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柳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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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居易脚步略沉地走进小院子中,挥退了守在门前的侍女,拨开帷幔走进药香淡淡的内室。

"爹,"白丹婷正躺在软塌上,把玩着早上郑王李甲让人送来的一对鲜脆欲滴的玉狮子,受伤的那条腿端端正正地隔在软垫上,偏头冲他露出乖巧的笑,软声道,"您回来了,快坐下啊,在宫里都站一个早上了。"

白居易没像往常那样和蔼地应她,而是敷衍地点了下头,走了过来。

"爹?您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婷儿,"白居易背着左手,在她面前来回踱步,手指相互用力搓捏着,好一会儿,才停下面向她,"你的及笄礼,是不能大办了。"

白丹婷抚摸狮子的手指一停,疑惑道,"怎么,是那几位夫人请不来吗,不会啊,师父答应要帮我请莫夫人和孔夫人,难道是周国夫人不愿来吗?"

白居易摇摇头,视线落在她那只受伤的腿上,"你的腿伤未愈,近来还是不要露面为好。"

白丹婷摇头,心想她爹糊涂,嘴上却温言道,"爹,那天是宋大夫和周大夫误诊。昨天王太医不是还说了吗,我这腿再养个十天半月便能正常走动了。不碍事的。"

白居易摇头,面色略有冷硬,"广陵王府有消息,广陵王妃腿伤许会致残。"

愣了一下,心跳加快,极力掩饰住要到嘴边的笑容,白丹婷强做出担忧状,"怎么会,这消息可是有误,广陵王府上的大夫应该很本事的,连她一条腿都保不住吗?"

"不论真假,你这两个月都不宜露面,"想到那天夜里,火光熊熊中,那年轻的女子挥刀自伤时脸上的决绝,白居易眼皮跳了几跳,尽量用着平静的口吻道:

"最好也不要随便见客,你腿伤将愈的消息,爹已封了府中人口,等到广陵王府那边有了确信,你再露面不迟。"

两眼微微睁大,白丹婷勉强笑道,"爹您说什么,这怎么行啊,马上就是女儿的及笄礼,难道要草草办了不成?岂不、岂不让人笑话?"见白居易不为所动,心知他说一不二的脾气,她这才有些慌了。

"是因为她的腿伤不愈?爹,这消息还没个准信呢,您怎么能轻信,若是假的,那--"

"若是真的,"白居易绷起脸,肃声道,"你的腿,到时也好不了。"

"您这是什么意思?婷儿、婷儿听不懂?"

"你只需记得,你的腿若无事,她的也不能有事便可。"换句话说,广陵王妃的腿若出了事,他白府上三小姐的腿就不能好。

白居易丢下这句话,不忍见她神情,转身大步离开,走到门外时,听见屋里响起两下沉重的玉器落地声,扭头吩咐了门外的侍女进去照顾,仰头看了看今日格外明媚的阳光,心里却久违地有些阴郁。

那天在马场,他只想寻一个契机,寻一个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对付广陵王府的理由。他甚至不怕秋娘洞察他意图,一再逼迫,只是为了让她躲避,可他相人无数,却没料到,那轻描淡写的一刀,便是破了这局,不管秋娘腿伤是否表面看起来那样严重,被动的一方却成了他们父女。

一肢抵一肢,这不是句玩笑话,他那晚的逼迫,字字句句,反成他人把柄。

"岚娘,你是有一双好儿女,可他们不该......"

"主上,那两个大夫被属下安置在凤翔府中,白府应该已收到他们失踪的消息。"

"继续盯着。"

"是。"

李淳回到房里时,秋娘正靠坐在床头,在横搭在床上的小案上书写,案头和床边放了不少书,她一边翻看一边记录,做的投入,就没注意到他进屋,裴彤正在帮着研墨,见李淳进来,忙放下东西从床边站了起来。

"在做什么?"不好好休息,李淳蹙眉,走过去捡了床案上一本书翻看,竟是道学。

"回来啦,"秋娘扭头冲他打了个招呼,便继续翻书,"先更衣,裴彤,去给你主上倒杯温水,先别让他喝凉的。"

"是。"

裴彤出去,李淳却没听话去换衣裳,一手撑着案头俯下身去看她在纸上写的什么,她字写的比平时潦草,但一条一条记得清楚,不难发现她是摘录有关道家丹药的事宜。

"这是作何?"

他靠的近,说话时温热的呼吸洒在秋娘耳后,痒痒的,难免叫她分神,缩了下脖子,却没躲开,抬起笔免得点画了纸张,侧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不答反问:"正有事要问你,你有服用金银丸吗?"

