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惯常出彩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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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归义坊

一辆马车"轱辘辘"地驶入坊北的一条小街之中,缓缓停靠在一间宅门外,门口栽有一棵两丈来高的桐树,树梢上悬着小半的叶子,风一吹来,便有几片被一起卷落,飘在门前的路面上。

杜智和秋娘下了车,将裹着厚披风的杜氏搀扶下来,小满抱着几只行囊跟在他们身后,左右打量着这行人稀少的街道。

"就是这儿了?"杜氏看着路边紧闭的宅门,问道。

杜智"嗯"了一声后,便松开搀扶她的手,上前去在门上敲了一阵,过了好半天,就在秋娘以为他认错门的时候,才见有人来应。

开门的是名年过半百的老头子,面上褶子不少,腰板却挺得直,立在半道门缝里,一见到杜智,便将门打开,笑着点点头,又将目光在杜氏等人身上飘过,一边引众人进来,一边问候道:

"公子回来啦,您这是?"

"东伯,这是我娘亲和妹妹,要在这里住上一阵子。"

"原来是夫人和小姐。"

东伯向杜氏和秋娘一一问好,在他们都进到院子后,将大门重新阖上,落好门栓,才小跑着跟上他们。

这宅子不大,前后加起来,也就五间屋,前院一间小穿堂,后院靠西北角的是间小厨房和下人郑,东边一排是两间屋夹着一间书房,院中栽着三五棵树,看上去都有八三年份。

但就是这么不大的一间宅子,在京城中,也得花费不少银子。

进到后院,便有一名下人和粗仆丫鬟从西边的小屋里小跑出来,在东伯的介绍下,问候了杜氏他们。

杜智领着杜氏她们直接进到东边一间屋,将门推开后,便见屋里简单又有些冷清的摆设,好在没有什么潮气,不显阴冷。

小满去整理行囊,杜氏他们在卧房外的小厅中坐下,刚说了几句话,便有下人端着火盆进来,放在几人中间,先前那个粗仆丫鬟也捧着托盘进来奉茶。

"都下去吧。"杜智让下人将火盆往杜氏脚边挪了挪后,开口道。

秋娘知他有话要说,对着从卧房里出来的小满使了个颜色,小姑娘便会意地走到门外守着。

先前在家中,杜智已经将自己在京中有间小宅的事情对她讲了,又说是怕有人再找到龙泉镇上门寻事,先接她到京城住上一阵子,杜氏惊讶后,问过他是哪里来的钱买房子,被杜智推说是杜沁秘赠的,她便跟着来了。

屋里只剩下一家三口,杜智开口道:"娘您就先放心在这里住下,秋娘课业忙,需得住在学里,以后我每晚回来陪您,等新宅建好了,咱们再回去。

"你念书重要,每日回来多麻烦,娘一人在这儿便可,不是还有下人和小满么。"杜氏知兄妹今日是请了假回家的,已经觉得耽误了他们。

"不麻烦。"杜智态度坚决,上午刘香香请来的大夫给杜氏诊脉后,曾说她是肝火过旺,才会一再晕倒,需得调整情志,稳定情绪。

若不是秋娘每晚必回秘宅帮李淳上药,他们两兄妹这段时间肯定是会都陪在杜氏的身边。

杜氏知他担心什么,叹了口气,从中午醒来就没有再提那人的事,这会儿终是开口讲道:

"你们俩别太挂心娘,上午我不过是突然见着那人,又被他连番激怒,一时难忍,情绪才会有些激动,娘并非是想不开的人,这睡了一觉,便觉大好。"

三个孩子跟着她吃了多年的苦,杜氏一口气闷在胸中十几年,见到杜沁这老父的时候怨不起来,却在见到郑乔时候,一股脑地发作出来,本就是大病初愈,身子骨弱,肝火一动才会晕倒,醒来之后,不论身体怎样,精神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杜氏主动提起郑乔,秋娘和杜智反而不知道怎样接话,看她面色是好的,可就怕她心里还有疙瘩。

杜氏见到两人欲言又止的样子,继续道:"娘现下就担心,那人既然寻着咱们,日后恐多有事端,你同俊儿还在他家族谱上。娘、娘更是--"

杜智温言插话,道:"您只需好好养身子,别的不用多想,儿子和秋娘会处理好的,再说,不是还有外公在么。"

杜氏知道对这事她也出不上什么主意,听杜智提及杜沁,神色一松,"对,还有你们外公,这事你需找个时侯与他说了,有什么难处,切记得同他商量。"

杜智点头应了,母子三人又聊了一阵,杜氏便连连打起哈久来,秋娘扶她回郑躺下,坐在床头陪她说了几句话,见她闭上眼晴,呼吸渐稳,才出来,喊了小满进屋候着。

两兄妹要谈事情,便转到隔壁书房去。

这间书房比边上的居室更要简陋,除了书桌和一立书架外,只有两张椅子,秋娘走到书架下面翻了翻,都是些她不感兴趣的策论之类。

"大哥,从这里到秘宅有多远?"

