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说些孩子气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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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被他叫到,便将放在手边桌上的一只匣子打开,敞开在一家人面前,秋娘看见,里头放着的一摞,全都是契纸。

赵氏道:"这里头放的,是地契和房契,还有一些大户商奴的卖身契,是娘下午给我的,不管是京城附近的良田,还是远些的,我都均分了大份,你们看看,有哪里不满意的。"

接下来,三家便大致将那些东西看了,就连窦氏对赵氏的分配也都没有异议,因为当年离京,多处东西都是变卖了,这里并没多少东西,折合成银两,每一份不足两万,杜荣和那两份里,包含了京内的一栋大宅,正好用作开府。

分完了郑产和地产,便是库房里的东西,窦氏交了下账,扣掉刚才管家所报的丧葬费用,不出秋娘所料,这库房里的东西,大份均下来,每一份都有十几万再的价值,那银子可以直接分了,但是一些之前的家具摆设还有字画首饰等物,却要挑拣。

"二弟,你打算搬出去,还是暂时留在府里?"尽管分府已经是势在必行,杜荣远还是问了一句。

窦氏冲杜荣和使了个眼色,他犹豫后,还是道:"等这个月过完吧,我先让人去收拾宅子,下个月初搬。"

"那好,这几日有空,你们便去库里挑挑东西吧,至于娘,还是跟着我们过,你觉得如何?"

杜荣和一皱眉,正要说话,窦氏连忙抢道:"那自然是好,娘年纪大了,跟着我们来回倒腾不妥,她都住惯了朝阳院,跟着大哥过,比较舒坦些。"

她这些日子管账,很是清楚,老夫人并没有存什么和房钱,便以为带着也是个累赘。杜荣和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暗瞪了她一眼,却没开口反对,赵氏低头喝了口茶,杜荣远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点点头,去对那一直站在厅中的江南来人,道:"杜东,智儿和秋娘你也见过了,爹将扬州的事物留给了我这侄女做嫁妆,日后,你便跟着他们吧。"

这名叫杜东的管事,约莫四十出头,人长得很精神,不像是个有心眼的,听了他吩咐,便对着杜智和秋娘一拜,抬脚走到了两人身后站着。

这便算接着杜沁生前的交待,将家产都分完了,当然,还除了一件事一一

"大哥,"窦氏道:"等我们下个月搬府,智儿他们就跟着我们过吧。"

分完了田地郑产便没开口的赵氏,听了这茬,一掀眉毛,接过话,道:"弟妹说的什么话,智儿当然是要留在府里,怎么能跟着你们搬出去,不是让人看笑话么。"

来了,秋娘提了神,先前被杜智特意交待过,知道两位伯母是会为他们的去留相争,果然,这东西一分完,便开始争人了,不、或许说是争那一份家产的去留更恰当。

秋娘揣着一叠契纸,跟着杜智出了屋子,走在雪地里,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方才在屋里,赵氏和窦氏,为了争夺他们兄妹的去向,口水战到酣处,却被杜智以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拒绝,不管他们怎么劝,好说歹说,他都坚持要搬出去住,差点让脾气不好的杜荣远当场发飙。

到了最后,三方谈不拢,杜智更是直接领着她离开,走之前,屋里的大位长辈脸上都是黑的,杜书晴也没少瞪她,毕竟,若是杜智坚持要走,谁能留得住,只是几家的关系,却要因此产生裂痕。

"大哥,"后面跟着裴彤和那扬州来的管事杜东,秋娘扯了扯杜智的衣袖,轻声道:"你这是何故?"若是她感觉没错,杜智的目的可和她不同,她是不愿意掺和到这勾心斗角中去,而杜智则是有意同大郑二郑疏离。

杜智扭头,道:"你不是不爱住这么,我们以前不就说过,早晚是要搬出去的,就是爷爷不在了,我们出去,也照样能够守孝。"

依着当朝的规矩,杜沁去世了,他们这些当孙子的,要守孝一年,除了出殡那一场宴席外,一个月内,不可以在府内摆宴,三个月内,需要服丧,一年内,不可以婚庆。

"少来糊弄我,"秋娘裹紧身上的披风,低头看着自己在雪地里踩出一个个小坑。他们当初回杜家,就是权宜之计,到现在,郑乔的事了,对杜智来说,他们便不需要国公府这边挡风墙,他会想要离开也不奇怪,但是没理由同两郑搞得这么僵。

