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56章 帝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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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云山山势逶迤,雨后云蒸雾绕,山间有湖横卧如琴,湖岸边围着低矮的竹篱,一片茵茵苗圃间,几名素衣女弟子正拿着花铲在苗圃里细心地松土。

魏瑄画完花木图谱,就会帮她们一起锄草松土栽花,向她们讨教一些花木草药栽培的技巧。他谦雅温润,很讨师姐们喜欢,也都很乐意教他。

这几天魏瑄都不用去上课。因为齐意初亲自替他向卫宛说情了。

一来魏瑄身上的伤还没好,需要休息,且他是为救人负伤,就算不给他计功加分,也不宜再罚他修缮房屋了。二来,开春时节,她这里到了很多花草灵木,人手不够忙不过来。

这批灵木草药都极为珍贵,若将来炼成丹药,对弟子们的修行很有补益。

玄门这几年招收了不少的新弟子,人数虽然多,但达到识义的弟子仅有三十余人,识义级别仅相当于苍冥族中低阶秘术,到了破妄级才相当于中阶秘术师,但这样的人才,门内就仅有十人,守境以上者,更是寥寥无几。

这批丹药炼成后,可以帮助识义、甚至破妄级别的弟子提升修为。因此卫宛同意,只要魏瑄能通过月考,他这两个月可以不上课。

其实初蒙级的基础课程,魏瑄只要翻翻书,看一遍同学的笔记就能顺利通过。

齐意初的书房里有一扇半月形的窗,正对着栖云湖,窗沿上摆满奇花异草,藤萝的枝叶垂下形成一道浅紫碧绿的花瀑,开春后,生机盎然。

魏瑄画完草药图谱,他就在这里看书画图。那株千叶冰蓝就摆在窗前的花台上,如碧玉妆成,映着一片湖光山色。

魏瑄每看到它,千里之外,如寄相思。回忆里,若有寂寞的香气。

魏瑄一般清早去漓雨水榭,快到中午时离开,因为中午师姐们会小憩一会儿,他不便再呆着了。他就收拾书本,去藏书阁。

玄门的藏是个古意盎然的地方,楼外青苔蔽阶,树木参天。楼里有各个年代留下的竹简、帛书、图纸、书卷,浩如烟海。

厚重的檀木书架有两人多高,书架前摆着一架移动的木梯,魏瑄看书快,常常手不释卷,就干脆坐在木梯上看。

日子一天天过去。魏瑄在玄门的生活平静无波。倒是山外不怎么平静。

先是富春、南野等郡县相继传来了一些令人不安的消息。

今天一早,卫宛将玄门的一应事务交给了大弟子青锋,自己带着七名破妄级的弟子下山去了。

卫宛亲自去,还一次出动七名破妄级弟子是很罕见的,引得玄门里猜测纷纷。

除此以外,这几天中原的消息也传来了。

魏瑄方才知道,就在他在玄门静心修行的时候,九州一点都不太平。

先是上元夜,铁鹞卫潜入京城,劫持皇帝,骇然袭击了在仙弈阁聚会的名士们,屠杀士人,血染雅集,引得九州震撼。

随即皇帝下诏斥责北宫达。北宫达辩说这一切都是妖人东方冉勾结郢青遥等明华宗余孽所为,并表示将会派遣世子北宫皓前往大梁,亲自向天子陈情。

而在这期间,大梁的朝局也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仙弈阁血案后,尚书台的官员折损一半,云渊先生临危受命,出山组建中书台,全面接管朝政。

