香木吧?”

“行了,别吵了。”北宫达心也有埋怨,道:“如今此局面,还有何计?”

俞珪道:“我幽燕仓府充实,余粮够吃两年不成问题,就算今年土地都种上香木,也没什么关系,等到明年,香料价格跌下来了,再改种粮食也不迟,何必这样谨小慎微!”

钟纬道:“主公,稼穑乃根本,舍本逐利后患无穷!主公切不可取消限田令。如今北宫氏不满,主公可安抚之。”

北宫达道:“如何安抚?”

钟纬道:“主公可从府调拨一批金银,以补偿北宫氏的损失。”

俞珪冷笑道:“幽燕境内,北宫氏族内就有上百分支,要主公耗费多少银钱?”

北宫达嘴角抽搐。那是要大块割他的肉。

钟纬道:“主公且听我说,并非所有北宫氏族的人都要补偿,而是有重点地补偿,按照任职之高低,分阶层补偿。”

“譬如主公之弟,幽州牧北宫梁,就要大力安抚,主公给他的金银要比他若改种香木的获利更多,并同时晓之以大义,北宫梁也是识大局的人,必心存感念。而对于一些旁支,就稍为表示便可,反正他们闹不起来。”

北宫达明白了,这就是抓大放小,将北宫氏族内职位高,地位重的几个人大力安抚,喂饱了,不闹了。至于那些边缘的旁支,就不用管了。如此,就只要舍得部分金银,重点突破便可。

不仅可安抚住北宫氏,还让他们感恩戴德。

他拍板道:“此计可行。”

俞珪正想再说什么,这时侍从来报,北宫皓前来辞行。

北宫达这才想起来,再过几天就是北宫皓出发,南下京城的日子了。

东方冉坐在独门庭院里,摆弄着瓶瓶罐罐的秘药。

这是他临时买下的一户小院,正对着郢青遥的旧居。

空传来一道凄冷的鸦鸣。

东方冉一惊,的药汁微微泼溅出来。赫然抬头,就见渡鸦漆黑的羽翼掠过小院上空。

终于来了。

十天多前,他冒充郢青遥,给她身后那个神秘的主君写了一封信,虚虚实实地试探了几个问题。

看来对方并没有识破他。

他快速潜入陋居,借着阴暗的天光,心切地拆开了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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