杜智笑了笑,没答话,一行回到向黎院,他便去了书房,杜东则跟着秋娘到正房去。

"杜东管事--"秋娘刚张口,便被对放出声截住。

"小姐直接唤小的杜东即可。"这人是杜沁心腹,却也是个商奴的身份,连名字都是后来杜沁给改的,如今卖身契方才转到秋娘手上。

"那我唤你东伯吧,这样也显得亲近些,"

秋娘这么说,杜东竟没反对,点点头,道:"小姐,咱们扬州的田产和生意,账薄小的都带来了,您现在要过目吗?"

"时间不早了,你先下去用饭,咱们改明儿再说吧。"

杜东犹豫了下,还是应了,他退出去后,秋娘让裴彤去摆晚饭,自己进了里屋。去这么半天,裴卉已经捏了百十粒药丸,手脚竟比她往常还要快些。

......

广陵王府梳流阁

偌大的前厅,只闻碗箸相碰的声音,阿桑哥将煮好的茶捧给李淳,扭头看了一眼捧着盘子吃的满桌狼藉的沈记堂,轻咳了一声。

"唔、唔......"咽下最后一口饭菜,沈记堂抹了抹嘴,抬头看着李淳和阿桑哥,有些扭捏道:"赶了一日的路,饿坏了,还是王府的饭菜香。"

见没人搭理他,沈记堂也不客套,走到李淳身边自己倒了一杯茶,边吹边道:"不是说要初三离京么,我和云峰他们等了你好几日都没见人来,你到底还走不是?"

李淳品了口茶,开口道:"再等三个月。"

"三个月!"沈记堂怪叫一声,就连阿桑哥都惊讶地皱起眉头,显然他也是刚听说李淳这个决定。

"主上,三个月是不是久了点?"阿桑哥道。

沈记堂连忙附和,"是啊,原本不是说好了么,最迟年底,那边可是万事俱备,就差你到了,你怎么能这今时候放我们鸽子,你的毒是解了,可我和云峰他们还没呢,找不到那几株植物,我还好,能用酒吊着命,云峰他们可不行,迟一日,他们就要多受红庄控制一天,好不容易说通姚一笙那魔女帮忙,你这里却又出岔子!"

说到最后,沈记堂已经露了火气,李淳却半点不为所动,不咸不淡地道:

"本王一开始便没答应你们什么,若是等不了,你们大可以自己去。"

"你!"沈记堂瞪眼,伸了伸手,却没敢去指他,气呼呼道:"你要不去,那魔女怎么会老老实实地帮我们解毒!"

这话一出口,单看阿桑哥一脸恍然,他才觉说漏了嘴,想要改口,但被李淳冷冷地盯着,却是不能。

"你们拿本王去同她谈条件?"

"啊、这、这......"一阵支吾,沈记堂索性光棍一回,两只油乎乎的手一摊,嘟囔道:"你也知道,抓不到姚不治,我们只能找那魔女帮忙,她背着红姑帮我们,肯定是要担风险的,不给点好处怎么行。"

"哦?所以你就拿本王当做人情。"李淳不见生气,只是声音又低了些。

"反正你也要去的,再说了,她只要与你同行,又没求别的。"

阿桑哥缩了缩脖子,朝后退了两步,赔笑道:"咱们商量下好不,我知道怀国公去世了,你要等那小姑娘服丧,只是三个月,未免太久了些,要不,你先同我们去,那小姑娘到时侯再派人去接就好了。"

他话的没错,李淳之所以要再等三个月,的确是因为秋娘,一方面是等她服丧,另一方面,则是为了--

"三个月,你们可以等,也可以不等。"

沈记堂和阿桑哥都知道李淳为人,知他这么说法,便是不会改主意了,一个一脸纠结,一个则从头到尾皱着眉头。

"好!就再等你三个月,三个月后,你若再出什么岔子,我们就、就绝交!"沈记堂咬牙切齿地撂下这么一句"狠话",便朝门外走去。

阿桑哥见他背影消失在门后,方才暗叹一声,知这人是真的生了气,不然怎么会从门走,他可是爬惯了窗子的。

"主上,您是不是要再考虑一下,京里不都布置好了吗,因那平藩录,太子李源和均王都同您争起来,您这个时候抽身,刚好让他们两个斗去,要等三个月,岂不是又白布置了一场?"

