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卅四章 善败者不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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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之上,以正胜,以奇易。

仿佛魏蜀两边都对自己的实力有足够信心,不屑于趁着夜色搞小动作。整整一夜双方都安分守己,让生死相搏的前一夜出奇地宁静。

“不愧是赵子龙,就凭这份沉稳的气魄就当得上蜀国‘军魂’二字。”司马懿看着第一缕阳光穿出云层,照射到汉中的城墙之上,“可惜不是盛夏啊,不然趁着阳光刺眼,我军背阳而战便更有利了。”

司马懿从容地登上营地高台,放目远眺汉中城,大约停了三息,“开始吧。”

隆隆战鼓震碎了破晓的静谧,漫山遍野的魏军踏着鼓声向汉中涌去。

蜀军对此早有预备,一个个兵卒早已休养足精神迎接今天的恶战。

北门外的魏军军侯再没有穿着区别军阶的服饰,而是换上和普通士卒一样的衣袍甲胄。东门外的魏军昨晚连夜铺设了一条临时的木板大道,赵云好整以暇地还啧啧称赞邓艾的统率能力。

凌毅今天不再用箭,而是换上了锟铻宝刀,身上的杀意渐渐浓重,“传令,北城墙神弓手、士卒、民夫全部分作两更,两个时辰一换。换下去的所有人,非伤重者,一刻时间吃饭,其余时间只管睡觉,不可到处走动,不然以军法处置!持久战来了,拼的就是精气神!”

“果然如此,”东门那边,赵云手握龙骑尖,“和当初凌毅商议的大体不差。令,士卒分三更,民夫分两更,多备火油硝石。天干物燥,能用烧的就别砸。”

云梯,攀城,白刃。

和曹真急攻长安一样,急袭汉中的司马懿也舍弃了行动缓慢的攻城器械,换来了速度却少了攻城的利器。

“为今之计,唯有靠血肉之躯拼消耗。以十换一也好,以百换一也罢,拿下汉中都值得。”司马懿眼看城楼下魏军迟迟无法登城,转而对一直没上阵的司马彬说道,“狭路相逢勇者胜,彬儿,我司马家历来多文臣少武将。”

“侄儿明白!”司马彬一改往日的温润平稳,暴戾之气在明光甲的包裹下像潜藏的暗流,“五千先登勇士随我来!”

五千银甲勇士从魏军后阵涌上,撞入铺展开的魏军中。魏军士卒混乱中也纷纷让道,从城墙上看上去,竟向一刀破开了浪潮。

“全军戒备!”凌毅自然也注意到了这支生力军的入阵,口中高喊着,“守城者,不怕多只怕破。敌人再多都没用,就怕防线破开一个缺口!都给我准备好火油!”

“是!将军!”城墙上中蜀军齐声应答,声势雄伟。

“凌狐,取我灵宝弓与破甲铁箭。”凌毅又喊道。

凌狐心中一动,竟然要用到破甲铁箭,大哥究竟瞄上了什么人物?

这边弓箭递上来,凌毅毫不耽搁,盯着五千银甲为首一人,深吸一口气,唰地拉开三石重弓转瞬即发。普通一箭之地一百三十步,但见那人尚在两百步之外,那铁箭已经飞驰而去。

“哥,太远了。”

“这城墙高,弓箭能射得更远,经三石弓射出的铁箭之威尤能破甲。”凌毅盯着那箭飞驰而出,手上已经拈弓搭起第二箭,“就是要趁他以为还没进入射程,偷袭。”

说罢,第二箭已经瞄准目标。

说时迟那时快,铁箭破风而至。为首那人正是司马彬,听着风声尖啸,眼看根本来不及挥拍,本能地一个侧身,身后一名亲卫惨叫倒地。

“冲!锋!”司马彬看都不看身后亲卫一眼,举起大刀厉声呼喊。

凌毅惋惜地松下手中弓箭,“算你聪明,要是举盾,怕你已经是箭下亡魂。”

五千银甲疾跑至城下,就着已经搭好的云梯如猿猴攀树一般蹬蹬往上冲,速度明显比普通魏军快得多。

咻!咻!咻!又是三箭连发,均被司马彬一一闪躲,循着方向,司马彬终于看见放箭的人,那人大眼方脸,一条浓黑的眉毛耷拉在眼睛上,老实说,脱了盔甲只像个憨厚的庄稼汉子,哪有半点沙场悍将的味道。

“就让我会一会你吧,凌伯守!”司马彬口中呢喃,手脚又加快几分,终于爬上城头。

谁料尚未站稳,蜀军三根长矛从三个方向探来,司马彬连忙拔刀挥砍。正发力间,又有一支羽箭直射左腿,司马彬侧身闪过,第二箭紧接而至,直扑右腿。司马彬一咬牙,只腾移半步,被羽箭在大腿上拉出一条血线。

“好贱的箭法!”司马彬口中咒骂。第三箭向着腰股呼啸又至。

司马彬方才登上城墙,哪里甘心就这样下去,拼死回刀拍掉羽箭,偏偏长戈又探来,顶着司马彬的甲胄直接把他推下城墙。

慌乱中幸得司马彬抓住云梯,落荒而退。

其他先登勇士根本没有一人登城,大多被燃烧的云梯阻隔,又见主将撤退,只好跟着退下来。

“侄儿无能,请伯父责罚!”头发凌乱的司马彬单膝跪在司马懿跟前请罪。

“侄儿能全身而退就不错了,你不见公明(徐晃)至今还躺在床上吗?”司马懿也不生气,“凌毅的箭法出了名狠毒,不过还好他人品行端正,用的箭都没有毒,不然公明早就归天了。”

“伯父——”司马彬话没说完,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整个人栽倒过去。

司马懿定睛一看,只见司马彬右腿被划伤的血线上渗出丝丝浓黑血迹,“可以啊!凌毅这小子!”