"丹丸?"李淳点头,"是有吃过些。"

"你吃过?"秋娘一惊,抖了几滴墨在纸上,慌忙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吃的,吃多久了,吃有多少?"

偏过头,见她眼中显而易见的紧张,李淳略缓了口气,"是兰叶梦魇毒发那些时日寻医,有吃过几日,后毒解就没再用。"

松了口气,心又落回去,秋娘没好气地嗔他一眼,"你吓死我了,以后可不许吃那东西知道吗?"

她腿伤这些日子,天天躺在床上,什么汤汤水水的补品喝的多又不能动弹,这便养了一圈肉出来,看着圆润不少,裴添了几分圆润可爱,生气时鼓起腮帮子,尤为可爱,就好像你不答应她,她便会扁起小嘴哭闹一样。

又见这小人儿这副娇态,李淳轻点了头,正要伸手去摸摸她头,却见她弯眼一笑,凑上来就在他嘴角亲了一口,软软凉凉的唇瓣贴在皮肤上,他几乎是下一瞬便偏过了头,在她退开之际又快又稳地捕捉了这个吻。

含着她异常甜软的嘴唇,轻轻吮咬舔舐,濡湿了她的嘴唇后,按住她欲往后退的小脑袋,几下顶开她闭的并不严实的嘴巴,密不透风地吻了上去,灵活的舌头将她口中的甜味卷地一干二净,又缠着她柔软的小舌头含弄了一阵,直到她喉咙里哼哼着抗议起来,细密的睫毛一眨一眨地刷着他的眼下,这才不轻不重地咬了下她一得机会便往后缩的小舌头,可惜地退开。

"唔......"秋娘气喘吁吁地捂着湿乎乎的嘴巴,缩着被他咬疼的舌头,瞪他。

平复着体内的骚动,李淳摸摸她头,余光看见案上一碟剩半的酥点,拿了一块放进嘴里,皱眉,虽然同她嘴里的甜味是一个样,却引不起他半点食欲。

"不许吐,浪费。"

看着他皱眉勉强咽下那块连她都觉得太甜的点心,知道他讨厌吃甜的秋娘窃笑,便不计较他刚才咬了她一口的事。

更衣后,在秋娘的指挥下,李淳将不能动弹的她抱到内室窗边的湘妃榻上,一天下来,好歹叫她挪挪窝,他坐在外侧,听她交代了同魁星楼交易药丸的事,识趣地没有告诉她,他老早就知道。

"你打算将药方给他们?"李淳问道。

秋娘惊讶地看他一眼,没想他这么简单就猜透她心思,"不怕你笑话,当初我是觉得能同魁星楼搭上线,也是件好事,可后来思虑后,便觉得简单了,这魁星楼的后台尚不知是什么人,我贸贸然就和他们牵连,实为不智,所以我便想着将这药方给了他们,不必照那契子再给他们送药,也算断了瓜葛。"

表面上看,是她吃了亏,就见现在碧露丸大卖的势头,已不光是赚几个小钱的问题,从封雅婷那里得知,魁星楼每月正卖的丹药只是她给予的三分之一,显而易见别的是拿来做了人情,傻子才会把这药方给人。

但让她改主意的,却是因为两幅画,没错,魁星楼售卖李淳和杜牧所画,有她题字的两幅,她不相信魁星楼会不清楚将这两幅画摆在一起售卖会给她带来什么麻烦,可对方却依然做了,并且让杜牧得了画,有关他们两个的流言,也渐渐传开。她不愿去想李淳是否知道这件事,他是怎么想。但她却从中得了教训,魁星楼这种两面三刀的势力,不是她能沾的,至少现在不是。

"也好。"李淳赞同了她的想法,转而又问道那金银丸的事。

这个朝代,对金属药剂的理解浅薄,她又没研究过道家丹药,秋娘无从解释她从哪里得出丹方毒害的结论,只好道,"我无意听她们说起,便觉得这金银丸有古怪,即便是我那碧露丸的方子,也要一味稀珍的白鹤草才能成药,药效才会显着,这些整日讲学的道士又是凭的什么做出丸药?许是我身为药师敏感了些,总也觉得没看过方子的东西,不能乱吃。"

尽管她这么解释,李淳还是察觉到她的隐瞒,却不逼迫她讲,一转话题,就将方航要在京中做药材生意的事对她提起。

"我另在礼部给他安排了差事掩人耳目,生意上他并不出面,七家铺面掌柜的卖身契,我拿了三张与你。"

换言之,便是秋娘平白得了她姑丈那家五柳药行的四成干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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