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错错错(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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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惜语塞,她知道这孩子要强,却不知她已胆大如斯,可事情到了这个田地,她还能说什么呢?

“这几天你安静些,千万别起腻子,万一真有宋家上门提亲的那天,也不至于叫他们嫉恨。”如惜哎哎叹着,心神不宁地嘀咕着,“怎么就这样了呢。”

容元元已劈匀了丝线,灵巧地穿入绣花针开始着手那点睛之笔,口中笃悠悠地说:“是你闺女命好,既然老天爷这样定下了,谁又能改变呢?”

如惜想来想去还是不得安宁,凑近女儿低声问:“你老老实实跟我讲,你和宋涵予有没有……”可支吾了半天,还是问不出口。

元元毕竟还是女孩子,先是没明白过来,但看了半日母亲的脸色,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噌得红了一张脸,嗔怪她的娘:“我好歹是容家的小姐,不至于没羞没耻到那样的地步,你太看贱了你闺女了,太伤人心了。”

如惜这才定心,见女儿果真生气,反好言哄她,亦做了约定,这件事在宋家提亲前,绝不可再告诉旁人。

为了自己的前程算计,容元元自然答应。

如是,因穆穆“生病”,约好了款待恒家父女的事也不得不延迟,倒是恒聿担心穆穆,两日后反亲自带着女儿登门来探望。

穆穆自然是不见人的,佟未也无心思见客,将丈夫推出去,让他应付。

从容府里无功而出,恒忻怪憋屈的,拉了父亲的撒娇说:“容伯父和容伯母好像不喜欢我,那个姐姐也不喜欢我对不对?上一回她就对我很冷淡,这回索性就不见了。爹……他们是不是很讨厌我?”

恒聿安抚她:“你穆姐姐病了,改明儿我们来,她就和你玩了。我们还要在杭城呆上十天半个月,有的是机会。”

正说着,下人已将马车引来,恒聿扶着女儿让她先上车,恒忻跨步上去,偶尔一抬头,却见远处奔来一骑白马,马背上的人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了。忙得挣脱开父亲,朝那里奔去,口中喊着:“翊哥哥,翊哥哥!”

如是,恒聿和容府的下人都惊讶不已,分明应在金陵念书的容翊缘何出现在了这里?

来者是容翊不假,他也奇怪在这里遇到恒忻,他从未见过恒聿,在恒忻的引见下才知其身份。

不等他们寒暄,下人已凑上来说:“大少爷怎么回来了,回来了也好,您去看看二小姐吧,二小姐病得不轻呢。”

“二姐病了?”容翊眉头大皱,匆忙辞别恒聿父女便奔进了家门。来不及去向老祖母请安,就一路跑回藤园去,却追上了送客后同往藤园回去的父亲。

容许见长子突然归来,不免有几分猜疑和担心,肃然问:“好好的怎么回来了?”念起幼子,又问,“你弟弟呢?”

容翊立足垂首,将事情一一说来。

容许听罢无奈地笑:“他本就不是读书的料,你何苦束缚他,我和你娘都不做打算了。”

“儿子知道,只是书院里能学的不止于书本学识,儿子想让他看看外头的世界。”容翊答。

“你是个好兄长,当年我若有你半分心思管教弟弟,凭你三叔的聪明,又何至于只是个茶商。”容许先是赞赏,随即道,“你姐姐的病,看来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治疗,你既然回来了,再走就带她一起走吧。”

容翊奇道:“姐姐病中如何能远行?”

“心病还须心药医,你稍后就明白了。”容许轻叹,领着儿子一同回藤园去。

这一边恒忻回到住处,因再遇容翊而高兴得手舞足蹈,时不时问她爹:“您瞧见翊哥哥了么?是不是一表人才,比哥还好呢?爹啊,你说天底下怎么有这样好的人呢!他怎么不是我哥哥呢?”

恒聿懂得这些个小女儿心思,逗趣女儿道:“他若是你哥哥还好么?”