之后,在中书台的强力推动下,春耕、征兵、铸城有条不紊地展开了。

这一切变化悄无声息又迅如风雷,只用了短短二十来天,就完成了权力的交迭,大势已成,整个朝局气象焕然。

即使远在千里之外,魏瑄都能感到其中的奋然勃发之气,不由心神激荡。只可惜他没有机会在那人身边,和他一起共谋大计,共铸河山。

但这两天,魏瑄也没闲着,他在藏书阁里找到了一幅九州山河舆图。

这幅图细致入微,将山川河流、平原州郡,乃至于桥梁驿亭渡口都标注了。魏瑄不禁怀疑这可能是谢映之以前画的。

盛忠进来时就看到他神情专注看着舆图,琢磨着天下的局势。

今天玄门的食堂里吃肉羹,这些初蒙弟子都一个月没有沾荤腥了,即使是素肉,他也赶紧给魏瑄抢上一陶罐送来。

盛忠有时候很看不透魏瑄,明明是个平民子弟,但举手投足间有一种雍容的矜雅,还对天下局势颇有见解。

舆图上放着一些木雕的动物,燕州处是一只笨重的熊,雍州是一头不怎么精神的虎和一只笑眯眯摆着大尾巴的狐狸。豫州是蛇,蜀中有獐,江南则是蛟龙。

盛忠想起魏瑄前阵子做木工,可能这是在练手艺。

此刻,魏瑄若有所思地提起那只熊在手中拈着,动作依旧优雅,但两根手指掐的位置却很不友好,好像要扼死那熊的咽喉。

看得盛忠缩了缩脖子,想到最近传来的消息,道:“北宫达实力再强也是臣子,以臣袭君,是大逆不道。”

“嗯?”魏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随口应了声。

盛忠得到了肯定,像是收到了鼓励,道:“他还屠杀士人,该被天下人骂。”

魏瑄不假思索道:“策划袭击大梁、屠杀士人的是东方冉。北宫达有野心,但他不疯。”

盛忠骇然失色,“你说薛……”

他咬住舌头,赶紧把后半字吞了下去,紧张地四下看了看,还好没人。

在玄门,提这个名字是禁忌。

但越是禁忌,就越是引人猎奇,盛忠又忍不住问:“东方冉为何要这么做?”

“他想嫁祸给萧将军。”魏瑄说着把代表东方冉的蟾蜍放到了仙弈阁的位置。“不过,他真正的目标是玄首。”

魏瑄说到这里,心中忽然掠过一个闪念。

“东方老怪竟敢惦记玄首!他配吗?”盛忠怒道。

“听说是玄首及时赶到仙弈阁,救了仙弈阁那些士人!”

“及时?”魏瑄眉心一蹙,他已收回思绪,眼底却多了一丝莫测的光芒。

“玄首到达仙弈阁时,铁鹞卫和虎贲锐士已交战半晌,仙弈阁前流血成渠,士人们死伤十之有三,”他的目光晦明不定,“这不算及时赶到罢?”

“阿季,你在说什么?”盛忠跟不上他的思路。

但魏瑄本就不是跟他说的,他更像在自言自语,仿佛在脑中还原出当日的场景:“当时铁鹞卫在东方冉的化音邪术催动下越战越狂,虎贲锐士逐渐抵挡不住,云渊先生身陷危险,他若再晚到片刻,后果将不堪设想。”

“如果从这个角度上说,他又到得挺及时的。”魏瑄冷静分析道。

盛忠讷讷地看着他,觉得魏瑄漆黑的眼瞳幽深又陌生。

“再者,仙弈阁在大梁城外,如果当时玄首和萧将军兵分两路,萧将军回城都能赶上及时阻止铁鹞卫,谢玄首却要等到仙弈阁前都杀完了一轮,碧血黄沙后,他才出现?为什么?”

盛忠张着嘴:“你是说玄首迟到了……”

魏瑄目光犀利:“谢玄首向来算无遗策,他怎么可能迟到?”

潜龙局时,魏瑄就见识过,谢映之时间点卡得十分精准。他至今难以忘记自己一剑刺入谢映之的肩膀时,萧暥恰好看到,那震愕的神情。

手中棋子终于落到舆图上。

谢映之是故意的!他有意拖到盛京系士人死伤过半,仙弈阁前碧血黄沙之际才出现。

只有这样,之后的一切就顺理成章地展开了。

盛京系在仙弈阁血案中折损过半,要恢复元气至少半年。同时,仙弈阁前的碧血黄沙深深震撼到了云渊,终于让他一改以往退隐的态度,出山任仕。

想到这里,魏瑄都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这符合谢映之历来的做派,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无声无息把事办了。无迹可寻,甚至细想起来,他什么也没做,他只是在前往仙弈阁救人的时候,恰到好处地晚了那么一点点。

无人知道那片刻里,他怀的是什么心思。

所以,就算魏瑄怀疑他,也没有任何证据。

“阿季,你怎么了,脸色那么冷?”盛忠有些担心他。

魏瑄刚要敷衍过去,就听书架后传来一道懒散的声音,“我说,你都四大皆空了,管这些闲事做什么?”