"来帮我研墨。"杜智在书桌后坐下,从旁边一摞书纸上翻出些信笺拆开来看。

"哦。"

墨研好,杜智便开始写信,秋娘随手去翻书帛上的东西,杜智也没有拦着,反倒空出一只手,将左侧的一叠信笺推给她。

"将崔面印有红章的看看。"

秋娘不明所以地拿起最上面那封信,见到信崔上面,印有铜钱大小古怪章子,她掏出信来,抖开看过,上面十分简洁地写着大句话:

"孟州长史刘东禾,俸百余两,宅六座店铺七间,奴百余。"

再拆一崔:

"登州司马朴有亮,俸不足二百,宅五座店铺三间,奴百余。"

一连七封信下来,皆是大句,官职姓名,俸禄和私产,秋娘却看的心惊,这些人都是关外官员,品级最高不过六品,吃的是皇粮,身家却是百倍!

"大哥,这是?"杜智是从哪里查的这些信息的,他查这些是为了做什么!

杜智没有停笔,笑声道:"你不是说要与我分担么,大哥现在就是在做这个。"

"我不明白。"秋娘皱眉,杜智现在无官在身,怎么反倒去查探这些官员的私产,这不是御史台的事情么。

"再看这些。"杜智没有回答,又推了另外一叠给她。

秋娘疑惑地又拆了几封信来看,却不再是简单统计私产,而是一些地方官员相互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眉心一跳,她心中隐约升起一种猜测,想要再开口问杜智,却见他停下笔,抬头望她:

"大哥现在尚且根基不牢,因此,你知道的太多其实并不好,但咱们既然己经说好,我便不会瞒你,只是现下不能同你解释,再过时日,可好?"

秋娘很想现在就问他个清楚,却也知道其中厉害关系,若是杜智真要走那条路,她已经拦不住了。

"好了,去厨房吩咐他们早些做晚饭,我将你送到国子监附近,你一人回秘宅去,"他犹豫一下后,终是叮嘱,"李淳这人,绝非你想象那般简单,秋娘,你还是不要与他过于亲近的好,免得到时..."

秋娘脑中闪过一道沉静的身影,心中一丝异样划过,但还是听话地对杜智道:"我知道了。"

长安城秘宅

天色暗下,书房中置了一张矮案,上面摆放的膳食尚且冒着热气,李淳坐在案后,翻着书,并没有动筷。

银霄扒在书房门框边上,眼巴巴地探着脑袋,瞧着花厅邓边,不时发出阵阵"咕哝"声。

李淳翻过一页书,察觉到主上心情不对,阿桑哥身体有些僵硬地立在边上,小声道:"主上,用膳吧。"

银霄听到阿桑哥的声音,快速扭头看了一眼垂头看书的李淳,一只爪子悄悄抬起,划过门槛,将要落在门外的地面上时,就听一句淡谈的声音响起:

"站好。"

那只爪子便"嗖"地一下又缩了回来,快地仿佛它刚才压根没有伸出去一般,银霄继续盯着花厅门口处,金黄色的利喙来回磨蹭着门框,随着折磨人耳朵的"嚓嚓"声,门框上飘下一层层木屑来。

"咳。"阿桑哥清了清嗓子,"主上,杜公子和杜小姐许是有事耽搁,才回来晚了,要不我出去迎迎?"

李淳终于把目光从书上转移到阿桑哥身上,一眼就把他看的毛毛的,伴着银霄制造出那难听的摩擦声,阿桑哥偷偷咽下一口口水。

"去看看。"李淳自己倒了一杯酒,低声道。

阿桑哥得了命,连忙快步走出书房,那模样就好像有鬼在屁股后面追赶一般,银霄见他身影从身边跑过,连忙停了嘴,一爪子迈过去,也要跟着,它两只爪子刚刚碰到门外的地面,后脑便是一麻,有些吃痛的它,红了眼晴扭头去看,正见到李淳堪堪收回沾了水酒的两根指头。

"哟!"银霄终是不满地叫了一声,扭回脑袋,两只翅膀朝前一抱,有些赌气地在门口蹲下来。

秋娘在杜智的再三催促下,才松开楼着杜氏的胳膊,再次叮嘱了小满一番后,才同他一起坐上门外的马车。

"娘,您赶紧进屋去。"秋娘上了车,便掀开车窗小帘,对杜氏挥手。

"知道了,你回学里后早些休息,等双休后,便让你大哥去将陈曲接来。"