恒忻俏脸儿一红,扭身回自己屋子里去,不再理会他精明非凡的爹爹。

话说容翊归来,怎不见容靖?原来离家出走的宋怀玉真的在去往金陵的路上遇见回杭的容靖,容靖本满腹怨气,突然见到可爱的怀玉,不免生出些亲切感,索性带着她四处游玩,这一岔道,便没让容翊追上。

而宋怀玉见容靖这么高兴,反不敢将本要说的话讲来,于是一路隐瞒,直到容靖将自己一路送到家门口,她都没敢提穆姐姐和她大哥的事儿。

阿神称病不见客,宋老太太和宋涵予接待了容靖,感谢他送回怀玉之余,几次三番想提穆穆一事,都被怀玉岔开。不久容靖离去,老太太怪孙女儿:“你拦着做什么,难道还怕这小子恼怒起来吃了我不成?”

怀玉竟哭了起来,“这些天靖哥哥他多高兴呀,我实在不忍心看到他难过。”一扭头冲着大哥道,“你等着吧,他不会放过你的!”

老太太凶道:“疯丫头,有你这么诅咒自己亲哥哥的么?”

容府里虽然有穆穆生病气氛有些沉郁,宋府里这样又哭又闹的,也不见得太平许多,宋涵予终日眉头不展,他虽然不认为自己有太多的错,可他也不希望看到穆穆不好。委实不知这件事,何日是个了结。

容靖这里回到家,先是把家人们惊动了,天知道书院里出了什么事,怎么两个人都赶着回来。冯梓君不知其中缘故,还道:“这两个弟弟也太心疼姐姐了,穆穆这才一病,就都回来了?”

彼时如惜侍奉在一边,心里慌乱不敢说话。

如是,到了夜里,容翊兄弟俩都将姐姐的事弄了清楚。这会子谁也没心思来清算容靖在书院闯的祸,如何让穆穆振作起来才是顶要紧的事。

这几日她不思饮食,整个儿就瘦了一圈。总是静静地半躺在床上,不哭也不闹,送饭端茶也不推却,就是吃不了几口便说饱了。

急坏了佟未,更急坏了一园子的人。

容靖得知原委后气得几乎要抄起家伙杀出去,他怎能允许天底下最疼爱自己的姐姐受伤害,若非容许厉声喝止住,指不定事情当夜就要闹大。

容翊则显得冷静,始终没有说什么话,甚至弟弟闹着要去教训宋涵予时他也不似平日那样阻拦,但是他很明白,比起弟弟,他有更大的责任保护姐姐不受伤害。这是母亲从小给他灌输的意念,亦是他一生的责任。

“宋涵予那个混蛋。”容靖在屋子里窜来窜去不得安息,突然明白过一件事,嚷嚷道,“我说宋怀玉怎么对我惟命是从的,那么乖巧根本不是原来的模样,原来心里头埋了这样一件事呢,好啊,小丫头,连我都敢骗了。”

佟未心痛难当,骂儿子道:“你还要嚷嚷得全家人都知道么?小祖宗,你别火上浇油了成不成?”

“娘啊,您以为这件事能瞒多久?再过些日子,就是我们不说,大家也都会知道的。”容靖气呼呼回想今天的事,又道,“难怪今天宋涵予见了我客客气气的,跟从前大不一样,原来人家早明白了,我做不了他的舅爷,也就不用对我好了。”

“小祖宗,你轻一些,娘的精神经不起你揉搓。”佟未无奈极了。

“翊儿,带你弟弟回房去,别叫你娘再心烦。”容许到底疼妻子,便要赶儿子们回去,但又说,“你弟弟说的不错,这件事早晚都会让家里人知道,你好好想一想,就由你去和老太太讲吧。”

容翊的眉头有那么不经意地一颤动,随即答应下。

兄弟俩从爹娘的屋子出来时,远远看见籽如端着没动过的食盘从姐姐的屋子出来,还偷偷地抹眼泪,这情景看得容靖的心都碎了,转身问他大哥,“我要是去揍宋涵予,哥你不会拦着我吧。”

