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程韵轩在起哄声和嘘声之中走上台的时候，就看到台上刚刚夺冠的人像个鸵鸟一样垂头，就差找个地缝把自己埋下去了。

他接过鞠颖手里的话筒，没有犹豫地向大家澄清：“感谢谈之式同学和其他人对我的喜欢，我在这里也想向大家直白地说，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对不起。”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无意识地往鞠颖的方向看的。

不管他是否有意识，谈之式懂了，台下疯狂地追捧这位校草地其他女孩子们也懂了。

他鞠了个躬，走下台去，把舞台让给原本的选手们。

谁也没想到歌手比赛决赛的结果宣布时刻竟出了那么大一个插曲。还好此刻台上的男主持人很快地反应过来，把话题带到其他奖项和选手们的表现上去。

而台上夺冠的人这时若无其事地笑着，仿佛刚刚告白被拒的人不是她，但指尖攥着裙摆攥得发白。

等到比赛终于顺利落幕的时候，回到后台的谈之式把自己的奖杯证书之类一股脑地全塞给夏子璐，然后一边拿起蘸着卸妆水地化妆棉很用力地擦掉脸上的妆，一边不停地鼓嘴眨眼，很努力地忍住要往下流的眼泪。

夏子璐：“芝士，你……”

“我没事，我就是拿了冠军开心的。“

她心里竟然不是很难过，只是觉得很累。

等她换好衣服准备走的时候，在门口遇上了鞠颖。

“恭喜了。”鞠颖这话说得并不十分真心，“你挺聪明的。”

谈之式虽然鼻子还是感觉酸酸的，但就是不想被看轻了去。她努力挺直自己的脊背，努力地对她笑出来：“你要小心了。”原话奉还之后，她并不想多待，直接跑了出去。

大礼堂外的台阶下，沈向谦和程韵轩发生了争执。

“你一早就知道？所以你说什么惊喜？”程韵轩质问他。

“我是知道，而且我知道她喜欢你，有一段时间了。这是她自己跟她自己打的赌。无论如何，你也不应该直接拒绝，让她下不来台。”沈向谦不甘示弱，“你说我瞒着你，那你说，你喜欢鞠颖这件事，你可曾对我这个兄弟提过半句？”

“我已经很给她面子了。谈之式比你想象得要机灵得多，你大可不必那么紧张。但是，你喜欢她的事情，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呢？”程韵轩也步步紧逼，“还有，我跟鞠颖的事情是我们俩的事情，与你无关。而且，恐怕谈之式会像我表白，是你怂恿的吧？”

“你不喜欢她，难道你连一个表白的机会都不给她吗？”沈向谦气愤。

“你喜欢她，你怎么不自己去追呢？”程韵轩不屑道。

“我……”

话音还没落下，两人都已经看到走下来的谈之式。

谈之式刚刚站在楼梯上面，其实把他们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此时她一点都不想理会他们。所以她径直从他们身边跑开了，一边跑一边擦再也忍不住的眼泪。

沈向谦见状不妙，便追了过去。

谈之式只是跑，不顾一切地往前跑，但速度还是太慢。

沈向谦在林荫小道的地方把她追到了。

他一个加速跑到她面前，张开了双臂。谈之式想要往右跑，他就往右拦;她想往左跑，他就往左拦。

谈之式根本没有心情和他玩闹，她转头就向后跑，想要远远地避开，不想被任何人看见她此时泪流满面的样子。

沈向谦也沉不住气了，他一个闪身，扶住她的双肩，开口想要解释这一切：“芝士，你听我说……”

“沈向谦。”谈之式用哭得带有浓重鼻音的声音叫住了他，他便再也说不下去。“你之前就知道我这次表白会失败对不对？”

谈之式极少地叫了他的全名，一般都是一口一个“沈学长”的唤着。此时这么叫，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会阻止的…”

“你撒谎。我都听到了，你刚刚问程韵轩为何他不向你透露喜欢鞠颖的事情的时候，你根本一点都不惊讶。而且，鞠颖那么喜欢你，她什么都会告诉你。”

“我……是，我确实听过鞠颖提过一句程韵轩对她有好感……可我让你参加是这个比赛，完全是为了你好。我是为了让你努力适应在众人面前表演，为了让你做你喜欢做的事情，唱你喜欢的歌，为了让你自由抒发你的情感……”

“为了我好？你是我爸还是我妈要这么婆婆妈妈地管我呀，啊？”谈之式挣不开沈向谦按在她双肩上的双手，便开始用双手使劲地锤他。

“我……我喜欢你呀，就这个理由还不过管你，守着你吗？”沈向谦被她逼得没法，朝她吼了出来。

谈之式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只是停下来，淡淡地说：“所以，你鼓励我表白，真的没有一点让我对程韵轩死心的私心吗？”

沈向谦愣住了，趁他双手松了劲，谈之式稍微下蹲然后趁势跑了。

沈向谦没有追上去，他头一次迟疑自己做的这一切到底对不对，说好要守着她、护着她的呢？

谈之式直接跑回自己的宿舍，一进门的时候室友们都被她脸上的泪痕下了一跳。

可她什么也不开口，她若无其事地去洗澡、洗漱，像没有哭过那样走回来，回到床上，大被蒙过头。

本来想祝贺她夺冠室友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推推搡搡之下，还是夏子璐开口发问了：“芝士，你还好吗？”

被子下的人闷闷地传出来一句话：“我挺好地，就是很累。我想睡觉了。”

“那那我帮你关你这边的灯哈。”夏子璐去关灯，“其实你已经很勇敢了。”

“既然有勇气向程韵轩表白，就不该没有勇气面对这一切。”萧芒也出声了。

“我知道，我只是困了而已。”谈之式不想再说下去。

等到四周都陷入黑暗中的时候，她又开始闷声哭。有一部分是因为被拒绝的难受，有一部分是因为被隐瞒的心酸，有一部分是自己矫情的自嘲，有一部分是对这个阴差阳错的世界的控诉。

程韵轩是她寄予希望的第一根浮木，此刻她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感激他、有好感、还是喜欢他，只是这根浮木她终究是无法抓住的；沈向谦是她的第二根浮木，她跑回来的过程中仔仔细细地回想起自己跟他所有的相处场面，这才迟钝地发现他确实喜欢她，而她也习惯性地依赖他，这算是喜欢吗？她想不清楚，只是想起沈向谦承认自己瞒着她，又对自己的私心不出言辩解，她的心里就泛着酸涩。

说自己困着的人，哭着，想着，始终也没睡着。

而那边无眠的还有两个结伴出去喝酒的兄弟，两个这所学校最受拥戴的风云人物，却还是得不到自己心上人回应的可怜人。

可命运，就是如此阴差阳错。

【作者***】：这一章被拒的不仅是谈之式，还有沈向谦。

没有前面的虐，哪有后面的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