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彩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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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把这熙阳暖玉都拿了出来,是叫咱们抵宅子不成?"

白丹婷说着话,秋娘又细看了云安搁在案上那只镯子,就是她不谙玉石之道,也不由暗叹一声,果真是一件宝物,这镯子并非寻常玉石的颜色,而是一种粉腻的色泽,石质微微透明,就像是枝头桃花开得最盛时候的模样,惹人怜爱,从那镯子色面的洁净郭度可以着出来,云安是极喜欢这件东西的,这般有信心地拿出来赌了,是信哪边能赢?

"驸马,你待会儿就同三皇兄他们一道下去比一场,"云安隔着两桌叫了杜荷,语中多带傲气,"本宫就赌你这边会赢!"

云安这边下了大注,杜荷是没受宠若惊的样子,文质彬彬的脸上挂着笑容,还有心打趣道:"那就多谢公主捧场了。"

秋娘心里疑惑,这公主明明是和牛淑妃不对盘,怎么还偏帮着李纬这边?这皇家的孩子,就是心眼多,关系又复杂,她是要记下来,好好琢磨琢磨才是。

听见她们说话,李纬转过身来,先看一眼那只宝贝镯子,讶了讶,对着云安作势一揖,乐道:"的确是该多谢皇妹捧场。"

"呵呵,"武陵郡主将手搭在云安肩上笑了笑,"你这般彩头,谁能比去,好罢,我只能与你一道了,"说着,她便将手伸到头顶,小心将那朵扎眼的金叶牡丹摘下,竟是当着众人的面,将嵌在上头的那颗盈黄的宝石抠了下来,搁在案上先前盛放樱桃的那只银碟中,道:

"这虽比不得你的熙阳暖玉,可也是能值五十万钱的物件。"

这五十万钱便是五千两银子,也真是大手笔了,武陵郡主搁下那宝石,前倾了身子,娇声唤道:"驸马,你就同三皇兄他们一道,本宫压你赢,你可要好好比呀!"

"公主放心。"武陵郡主的驸马坐的较远,中气十足地应了一声。

这下不光是李纬,李谙、李纵他们转过了身,饶有兴致地看着这群女人暗斗,他们身旁的妃子,是看着那案上镯子和宝石,再摸摸手腕再抿抿鬓,似是在寻思着能拿什么出来,等下好给自己男人做了面子。

"你们两个,是欺负我独身来了么,"汉阳笑斥云安同武陵郡主一句,对姐妹说话是免了自称,"真是不好办,我又想赢你们的东西,又怕输,可叫我仔细想想。"

两位公主已是下了大头,都是压的李纬这边能赢,如此便显得十一皇子李横李淳这边势弱,谁说攀比心只在女人,男人更胜,十一皇子李横当即便对同云安她们坐在一起的宋王妃,道:

"王妃焉能不助本王?"

两边下彩,按着他们通常玩法,当是哪边重,哪边先掌了击球的权利,便是先机,女人们下彩,男人同样是在较劲,谁又心甘情愿在这种场合示弱。

宋王妃样貌寻常,可出身书香世家,气质不凡,她瞅了瞅十一皇子李横,放下手中咬了半口的龙眼果,手在腰间拂过,取下一只锦囊打开,掏出一枚两指粗细的龟鼻纽玉印,示给众人,和声道:

"此物是柳师亲刻给家父,又转送与我,便拿来给王爷做个彩吧。"

柳宗元篆的章子?众人微微色变,十一皇子李横当即收敛了笑容,从腰上扯下一块玉佩,递给她,道:"王妃不必,不如拿了我这去--"

宋王妃抬手打断他的话,探身将玉印搁在放了武陵郡主那颗黄宝石的银碟子中,道:"我与公主对一对,赌我们王爷这边赢。"

即是下赌,当赌输赢,一一对上,她寻了武陵郡主的宝石作对,这便是输了,那印章归武陵郡主,赢了,那宝石就归宋王妃了。

"我也来压一压。"

"我这件同你一对......"