魏瑄乍一惊,大意了!此人刚才不会是一声不吭地在那里听吧?

墨辞踱到了跟前,“季师弟,你的想法很有意思,但全错了,我了解映之,他不会的。”

他笑嘻嘻地弯下腰,想去揉他的头:“不过你倒可能会哦?”

魏瑄戒备地偏开头。

一旁的盛忠听得一头雾水,“墨师兄,你们在说什么?玄首怎么了?会什么?”

墨辞就势收回手,改为揉了揉盛忠的脑袋,“听不懂是不是?”

盛忠忠厚地点头。

墨辞神秘兮兮:“我告诉你个办法,知道照雪岩吗?”

那是揽秀峰上一大片光溜溜的岩石,平时经常有人在那里打坐。

“现在正午,阳光最盛,你到那里去打坐,给脑袋开开光,”他揉着盛忠的脑袋,皱眉道:“长了一头草,难怪不开悟了。”

盛忠信以为真:“管用吗?”

“师兄什么时候骗过你。嗯?”阳光照进来,他笑起来明艳如桃李春风。

“谢谢师兄指点!”盛忠如彻大悟,出门前还不忘关照,“阿季,肉羹趁热吃!”

不等魏瑄回答,盛忠就兴高采烈地奔了出去。

盛忠走后,墨辞大咧咧坐下,“你跟他说这些,他又听不懂,不如跟我说。”

他挤挤眼睛:“反正大师兄又不在。你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都没关系。”

魏瑄收拾起案上的舆图和棋子,淡淡道:“我刚才是胡言乱语。你别当真。”

“噢,那我也随便说说,你也别当真,”墨辞懒洋洋道,

“据你刚才的分析,映之借东方冉和铁鹞卫之手,清洗盛京系,同时又让锐士营为保护士人,和铁鹞卫血战死磕,借着壮士碧血以推动云先生出山,直到东方冉用化音术催动铁鹞卫,眼看锐士不敌,云先生面临危险,他才适时出现,是不是?”

魏瑄无声地看了他一眼:原来全听到了。

墨辞叹了口气,“但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真的是耽搁了。他有伤。这点你忘了吧?”

魏瑄心中一沉,莫非是那一剑?

“帝王之剑是用太墟玄铁所制,挨上一剑也是酸爽。”墨辞道,“但他不挨这一剑,你又怎么会来这里?晋王殿下。”

魏瑄面色复杂,“你知道我的身份了。”

随即他戒备地想:既如此,不如也探探此人的底细。

墨辞满不在乎地笑了下,接着刚才的话,“所以我说,殿下你是以己度人了。映之虽善谋,但他太清高,不会让他的手沾上凡人的血,尤其要以锐士营的牺牲来推动云渊出山,这样的事他更不会做。”

魏瑄垂下眼睫:“我说过,我是胡言乱语。”

墨辞颇为有趣地观察着他的神色,“但我刚才也说了,这种事映之做不来,但你可能会做,我也会做。”

魏瑄睫毛微微一霎。

“所以,映之空有宰辅之才,却只能辅佐萧将军,而不能辅佐帝王。他虽为玄首,但做不了帝师。”墨辞边说边抬手去揭开乘着肉汤的陶罐,惬意地吹了吹热气。

魏瑄见他张口闭口直呼谢映之的字,也不忌惮卫宛的威权,抓住机会试探问:“你不是一般的玄门弟子。你在玄门是何身份?”

墨辞:“我嘛,我是卫夫子请来的。”

魏瑄:“请来吃饭的?”