上次离家,秋娘好不容易说服杜氏不带陈曲一起走,但眼下杜智说晚上要回这宅子,杜氏是怎么也不放心秋娘一个人晚上在学里呆着的。

"嗯,那我明儿再来看您,对了,您晚上休息时候,可别喝茶了。"秋娘先应下,反正介时再找借口便可,她眼下还要在私宅住一阵子,怎么可能带着陈曲。

娘俩从出门到秋娘上车,足足花了一刻钟的时间道别,杜智寻了两人话落的空当儿,敲了敲车壁,车夫立刻扬起马鞭,轻巧地抖了个花儿,甩在马屁股上,马车便轱辘地朝前跑去。

"小满睡前别忘了把火盆熄灭!"车一跑,秋娘便趴着窗子探出半边脑袋喊道,马车在街头转了个弯,她缩回头,对杜智抱怨道:

"我这没说完呢。"

杜智瞥她一眼,"都什么时辰了,你再说下去,干脆住就到这里好了......"

秋娘小声嘀咕:"我倒是想住下..."她向来黏糊杜氏,可若今晚不回秘宅,李淳那里又交待不过去。

马车驶到学宿馆附近的街上时候,已经比裴常晚上将近一个时辰,秘宅的车夫正有些焦急地在车边打转,就见到一辆马车停在旁边,杜智和秋娘从车上下来。

车夫没有多问,只是赶紧将车帘掀开,不过只有秋娘一个人坐了上去,杜智交待了车夫几句,看着秘宅的马车跑远。

阿桑哥牵了马匹出来刚刚跨上,就见夜色中,一辆马车隐约从路口驶来,他神色一松,翻身下马,等马车在身边停下,秋娘下车后,才迎了上去。

秋娘见到阿桑哥牵着马在门外站着,一愣之后,问道:"阿桑哥哥,你这是要出门吗?"

"您可算回来了,我正准备去寻你,您是路上耽搁了?杜公子怎么又没回来?"阿桑哥问着秋娘,却拿眼神瞄了一眼她身后的车夫,见他轻轻摇头。

"家中出了些事,白日便回了趟龙泉镇,这才晚了,我大哥最近很忙,怕都不能回来住。"

"哦。"阿桑哥便没再详细追问,伸乎招来看门的下人,将马缰递给他,就同秋娘边说话,边朝宅子里走。

一进到小楼院中,就听到一声欢快的鸣叫,秋娘顺着声音看去,见到立在书房门外的银霄,不由一笑,朝着它走去。

仍旧坐在矮案后翻书的李淳,听见外面动静,动作一顿之后,便将书收了起来,见着秋娘走到门边弯腰逗养了两下银霄,才躬身朝他一礼:

"殿下。"秋娘将刚才在门口对阿桑哥说的话,又同李淳解释了一遍。

"用过饭了吗?"

"已经用过了。"秋娘是同杜氏吃了饭,才出门的。

阿桑哥瞄了一眼屋里案上饭菜半点没动的痕迹,刚要张口,就听李淳道:

"陪我用膳。"这话说的倒是直接,半点不带含糊的。

秋娘也看到案上的饭菜,刚要点头,想起杜智先前的交待,道:

"殿下,我还是--"

她婉拒的话没有说完,就被阿桑哥适时打断,"那小姐先回屋去收给下,这么一路奔波过来的,"又对李淳道,"主上,饭菜都凉了,我让人拿去热一热。"

"嗯。"李淳又看了一眼半张着嘴一副"话没有说完"模样的秋娘,便垂头继续看书。

秋娘这时也不好再拒绝,只能先回屋去,银霄动作敏捷地跟在她身后。

一进西屋,早就等的有些焦急的裴彤和丅裴卉忙上前接过她的书袋,一阵服侍,让她净了手,换了件衣裳。

依着秋娘这会儿的心思,其实是想自己单独待会儿,毕竟上午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她还没有时间静下来好好地理一理思路。

芳娘和丽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那个郑厉现今又跑到哪里去了,总觉得有些古怪在里面,却一时寻不到头绪。

上午郑乔讲了那么多事情出来,她是不可能全信的,看似有理有据,个中疑点却甚多,挨个糊涂人来,想不明白,怕是要被他牵着鼻子走。

秋娘再走到书房门口时候,才堪堪收了思绪,正对上那双青碧色的眼瞳,有些烦乱的心,竟然出奇地静下。

她在他对面坐下后,阿桑哥从屋外将门帘放下.领着心不甘情不愿的银霄去吃送来的晚饭。

李淳自然注意到秋娘进屋时候脸色不对,双目微闪之后,问道:"你要参加五院艺比?"

"人选还没定下,说不准,小女先提前准备了,免得到时出佯相。"因杜智先前叮嘱,秋娘措辞了一番,才回答,说到佯相二字,眼中难免有些愁色。

李淳听到她又用回谦称,眉头微不可察地轻抖了一下,并没有忽略心头淡淡的不快,直接道:

"同以往一样,称"我"便好。"

秋娘正起身为他斟酒,听到他的话,动作一滞,同以往一样?她以往是用"我"自称的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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