若是有外人在跟前,听到阿桑哥这话,一定是会大吃一惊,闹了半天,李淳揽下撰书一事,竟是为了拿自己当引子,去诱均王和太子李源相争,又能顺道远行,当其是一箭双雕!

"本王自有打算。"

"主上,"阿桑哥神情复杂,"属下知道,您是放不下杜小姐一个人在京城,那咱们大可以找个由头,将人一起带走,何必非要等她服丧。"

他对秋娘是没什么意见,甚至可以说是欣赏的,可见李淳三番两次为了她打乱计划,却不能不考虑,秋娘的存在,对李淳来说,到底是好是坏了。

"恕属下多嘴,在三月底那次也就罢了,毕竟杜小姐解了您的毒,替咱们解决了大麻烦,可是这次也--您是不是太过迁就她了?"

"迁就?"李淳重复了这个字眼,并不因为他逾越的话感到不悦,掀了掀眼皮,面无表情道:

"本王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罢了,你下去,让人把兰叶梦魇解药的药材准备一个月的分量送来。"

阿桑哥立刻被他这句话转移了注意力,紧张道:"您可是又做噩梦了?"

"是不是沈记堂一来,你的废话就会变多。"

"......属下知道了,这就去让人准备。"

......

双休这天,秋娘本来约好到天霭阁去同李淳见面,去谈红庄的事,可是前一天被杜智说通,又知道李淳同武明珠的婚事已经定下,心里有了别的打算,便毫无内疚之心地爽了约,且一觉睡到第二天清早。

梳洗后,换上多日没穿的书学院常服,她同杜智一起出了门,前天下了一场雪,隔了一日便被太阳晒没了影,只是地上还有些潮湿。

在门口遇上杜书晴,秋娘冲她点了点头,却只换得对方一记白眼,她便上了一辆马车率先离开了。

杜智不知道守夜那晚两人之间发生的事,对杜书晴的态度有些奇怪,和秋娘上了另外一辆马车后,便问道:

"她这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杜智指了指自己的脸,道:"她怎么不装了?"

秋娘摸摸耳垂,道:"你也知道她以前是在装啊?"

杜智斜了她一眼,"你当大哥是瞎子么,她那么讨厌咱们,我怎么会看不出来,也就是你傻,还去同她套近乎。"

秋娘干笑两声,"她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么,讨厌便是讨厌。"

"说的也是,"杜智点头,便去书袋里掏书看,便补充道:"刚好,我也不喜欢她。"

听见他少有的说些孩子气的话,秋娘有些好笑地应道:

"我也是。"不喜欢她,但也不讨厌她就是了。

杜智翻着书看,实则在打量她的神情,见她这两日的气色虽不怎么样,却不像是因为李淳的事伤神的模样,总算放了些心。

半个月没去学里,秋娘的习惯没变,进门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丙辰教舍里各人脸上的神色,有冲她点头打招呼的,有偷偷瞄她的,也有视而不见的,各占三分之一,情况还好,完全在她的意料中。

上午的课是书艺课,秋娘继续抄她从大书楼借来的书籍,钟鸣一响,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同等她的杜荷一道出了门,他也没提有关杜沁的事,只是讲些最近她落下的课业。

下午同郭小凤一道去了平藩馆听谢堰讲课,本来还担心会遇上被她爽约的李淳,不过直到下课也没见人影。值得一提的是,听说白丹婷这两天生了病,不光没去学里,就连平藩馆都没来,秋娘无法不将此事同李淳订婚一事牵连,竟有几分同情起白丹婷来,她这两日也不好过,好在因为杜沁的事,她不用在脸上挂上强笑去失杜智的心。

出门上了马车,没直接回府,而是让杜耀驾车往东都会去,她打算去访几间老药铺子找些东西,便向杜智要了他随行,有他跟着,也不怕遇上危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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