墨辞拿着汤匙的手在空中一僵:这孩子有点犀利……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我这哪是吃饭,我这是在拿这份肉羹打赌。”

魏瑄不依不饶:“赌什么?”

墨辞:这孩子心眼挺多。

“赌将来天下一统后,映之他一定会选择归隐林泉,连这玄首他都未必会当下去。”

“玄清子师叔识人的眼光很准,只可惜映之虽有本事,但没野心,太过随性。”

魏瑄不失时机反问:“那你有野心?”

墨辞叼着汤匙,心道这孩子越来越有意思了。想探他的底啊。

他也不隐瞒,坦言道:“薛潜只有野心,但能力不足,因此当不了帝师。映之倒是有这能力,却不想,也不愿,所以我嘛,就只有当这个帝师了。”

魏瑄淡笑:“我皇兄可不大容易相信人。”

墨辞不以为然:“谁说我想辅佐他了?”

魏瑄道:“那么我皇叔?”

墨辞道:“魏将军治下的江州政清人和,也不需要我做什么事了,而且他这个人作风刚正,行事磊落,太过正直高尚,就没有一颗王心。这样的人,是治世明君,却不是横扫乱世的帝王。”

魏瑄问:“什么是王心?”

墨辞道:“胸怀大志,腹藏良谋,气吞宇内,百折不挠,又坚韧如铁,沉静似冰,大仁不仁,可牺牲任何人。”

魏瑄想了想道:“如果你想辅佐北宫达,可惜薛潜已经捷足先登了。”

墨辞不屑轻笑:“我怎么会跟他去争?我要辅佐的是能横扫乱世真正的王。”

魏瑄猜不到:“是谁?”

墨辞起身一整袍服,难得地正色道:“若说横扫乱世,席卷天下之人,薛潜选择了北宫达,映之选择了萧暥,而我想选择你。”

魏瑄倒是出乎意料,不动声色问:“为何?”

“我推演观气向来很准,而且……”墨辞指了指他胸口,“你有一颗王心。”

魏瑄失笑:“可惜我最不想做的就是王。”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声,一名弟子匆忙跑进来:“墨师兄,大师兄到处在找你!”

墨辞懒洋洋掠了眼:“找我?找我吃饭?”

“不是……”那弟子看了魏瑄一眼,似不便言。

墨辞:“别看他是个初蒙,胆子大着。说吧。”

那弟子压低声道:“那头雷戟兽冲出岩牢逃了。”

魏瑄眉头一皱,上次那劈开山谷般的震雷声大概就是这东西发出的。

墨辞那张总是漫不经心的脸终于也严肃起来了,“这玩意儿怎么出来的?有没有死伤?”

“目前没有,它没去学舍,奔后山里去了。”

墨辞颇为伤脑筋道:“这玩意儿跑了,青锋找我有什么用,我跟它又没交情,要立即封山,禁止任何人入林……”

“怕是不行,得先救人。”青锋大步跨门而入。

墨辞更头大了:“哪个缺心眼的进林子去了?”

青锋道:“是盛忠他们几个。”

魏瑄脸色一变。盛忠可能有危险!

青锋看了墨辞一眼:“据说今天有人告诉盛忠,正午在照雪岩上打坐,可以打通灵穴开光。所以几个弟子都信了,在那里打坐着,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又进林子了。”

魏瑄无语看向墨辞:是你害的。

墨辞挠头:“我怎么知道他们那么实诚。”

魏瑄立即道:“大师兄,即刻点焰火,示意他们撤出来。”

“不行!”墨辞道:“那个大宝贝……咳,那个雷戟兽暴躁易怒,焰火鸣笛示警都会激怒它伤人。目前只有先封锁后山,我去带他们出来,顺便把那睡神塞回笼子去。”

青锋道:“不可,你一个人进山太危险。”

魏瑄道:“我和他一起去。”

墨辞:“你一个初蒙就别……”

“阿季,你不能去。”青锋严道,“师父有令,他不在时,你不能离开学舍半步,更不能进入森林。”

魏瑄明白了,卫宛对他真是严防死守。

最后,在青锋坚持下,墨辞带着三名破妄级以上弟子进了山。

洛云山山脉绵延,四个人不仅可以遥相照应,也能扩大搜索范围。

青锋率领余下的人集结在山林四周设法阵,封闭林区。并下令所有破妄以下弟子都呆在屋子里不得外出,等布置完这一切,青锋才发现,魏瑄不见了!

