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上课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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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娘在墙上扫了几眼,便看出许多学生还是围绕着与儒家德、行、经、艺息息相关的字来写,事先有准备的她也只是略一思索,便提笔在墙上轻轻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忠"字。

待她侧身回座后,坐在最后一排的白娴一眼便看清了她所写的那个字,一双美目中带出了两分疑色。

方典学并没对秋娘的落字过多评价,只赞了一声好后,便让学生们拿出了学里发下的字帖,挑了一篇让众人练习,自己则来回在屋里走动起来,时不时弯腰对个别学生指点一番。

这堂课足足上了有一个时辰才罢,等到钟声再鸣,方典学才转身离开教舍,走前还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正在埋头收拾东西的秋娘。

等到方典学一走,学生们也都开始收拾东西,这国子监的课郭安排到是较为轻松的,每日上下各有一堂课,十日又能一轮休。

裴平裴安地度过了一上午,秋娘心情呈直线上升状态,在教舍里的人去了一半后也拎着书袋朝外走,只是还没到门口便被一声喊住。

"杜秋娘。"

这声的确突兀,既不是喊的杜小姐,也不是喊的杜姑娘,而是直接唤了她的闺名,可谓是大大的不尊敬。若是换个地方,秋娘怕是应也不应这人的,只是这里是藏龙卧虎、随手一指也是个当朝七品以上官员子女的地方。

撇了撇嘴,秋娘有些磨蹭地转过身来,就会教舍后排余下一男两女,仔细一辩,也仅能认出那位坐在中间正垂首写字的,正是白大小姐。

"过来啊。"坐在白娴右侧的那个发插玉钗的少女对秋娘皱着眉头又喊了一声。

秋娘调整了一下呼吸,缓缓走过去在他们跟前三步处停下,低头。

"说说,你写那个字是什么意思?"这个带着玉钗的少女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瞪了秋娘一眼后,如此问到。

秋娘顿了一会儿方才答道:"天子脚下,自当是人人忠君的。"这话说得半点没差,丝毫挑不出毛病来,让人连质疑的机会都没有给,忠君,提到了"君",谁又敢多讲半句否定的话。

手握笔杆的白娴指尖一顿,抬头用一双明眸深深看了垂头恭立的秋娘一眼,方才轻启朱唇,"你心里清楚就好,走吧。"

秋娘微微一躬,转身紧了紧手上的书袋,快步走出了教舍。

带她身影消失在门后,那金钗少女才哼着鼻子,带些不屑道:"也不过是如此,那日宴上的诗想必也不是她做的,若说是那太学院的杜智,我还更信些。"

白娴轻轻摇头,将笔放下后,起身带着两人走到墨墙前,指着上面秋娘写下的那个"忠"字,缓缓道:

"你们仔细看看这个字,再用脑子好好想想,不要像那些不学无术的千金纨绔一般。"

墨墙上,那个略带些娟秀的"忠"字写的中规中矩,可若是细看便可以发现,这个字写得太端正了,上半部分的"中"字中间的一竖笔直点达了下面的"心"字上,而这个"心"字,却惊人的同"中"字宽窄一模一样。

出了书学院,秋娘脚步才有些轻快,因事先同杜智约好一同吃饭,这会儿她便站在太学院门口的墙下等人。

下学这会儿宏文路上来往人多,国子监的女学生到底是少的,路过的少年们看见十二三岁的秋娘站在路边,脸上都有几分稀奇,不少人还对她露出了意义不明的笑容。

秋娘一时也不知如何回应,只能垂着眼睑装作没有看见,直到人流渐渐少去,才见一双黑靴停在自己眼前。

"杜小姐?"

这清朗的声音让秋娘微微一愣,抬头看见杜牧那微微带了笑的脸庞,连忙后退一步,低声应了。

"可是在等你大哥?"她点点头。

"我出来时见到他被查博士叫去,怕是待会儿才能出来。"

秋娘闻言又是一点头,答道:"知道了,我在这里等他。"而后看着仍站在自己跟前未有离意的杜牧,补了一句,"谢谢。"

杜牧唇角又是一扬,待要再说什么,胡听身后有人喊道,"牧哥哥。"

秋娘侧目看去,却是前不久还在教舍问过她话的白大小姐,此时这位之前脸色冷然的少女,正面带了几分柔和一个人站在那里。

杜牧转身看见白娴,一愣之后,便笑道:"今日真是巧了,先是遇见了杜小姐,这会儿又见了你。"

白娴眸光一闪,看都没看秋娘一眼,只是对着他说:"几日没见,你精神好了不少,那东西可有用处?"