这三件宝物,引了众女兴致,今日是入宫与宴,便都戴了心爱之物来攀比,不乏有价值千两的东西,就是没有的,就从自家王爷或驸马那里取了一件,有压了几位王爷的,有压了自家驸马的,一一对上。

秋娘看着那满案的珠宝金翠,稀奇玩意,刺人眼目,单有云安那件暖玉孤傲地搁在案中,却是无人敢拿了东西上前相较,心中暗道,天下女子,也就是这群人,能够这般奢侈了。

"哈哈,二弟、大皇兄,"李谙小人得志地大笑一声,指着那一桌宝物,道,"你们这边可是逊上一筹!"

十一皇子李横是不以为意地笑笑,道,"这可还有人的彩头没下,你言之过早了吧。"

"哦?谁还没下?"李谙眼巡过众女。

"是本宫同婷儿,"汉阳端着酒杯,滋了一口,抬眼瞧了一下神态安静的秋娘,"还有杜小姐。"

"那你们快下啊,"李谙催促道,"我们已是结伴好了,只等你们落了彩,便下去比一场,皇姐,姐夫可是同我们一道的,你定要压我们赢啊!"

"急什么,"汉阳扭头,询问白丹婷道,"是准备压哪边?"

"大嫂呢?"白丹婷今日打扮很是素净,一袭月衫蓝裙,梳了双环飞仙髻,除却点翠,只在鬓侧簪了一朵玉茗花,就是这样,也是压倒众女的美色。

汉阳伸手在脖子上扶了扶,摘下那串引人眼球的蓝色的珍珠链子,搁置在桌上一盘龙眼果上,不出众人意外,道,"驸马既同三弟一道,那本宫便压了这边吧。"

"多谢皇姐!"李谙大叫一声,已有些疯张之兆,又挑衅地冲李淳递去一眼,被秋娘逮了个正着,暗翻了个白眼,就听白丹婷开口:

"同姐姐们选一样,是要安全些,可我今日,偏就想赌一把。"

秋娘抬首,就见那国色天香的白三小姐,扫过来一眼能迷尽天下男子的明眸浅笑,将鬓髻上的那朵玉茗花摘下,搁置在了云安那只镯子旁边,婉声道:

"拿我那香岚苑,赌二哥和大哥这边赢。"

李纬脸色飞快一变,李谙不满地嘟嚷了一句,十一皇子李横呵呵一笑,学着先前李纬样子,对白丹婷一揖,"多谢白小姐。"

她倒真如先前所说,拿了宅子来抵,秋娘不知那香岚苑是何所,但见云安蹙了下眉就没有多言,便知道不是普通宅子,十一皇子李横李淳这边既没她兄长又没她夫婿,她去折本下注,这是为何?秋娘不惮多臆,可是心里却亮堂,被人觊觎了心爱之物,她怎会舒服,又扭头看了眼一脸冷清、不知所想的李淳,自坐在这台上,头一次主动出声,似笑非笑地看着白丹婷,道:

"是我寡闻了,不知那香岚苑是什么地方?"

白丹婷回望她,道,"是我于京中一座赏玩之用的别院,苑中开有百花齐放,因各地花匠细养,可供大季摘戴,故此得名。"长安女子爱美、爱花,有时一朵新鲜的花儿是比金钗更贵。

汉阳闲闲地在一旁添了一句,"婷儿这香岚苑,可是有小芙蓉园之称,论价值,能值千金。"

"姐姐过誉了,我那地方是比大哥的芙蓉园差得远。"

百花齐放,秋娘听她们一个吹一个捧的,暗笑这天底下除了大蟒山朴桑村那个神秘的小山谷,她是还没见过哪里能开百花的,显然这香岚苑多是靠了白丹婷这绝色的名头,她是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白丹婷难看,单叫她说出一百样花种的名字,她能够吗。

"说这么多做什么,"李谙等着下去击鞠,没了耐性,斜着眼冲秋娘道,"你可有彩头要下,若是没有就别问废话。"

他话中不无轻视之意,便是看着秋娘一头素髻,全无珠簪的模样,虽在场众人也是这般所想,但没哪个有他这般心直口快,又不长眼色说出来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李淳是对这位杜小姐不一般,谁会去触这个眉头,果然,就听一声冷哼,便瞧见那刚才还冷眼旁观她们热闹的男人,开口道:"多嘴多舌,岂是丈夫之态。"

秋娘听他开口维护,心里舒坦,便不插话,而李谙被暗指不像个男人,当即就恼了,可他刚张嘴,就被李纬打断,让他没能说出更没脑子的话,"大哥莫生气,杜小姐勿怪,本王这六弟是心直口快了一些。"