他心急如焚,雷戟兽极为危险,是当年苍冥族长老所饲凶兽,连玄首和戒尊都没有对付它的经验,魏瑄才是个初蒙,跑哪里去了?

玄门的坐忘峰后有一闳幽深的穹洞,魏瑄往里走去,头顶黑黢黢的岩石上几条蜥蜴被惊动,嗖嗖地爬走了。

地上盘着长蛇一般的铁链,年深日久和藤蔓纠缠生长在了一起。

魏瑄蹲下身抬起铁链,摸到一把腥臭粘稠的涎水,他皱起眉头细看,这一看之下,心中顿时一寒。

铁链完好无损,那不是挣断的,而有人故意将它放出去的!

谷底阳光幽暗,地势纵横交错,盛忠下到谷底后,仰头望了望,就见山垫峡峨,云气升腾,看得有此曼眩。

他们原本在照雪岩在打坐,但山中的天气变化万千,才一会儿,山风渐起,浮云蔽日,有人提议不如去仙游峰的日照崖,那地方更为开阔。

大家觉得都有道理,正蓬春日,大多又是年轻人,还当踏青游玩了。反正卫宛不在,大家难得松散下来。但就在前往仙游峰的半途中,一名叫做潘慎的弟子脚下没留神,滑下了山谷。

于是众人沿着溪流,潜入峡谷去捞他。这七人包括盛忠在内。大多是初蒙,只有一名修了十多年还是涤尘的学生叫做孙适,孙适自然被众人当做了领队,下到谷底捞人。

“在这里!这里!盛忠激动地叫道。

潘慎并没有受伤,只是山崖挂下来的如瀑布般的古藤缠绕住了,不上不下颇为尴尬。众人赶紧七手八脚将他解下来。

原路返回时,太阳彻底没入厚厚的云层后,行走在岭间,无端感到身后阴风阵阵。

盛忠打了个哆嗦加快脚步,走在前面开路的孙适忽然站住了,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正前方,疑惑道:“我记得这里没有墓冢吧?”

只见嶙峋的山石荒草间隐隐约约隆起了个约有一人多高的小山包,就像平底起一个荒冢,上面满布枯藤衰草覆盖着厚厚的苔鲜,长久淤积的阴腐之气,在谷间弥漫开来。

“我说怎么突然阴风恻恻的,原来是哪位仙师葬在这里。”傅昆不怎么尊敬道。

盛忠闻言赶紧遥遥躬身拜了拜,颤着嗓子道:“我看还是快、快走吧,下午还有课。”

“怂什么,我倒想瞻仰一下。傅昆嗤道,往前走去。说不定还能捡到本秘籍。

就在这时,那荒冢似乎动了下,枯木荒苔间竟隐藏一双猩红如血的眼睛,目光邪厉怨毒。

孙适顿时感到一股恶寒浸透脊背,大叫一声:“快跑!”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枯藤荒草里忽然疾射而出一根长着尖刺的尾鞭,如铁戟穿透了傅昆的身体,他惨叫一声,肢体扯断,整个人横飞出去,当空泼洒下一场血雨。

这些初蒙弟子都吓懵了。

“快跑!再不跑一个都活不了!”孙适带头狂奔,余下的人反应过来,四散而逃。

青锋神色一紧,“你是说有人故意把雷戟兽放出来的?”

魏瑄道:“听说它以前一直在昏睡,能让它再睡吗?”

青锋摇头:“雷戟兽原是雷骥,是苍冥族一长老的坐骑,只有玄清子师宗的笛音才能催眠,让它入睡。但师宗离开玄门多年仙踪难觅。”

魏瑄心中暗想:这哪是什么笛音催眠,分明是驭兽术罢?

他当即道:“你让我进林,我知道怎么降服那雷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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