……

东门外。一批又一批魏军涌上去,一批又一批伤病退下来,死伤不断,却远没有北门惨烈。

“司马将军,”邓艾与司马师同样安坐后军,“不会怪责末将不冲锋陷阵吧?”

司马师只是闭口不言。

邓艾呵呵一笑,“这或许就是都督让末将在此辅助将军的意思吧。”

“东门的守备不用说,肯定也是汉中四门中最完善的。如果北门是以命换命,那东门只是以命换消耗。”邓艾说道,“如果数日内可以攻下汉中,则必定是北门先登。如果数日内攻不下,那机会便是我们东门了。将军大可放缓进攻,多造笼车、巢车,减少伤亡,待东门守城器械耗尽,要破东门便不费吹灰之力”

“邓将军不要忘了东门上还有赵子龙镇守。”

“所以末将说是拼消耗,数日下来,消耗的不止守城器械,还有赵子龙的精力。子龙虽勇,垂垂老矣。汉中城内,凌毅被北门拖住,解决了赵子龙,再无敌手了。”

“可是,以我父亲的能力,万一汉中数日便破城,那这功劳不全归司马彬了?”

邓艾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回答,“司马彬是都督什么人,而将军又是都督什么人?”

司马师旋即明白过来,功劳可以都是司马彬的,但父亲的位置早晚是自己的。

……

凌狐手握大刀,看着五千气势汹汹的白银先登勇士徐徐后退,得意说道,“哥,我发现你变了。”

“怎么了?”凌毅也收起锟铻刀,只握一石弓在手。

“以前你总说箭上带毒,又贱又歹毒,有伤人和的。你现在竟然也用毒了。该不会又是秦不破教你的吧?”

凌毅嘿嘿一笑,“这还真不是。前阵子霍绍先(霍戈)支援长安之前不是在汉中待过吗,他教的我。”

“哥,丞相说要近君子远小人。你身边小人太多了。”

“绍先说了,那都是类似蒙汗药的毒,一般人中我一箭,挨扎实了就睡个三天,毒不伤性命。”凌毅指了指整整十壶破甲铁箭,“喏,就只有这些有毒。绍先让我专门用这箭射重要将领,他说了,那些带头的都特别生猛,弄点蒙汗药给他们,免得他们翻来覆去在眼前蹦跶。”

“可是哥,一般人扎实挨你这一铁箭,不死都得重伤了吧?”

……

翌日破晓。五千先登再次涌入战场。为首一人,依旧是司马彬。

“幸亏那箭只是擦了一下,以及,”司马彬怒吼一声冲锋,“以及老子生猛!”

“昨天一败,我等面上蒙羞,今日再败,颜面扫地!”司马彬奔跑在最前,“今天不登上城墙,全部自刎于城下!”

“不登城即死!登城即死!”五千精壮健卒齐声怒吼,仿似一群饥饿的野兽。

凌狐在城墙上也看得心惊,“哥,那人不是一般的生猛啊?看他生气得,早知道直接涂鸩毒,免得翻来覆去找我们麻烦。”

“别废话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凌毅也大声呼喊,“神弓手后撤,大盾长戈上阵!”

士气正旺的白银先登如水流一般纷纷从云梯涌上城墙,迎接他们的不再是弓箭而是厚重的大盾与神出鬼没地探出的长戈。

“凌伯守!”司马彬登上城墙,赫然看见四周竟然空无一人,只有凌毅站在他面前,“看你还怎么耍箭!”

“不用了不用了,浪费。”凌毅咧嘴一笑,抽出锟铻刀,“你都在我面前了,还是砍的来得实际。”

话音未落,凌毅率先抢攻,横扫竖劈,攻势猛烈。能被司马懿寄予厚望,司马彬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一接下,转瞬间二人已交手十多回合。

蜀军这边只有凌毅一人,但司马彬身后却逐渐涌上十多名魏兵。

本想迅速解决司马彬的凌毅没想到司马彬如此强悍,缠斗之间眼看登城的魏兵越来越多,形势愈发不利。只见被十数精兵围在中间的凌毅依旧游刃有余,不自觉又加快身形,一面与司马彬过招,一面还能冷不防劈出一刀解决身边魏兵。

众人亦奈他不何,也难怪凌毅有这个胆气一人守一梯。

这个时候司马彬才逐渐想起,自己还是低估了凌毅。与乖张跋扈的秦越相比,性格拘谨的凌毅太低调了,一度让人忘记他的勇武可不比秦越差。

司马彬硬接下凌毅一记猛斩,不禁连退三步。

“武艺不错,可惜刀太差了。”凌毅说罢,贴身追上,连劈三刀。

司马彬刀刀挡格,手中刀终于哐当一声,从中折断。司马彬大骇,连忙抽出佩剑对峙,“你这什么刀!”

“锟铻。”凌毅回刀做守势,“退下去吧,你这剑就一刀的事。这群人顶不过半柱香。现在登城,为之尚早。”

司马彬扫视一圈,蜀军确实士气正旺,登上城的同袍也被大盾挤压得龟缩一处。

……

“侄儿无能,再次败退。”司马彬又一次跟司马懿请罪。

“起来吧,彬儿,善败者不亡,多受挫折不见得是坏事,那秦越从军至今未尝一败也不见得就是好事。”司马懿遥望汉中城上的墨绿军旗,“只是怕这先登的功劳还是得让给邓士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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