李淳不语,反是秋娘笑吟吟地瞅着李纬,道:"蜀王这般脾性,我早在两年前便领教过,怎会同他置气。"

"你--"想起当年在马场那件差点下水摸鱼的臭事,李谙憋红了脸。

"好了!"汉阳冷了脸,拿出架势,扫了一眼李谙,看向秋娘,客套道,"杜小姐毕竟少同我们这些姐妹一道,不知咱们喜欢赌些小彩,若是不便,就不必下了,"她伸手隔空拂过满案的珠宝,略一粗点,指着自己那串孤零零的珍珠链子,抬头对十一皇子李横李淳道:

"三弟这边彩头重,先一局。"

李谙一改方才恼色,站起身,得意洋洋地看着李淳,"我去同父皇说,"又冲候在一旁的内侍道,"去牵本王马来!"

秋娘被无视地厉害,看他一跃下高台,大步走向李诵,周遭瞄向自己的眼神多少是带着轻视,谁不知这位杜家的二小姐,是个没家底的五姓女,杜家又败落,能拿出什么好东西。

李淳侧目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脸庞,知她在意,眼神一转,便将酒杯递给宫娥,当着众人的面,摘下左手食指上的蓝宝石戒指,摊手递到她面前,道:

"想同她们玩一把也可。"

这是他常年戴在手上的一方戒指,秋娘第一次见时,还是几年前,那时他是在拇指上戴,随着他年纪增长,这边换到了食指,只当是饰物,却没问过何解。

可她不知,不代表当座没人知道,十一皇子李横看着李淳的手掌,面色怪异道,"大哥莫不是在开玩笑?"

"咦,这是什么好宝贝?"武陵郡主疑惑地望着那枚安静地躺在李淳掌心的戒指。

十一皇子李横摇头,并不细解,只道,"却是能抵得上你们这一桌宝贝了,"又看向秋娘,笑道,"杜小姐可是要想好,若真拿了大哥这东西来赌,输的话他可就亏大了,指不定到头来,他缓过这冲动的劲头,还要怨你,哈哈。"

四周议论纷纷,就连李纬都不知道那戒指到底是什么东西,心里有了计较,便道,"皇兄此言差矣,大哥既然拿出好东西来,便是有心能赢,杜小姐若是拒了,这便是缺了些信心,"说着,又笑眯眯地看向秋娘,"杜小姐以为呢?"

李淳同样看着秋娘,目光有些深幽了,李纬的话,正戳中他心结,两年前,就在他们离京之前,他可以说,胆敢蒙着眼睛让他纵马撞过去的秋娘,是十成信他的,但是这次西南一行,反倒是让两人之间的信任出了问题,他想要补救,可总也摸不着门道,只能看着她对自已抱着那道抹之不去的怀疑。

秋娘是没有答话,可她轻轻推开他手掌的动作,却让李淳心中一沉,只是接下来,她嗔望来的一眼,就叫他莫明了,在他疑惑的眼神中,她抬手绕到颈后摸索了几下,在众人的注视下,解下项上的一抹红绳,从衣襟口,拎出一件藏匿的物事来,拿在手里握了握,李淳看见那东西,两眼顿时眯了起来,道不清心中滋味,就见她起身上前,一手捏了她那朵玉茗花,从那熙阳暖玉身边拿开,放在了汉阳那串无人比对的蓝色珍珠串子边上。

"杜小姐这是何意?"汉阳代白丹婷问了一句,神色很是不愉。

秋娘没答她话,冲维持着脸上完美笑容的白丹婷,问道:"白小姐的香岚苑价值千金?"

白丹婷迟疑地点了下头,"可以这么说。"

秋娘又扭头去问云安,"这熙阳暖玉是公主心爱之物?"

云安不知为何,脸色有些发沉,本不想搭理她,可余光瞟见李淳暗含警告的眼神,还是点点头,道,"正是。"

"那便对了,"秋娘抬手,张开五指,红绳绕在指缝,手心里的东西跌悬下来,在空中荡了几下,那抹晶莹剔透的红润鲜泽,在这春光里,竟叫人突生惊艳之感。

"黄金有价,玉无价,此亦是我心爱之物,压我们殿下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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