容翊没有看弟弟,静静地望着姐姐的屋子,淡然道:“等事情解决了你再动手吧,不要在这个节骨眼儿让姐姐有一点点理亏的地方,必须先让宋家给出一个交代才行。”

其实容靖都没抱希望哥哥会答应,这样一来大大刺激他的信心,磨拳霍霍咬牙切齿地恨道:“宋涵予你这个混蛋,我容靖不好好教训你,就枉为人了。”

容翊看看他,一言不发地走了,依旧淡然地说:“去给奶奶请个安,把事情告诉她吧。”

当冯梓君从孙子口中得知此事,几乎没气晕过去,幸好孟筱悦即时拿了鼻烟壶来替她醒神,老太太缓过劲后便直奔藤园而来,将穆穆搂在怀里一阵伤心,连声说:“好孩子,奶奶替你张罗更好的人家,那个宋涵予还配不上我们。你姥姥不几次念叨觉得宋家攀不上我们么?这样更好!”

自小深得祖母疼爱,穆穆见不得老人家难过,反安慰冯梓君说自己没事,祖孙俩抱着哭了一场,直至深夜方了事。

藕园里如惜母女亦商量起这件事,深知老太太不会善罢甘休,但如惜也打心眼儿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得好,便道,“你和宋涵予的事顶好能真真地确认一回,不要吃不着羊肉还惹一身骚。”

元元认为母亲的话有礼,翌日便只身来到宋府,怀玉见了元元便问家里好不好,元元装愚道好,将宋老太太和怀玉都骗了过去。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与宋涵予独处,方道:“涵予哥你和我二姐的事不能成,家里人都知道了。我不晓得他们会对你做什么,但是不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我们的事,迟早也是要让大人知道的。”

前半程涵予还听得极受用,后半程便听不明白了,莫名地问元元,“我们有什么事?”

元元一愣,反问:“难道不是为了我,你才和我二姐分开的么?”

宋涵予大惊,深知元元误会了什么,他不安地犹豫再三,终开口道:“元元,我想你误会了。我和你二姐分开是有原因,但……不是因为你啊。”

这句话似一道晴天霹雳生生地抡在了容元元的脑门上,这世道,还有比她更尴尬更一厢情愿的人么?

到底是谁错了?宋涵予,还是容元元?

“如惜啊,你我都是做娘的,这件事迟早有个了解,我只想听你说一句实话,元元那孩子有没有跟你提过什么,我几次三番瞧见他们俩单独在一起说说笑笑,比旁人都要亲热,做女人的都有这样一根脑筋在,我想我不会错悟了什么事吧?”

藤园里,佟未终于把如惜请到了跟前,有些事她必须弄清楚,做了母亲的女人,的确会很不一样。

如惜怯怯地面对佟未,她也知道爱人被抢夺的痛苦,容谋至今对那一人念念不忘,亦是她心底的痛,可眼下面对的是女儿的幸福,她也做人母亲,难道就不能为孩子争取什么吗?

“我们也年轻过,很多事孩子们心里有了谱,我们怎么强求也别不过来,二太太,您还是放开些,也劝二姑娘放开些。”如惜虽不正面回答,话里则已表明态度。

佟未忍下,冷色道:“是啊,我们老了,拗不过孩子们了。可如惜你心里要清楚,有些事若从一开始就错,越往后只会错得更深错得更痛苦,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元儿不幸福吗?”

如惜没有念过书,不会绕弯子,这会儿一门心思为女儿争一口气,着实不愿在佟未面前服软,故直白地说:“倘若元元和涵予是真心相对的,又怕别的什么事呢?宋大太太若嫌弃我元元是庶出,她也不想想自己曾经不过是个乡下丫头么?”

佟未总算等到这句话,心冷了半截。正不知说什么好,突然籽如跑来,气喘吁吁地对主子道:“太太快去看看,三小姐不知怎么地冲着二小姐嚷嚷,又哭又闹的。”

两个母亲大惊,佟未憎恨地埋怨如惜:“好啊,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女儿!”嫁入容家二十来年,她还是头一次如斯厌恶一个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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