杜牧点点头,语调更是轻缓,"我正要谢你。"

两人都是国子学的名人,站在这路边说话,自然吸引了不少过路的视线,立在他们身旁的秋娘却显得突兀得很,她想要出声告辞,可这两人却好似没完没了一般,你一句我一句的,愣是没给她插话的机会。

秋娘眉头微微蹙起,余光正瞄见白娴瞥来的一道隐隐含着嗤色的眼神,胸中一闷,抬脚往一旁连挪了几步,直到离开这两个人的气场才作罢。

她这一动,杜牧才有所觉,回头看着站在一丈之外的秋娘,微讶之后,神色带了些歉意,"陆小姐,你大哥这会儿还没出来,不如同我们一起去用饭把。"

白娴闻言亦是一笑,"是啊,我们正商量着往呈远楼去,你也一起来吧。"

秋娘摇了摇头,脸上平静中带了一丝笑意,"不用了,我已同大哥约好一道。"

杜牧也不勉强,与她道别之后,便同白娴一起离开了。秋娘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脸上刚才那点笑容才消失不见,转过身模糊不清地嘀咕了一句,继续垂头等杜智出来。

×××

午间甘味居的人不少,杜智和秋娘走进去的时候,楼下已经坐满了人,好在杜俊和陈曲提前占了位置,兄妹看见正站在二楼栏杆处朝他们挥手的杜俊,一同走了上去。

昨天大人还在一桌吃饭,只是这会儿楼里人多,有带着书童丫鬟的,不是站在一旁帮主子布菜,就是到靠墙一排的小桌吃饭。杜俊可以不理睬这些,但陈曲却是怎么都不肯坐下,坚持站立在一旁,秋娘略一思索便支了她自己去吃饭,杜家两兄弟在学院是看惯了这些的,更没多说什么。

七八碟菜摆在高桌上,秋娘刚捧起瓷碗,杜俊便夹了一箸菜添在她碗里,同时问道:"怎么这么晚才过来,菜都要凉了。"

秋娘扭头看了一眼杜智,对方一笑帮她答道:"是我出来晚了,让她好等了一阵。"

之后三人便不再多说,安静地吃了饭,秋娘并没把遇见白娴的事情告诉杜智,在她看来,下学之后那段小插曲,的确不是什么大事。

吃完饭,大人一同回了学宿馆,秋娘带着陈曲走到坤院门口,就见守门的其中一个仆妇迎了上来,将手中捧着的一只两掌大小的锦盒递过。

"杜小姐,这是上午有人送来的,说是要转交给你。"

秋娘一脸疑惑,并为接过,而是问道:"是什么人?"

那仆妇抬眼想了想,"是太学院的少爷,老奴也不认得。"

听到是国子监的学生,秋娘才伸手将那盒子接了过来,又对仆妇道了声谢,回了自个儿屋子,才将那盒子打开。

里面整齐的摆了三只扁圆的雕花银盒,秋娘拿出一只轻轻扭开,就闻一股异香飘来,淡淡的带着点甜味,并不是她所反感的那种浓香。

盒子夹缝处露出一头折好的纸张,她抽了出来一看,上面写的是这盒子里所装药膏的用处和用法。

一连看了几遍这纸上的陌生字体,她才确认自己并未见过这般劲朗带意的字形,心中疑惑更浓。

这盒子里装的乳白色膏体是一种名叫炼雪霜的药物,既能去疤除痕,香味又有助睡眠,平日涂抹在皮肤上,还有美白润肤的效果。

这张纸上把这东西说的这么好,秋娘却是半点都没法子相信,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道,更何况是个连名都不及的。当日她在万寿宴上受伤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虽她没有被害妄想症,可也不想以身试险。

