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是不是真的想要做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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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要漏算你自己。"

李淳、沈记堂、何少知三人此次出去一趟,采买了许多东西,用三匹马驼了回来,除了粮米油盐外,便是一些日常的杂用,和特别需要的东西。

为了报偿朴桑族人的热情好客,他们将采买来的盐糖等物,一样留了一部分,其余全送给了村里。这小部落的人口并不多,从老到少,约有三百人口,得了李淳他们的东西,一夜商量后,第二日便使族长找到何少知相商,有心托他们下次出山时,带上族里的几个壮年男人,叫他们拿些东西去同山外人交换,好多采买些盐糖。

可这出山的路,岂是好走的,单是那批神出鬼没的狼群,就叫普通人难以通行,尽管萧旋停和秋娘有心帮他们,却也无力,而何少知则是担忧他们的行踪会被山外人知晓,从而找到那座山谷,于是,他们劝拒了族长,但是答应下来,再出山采买,会帮他们多带些盐糖等物。

这小部族不通金银,唯一能交换的好东西,便是兽皮,但李淳一行又怎是缺钱的主。他们一经商量,便要这些村人帮着做些东西,权当是交换。

朴桑族村外有很大一片竹林,族人很擅木工,秋娘大致说了样子,叫他们用竹子做出一种半圆的抽盖竹盒子,用来放置那些处理过的药材。

在萧旋停和秋娘的坚持下,山谷中的药草并未被过度采摘,因为柳关身死、仆固一笙被囚,先前进山时候的分配全被打乱,算上仆固一笛和秋娘的额,六人又将此行收获重新分配了一番,但是那巨蟒身上的宝贝,却没有何少知的份。

何胖子心知肚明,这次若不是当中遇上秋娘,叫他侥幸逃过一劫,别说是分东西,就连命都保不住,便没在分配上提任何意见,只拿了自己该得的那份,便向众人辞行。

他可不比其他几人如今的闲适,有功夫在这山沟里耗,作为锦州最大的茶马商家,每天都有大笔的生意等待他这当家的去处理,多在山里耽搁一日,谁也不保会出什么岔子。

屋后林前,秋娘一人坐在竹椅上,膝上还放着一件待补的衣袍,面对何少知两手递上的一块木牌,不接不语。

"杜姑娘,"何胖子见她不接,便收了脸上的笑,叹了口气,道:"多余的废话我老何也不多说了,这东西你且收着,当是个信物。若他日遇上什么难处,你就差人拿这块牌子到锦州何家堂,只要是我老何能帮得上的,绝对没有二话。"

"我--"

"秋娘拿着吧,"秋娘正待拒绝,萧旋停便从屋侧绕了出来,走到她身边,接过何少知手上的牌子看了看,又放在秋娘膝上,意味不明地笑道:"一块牌子,总比何老老板命要贵重许多,不是吗?"

"哈哈,"何少知笑了两声,目光闪烁,便冲两人一拱手,欲回屋去收拾东西,趁早离开。

秋娘把玩着手里一面刻字,一面绘图的牌子,轻声道:"哪日我有所需,他见了小小一块木头,真就会应我?"

"你说呢?"萧旋停反问道。

秋娘将牌子放进针线筐中,摸了摸身边被吵醒后,正拿头拱她腿的花面狸,道:"商人重利,这也不知是谁给准备了一条路。"

何少知走后二天,仆固一笛也紧接着不见了,那天他同李淳动手,伤到了左臂,萧旋停好心地帮他配了些伤药,包扎了一次后,这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没了人影,就连分配下来的药草都没有带走一株。

秋娘和李淳这次和好后,表面上看着是同入山之前没什么两样,可一些生活上极小的细节,却无不透露着两人相处的不同之处。

若说之前秋娘对李淳是带着谨慎和小心的,那现在她一言一行则要放开许多,不但敢同他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说话时,以往那不自觉便会带上的恭敬,也都渐渐淡去,就是喊他"少爷",也是打趣成分居多。

萧旋停仍旧不知李淳和秋娘的身份是何,沈记堂不提,她也半句不问,现今在这深山中,她最大的乐趣,便是采了各种的药草,待秋娘按着药性调配后,在仆固一笙身上试用,观察她的不同反应,再报给秋娘,让她改进两人共同研究的药方。

值得一提的是,沈记堂无意中发现萧旋停和秋娘拿仆固一笙试药后,很是生气了几天,直说是要干脆将仆固一笙杀了,也好过被她们两个学坏,半句不听萧旋停解释。

甚至秋娘指点萧旋停做了几道小菜去哄,都不见消气,最后还是李淳出马,两个大男人在屋子里,不知讲了些什么,再出来时,沈记堂竟态度大变。

"你同他说什么了?"秋娘看着扭扭捏捏在萧旋停屋外敲门的沈记堂,满心好奇地扭头询问李淳。

李淳反问道:"你为什么要拿活人试药?"