她将银盒又盖上,正要让陈曲收起来,却见盒中又掉出一样东西来,捡起一看,又是一张字条,却是只写了一句话:

"物贵,浪费是废,寻医一辩也可。"

秋娘一笑,顿时对这送药膏的人从三分疑惑转成了三分兴趣,想了想还是拿出刚才打开的那只银盒揣在袖袋里,让陈曲将锦盒好生收了起来。

因为得了"礼物"而心情愉悦的秋娘午觉休息得很好,到了下午那堂听解《孝经》的课上,精神十足的做够了一个时辰,就连身后不时停放在她身上的视线也没能让她感到不自在。

吸取了上午的教训,下午下学时她随着大流出了教舍,没再磨磨蹭蹭的给人找着机会留下。

天色还早,秋娘等到杜智之后便将中午得了药膏的事情与他讲了,又把那随身带着的银盒给他看过。

杜智闻了闻那盒膏药,也是看不出什么问题,"像是好东西,不如咱们就去找大夫问问,若真是药用的,那自然最好不过。"

秋娘点点头,其实在见到第二张字条之后她已经信了七分这药膏的作用,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的询问清楚。

两人遂一道去了国子监自带的医馆,坐堂的太医似是认识杜智,态度和善的接过那只银盒,一边听杜智将那些效用一边去轻嗅药膏。

"这、这是......"只蹦出了几个字,那太医便赶紧住了口,有些小心翼翼地将银盒扣上,递还给杜智,"这东西的确有你所说的疗效。"

杜智目光一闪,接过那银盒对太医道了谢,两人出门后杜智才将东西又丢给秋娘,笑着道:"放心用吧,这东西肯定是没问题的。"

×××

晚上用药渣敷过肩背后,秋娘便让陈曲将那药膏挖了一些涂抹在她伤处,滑而不腻的膏体,又有淡淡香气,不大一会儿秋娘果觉困意涌上。

第二日醒来竟是难得地没有往日起床时候半天的迷糊劲儿,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的,她这时才对那炼雪霜的作用信了十分,对那送东西的人也更感兴趣起来。

上午的课是数术,秋娘坐在教舍里看着手中的课本,只觉得眼花缭乱,勉强听完了先生的讲习,下了学便去找杜智讨教,这些三宫之类的东西她是半点都听不明白,两人一边讨论一边朝甘味居走去。

途中经遇见了前日才见过的白止,秋娘有些傻眼的看着对方垂着青肿的脸,见到他们跟见到鬼一样的面色发青,转身就朝反方向快步离去。

伸手捅了捅杜智,打断他的讲解,"哥,那是白公子吧,怎地见了咱们就跑啊?"

杜智抬头看了一眼大文豪家公子白止的背影,对秋娘露齿一笑,道:"我怎么知道,兴许是被杜俊打怕了。"说完便合上了课本,塞进秋娘的书袋里,"等吃完饭再与你讲。"

结果他们刚吃完午饭,杜智却被一个找到甘味居的太学院学生叫走了,秋娘回了坤院,苦哈哈地捧着课本继续看天书,一面因为自己看不懂这最基本的东西备受打击,一面又为难着先生留下的课业要怎么完成才好。

这种情绪直接影响到了她下午上课的状态,被讲解《春秋左传》的先生误认为她脸上的迷茫时不解自己所讲,在下学后专门将她留堂,又之乎者也了半个时辰才放她离开。

秋娘出了书学院,等在院外的杜智便迎上来,对她挑眉一笑,"怎地入学第二天就被先生留堂。"

秋娘也没心情那个过问他是从谁那打听到她留堂的,只是又掏出了下午专郭带在身上的数术课本,"哥,先生的布置的课业明日便要交,可我怎么就是看不懂,你再给我讲讲吧。"

杜智见她脸上苦笑之色甚浓,便收了玩笑的表情,"秋娘,你大不必如此,这数术课虽是六艺必修,但只有算学院的学生在旬考时候才会考到,若是你真的样样要学,那是会很累的,你的课业大哥可以帮你做。"

秋娘摇头并没答应,杜智方才低叹一声,扯了她的右臂朝前走,"咱们先去吃饭,等下我再好好与你讲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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