秋娘沉默了下,垂下眼睑,低声道:"我、我想学的快些,再快些,以免你日后眼睛真的看不见颜色,可以尽快找出法子帮你。"

话落,小手便被握住,轻捏了一下,听他道:

"记堂的解酒丹快用光了。"

秋娘一愣之后,便是恍然,她们两个拿仆固一笙试药的目的,从头到尾都是一样的,正如先前萧旋停所讲:

"胸无杀人意,唯有向佛心。"

她们无心折磨仆固一笙,所图,不过是为了各自的那个人。

"已是七八日了,你那天说的事,准备何时?"李淳道,沈记堂很是容易便敲开了屋门,掀起竹帘闪进屋内。

"那就今晚吧。"秋娘回握住他的大手,眸中掠过一抹坚定,一旦决定了什么,她再不会像大个月前那般优柔寡断,去做便是。

夜幕降临,朴桑族人早早就各自回了所居的木屋,村中一片宁静,而另一头,那生满奇花异草的药谷之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瀑布昼夜不息地坠流,明月从大面包围的山壁当空照下,映的谷中花草都微微变了颜色,没有白鸟的鸣唱,息落在花丛中的蜂蝶,默不作声。

伴着水声响起的,是两人一低一哑的交谈声,月儿赶走了凑近讨巧的云朵,好奇地望着草丛上坐着的两道人影,正大光明地偷听他们讲话。

"没想到,夜晚的山谷也这么好看......谢谢你带我出门,让我有机会见到这么美的地方。"秋娘环抱着膝盖,仰头看着瀑布的顶端,她肩上披着一条毛毯,还是他们进山第一天露营时候用的那条。

李淳坐在她身边,裹在长裤下的双腿随意地伸展,一手放在膝上,一手撑在草地上,看一眼两人头顶的明月,道:

"这世间很大,此处美景,不过一隅,还有许多你未曾见得的。"

秋娘心思一动,问道:"那大漠铁烈山大么,红庄的景色是不是也很美,我曾听郑厉说,红庄是傍山而立,庄中还有一座瀑布呢。"

"美?"李淳沉吟了片刻,侧头迎上她询问的眼神,寻着记忆,坦言道:"一开始应该是很美,可后来,失了颜色,它就慢慢变得普通,这么多年过去,我已渐渐忘了它的样子。"

秋娘这才反应过来,他入红庄之后,视觉便出了问题,直到大年前,才因中了兰叶梦魇痊愈,她神色有些懊恼,小声道:

"对不起。"

"无妨,"李淳不避忌此事,"其实颜色单一,也许非坏事,因为多年不辨色,其他的感官才比他人更强一些。"

听他无所谓的谈论,像是那么多年的失色并未带给他什么麻烦和痛苦,可秋娘从沈记堂那里打听到,因为不辨色,李淳少年时吃了多少苦头,甚至在回京后,几经历险,就连皇上都没发现他这一弊病。

"那能告诉我,你那些年看东西都是什么颜色的吗?"秋娘扭头道。

李淳扭头环扫了大面的山壁,抬手指着瀑布旁的一处,道:"那里。"

秋娘凝神望去,便见在山壁上,缠着几条长长的花藤,藤上开着或深或浅的花朵,尽是蓝色。她一动不动地望着那抹浓淡交缠的花簇,呼吸也不觉放的轻浅,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凉风夹杂着香气袭来,鼻子一痒,便打了个喷嚏。

她裹着毛毯的身子被一条手臂环过,秋娘侧头靠在李淳宽阔的肩膀上,吸了吸鼻子,轻声道: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彼此交换对方一个秘密,好吗?"

李淳不意外她的话,前几日她提出要晚上到这山谷里来,他便知道她是有话要说,可是秘密,他有很多。

"你想知道什么?"

秋娘从毯子里伸出一只手,牢牢地握住他放在膝上温热的大手,嗓音低哑道:

"你告诉我一句实话,你是不是真的想要做皇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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